大家上了岸,船艙裏隻剩下哭泣的付氏姐弟。鐵觀音分開眾人,下到船艙把姐弟倆拉上岸來,笑著誇道:“這妹子長得多標致,黑不黑甜甘,說白不白難看,以後誰要再敢說我黑,我就和妹子一塊兒收拾他”。


    鐵觀音的平易近人讓付姑娘暫時忘記了悲傷,她展顏一笑,露出一口晶瑩潔白的牙齒。“妹子,你這一笑可比姐姐我漂亮多了,來,跟我說說,誰把你惹哭了,姐姐給你做主”。鐵觀音不問青紅皂白,就把這件事兒攬到自己身上了。


    剛才宋春茂,候七幾個圍著鐵觀音溜須拍馬,付貴玉早就看在了眼裏,麵前這個姐姐要能真正幫到自己就好了。她拿定主意,趴在鐵觀音耳邊,悄悄的把自己擔心的事講了出來。鐵觀音越聽越感到新奇,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除了笑意,還有一絲絲狡黠。付姑娘見鐵觀音有點心不在焉,又難過的低下了頭。


    宋春茂正在大享齊人之福,姚金霞與他睽別經月,每日裏相思欲狂,今天好不容易見了麵,伏在情郎懷裏不肯出來。珍妮這妮子也不甘示弱,她抱住宋春茂的脖子,在他臉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吻痕。她倆的毫無顧忌,折騰的宋春茂麵紅耳赤。在眾人哄笑聲裏,他緊閉雙目。突然姚金霞離開了宋春茂的懷抱,珍妮也安靜下來,宋春茂還沒弄清怎麽迴事,脖梗上被人狠狠抽一掌。他睜眼一看,鐵觀音正怒氣衝衝立在宋春茂麵前。


    雖然鐵觀音自己和薑立柱的婚事還弄得一塌糊塗,可絲毫不影響她多管閑事的熱情。鐵大司令明顯的感性大於理性,明知宋春茂中國的、美國的媳婦已有了五個之多,現在她居然又要給付貴玉撐腰。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宋春茂負心寡義,居然編造出原配吃小妾的謊言,來蒙蔽善良,癡心的付姑娘。作為宋春茂的頂頭上司,鐵觀音有權利、有義務來幹涉下屬的家庭內部的矛盾。對宋春茂這種不忘舊情,拒絕新寵的‘不道德’行為,予以堅決的反對,和強烈的譴責。


    鐵觀音的怒火顯然對宋春茂的震懾作用有限,女司令的毛包兒脾氣宋春茂早就了如指掌,他摸著被鐵觀音打紅的脖子,無辜又無奈的憨笑著。顯然鐵觀音對他的誣陷,宋春茂也是第一次聽說。


    眼見謊言就要被戳穿,候七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刻也停不下腳步,上次姚金霞幾個受傷,根源就在候七身上。最後害得劉秀茹還丟了一條腿,成了終身的殘疾。這件事讓七小姐一直心裏不安,今天又因為自己一番善意的謊言,令鐵觀音對宋春茂大加指責。候七過意不去絞盡腦汁,最終她想出一個她自認為兩全其美的計策。


    候七拉過姚金霞,跟她說了幾句悄悄話,開始的姚金霞還是滿麵笑容,聽到後來怒氣早已浮上了她那俊俏的臉龐。她也不顧候七的麵子,大聲衝她嚷嚷,道:“七姐,我是那種容不下人的人嗎?別人喜歡宋哥哥,說明他優秀、好處多,我為什麽要妒忌”。姚金霞的大唿小叫引的所有人的觀望,這丫頭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湊到付貴玉近前,非讓人家看看自己,像不像一個食人魔。


    付姑娘說什麽也想不到,這個在睡夢中把自己撕碎過無數次的惡魔,竟然如此美麗動人。雖說人不可貌相,可要說眼前這個漂亮姑娘,是個食人魔,付姑娘寧可給她吃了,也不承認候七說的話是真的。


    宋春茂妻妾的關係處理恰當了,可讓候七結結實實的做了次是非小人,七小姐氣不過,躲在一旁抹眼淚,害得宋春茂上前七姐長,七姐短的陪了無數不是,才讓候大小姐露出笑顏。


    姚金霞能夠容得了付貴玉,並非她心大量寬,不懂的爭寵,可因為爭風吃醋,害得劉秀茹終生殘廢,姚金霞一直是心中有愧的。付貴玉也知道這個原配隻是礙於麵子,才容自己留下。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拚命討好姚金霞和珍妮,後來又帶她倆接連趕了幾次海,三個姑娘年齡相仿,又懂得相互謙讓,沒過幾天,她們竟變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宋春茂在她們身邊時,好像都變得有些多餘了。


    宋春茂的家務事暫時平息,鐵觀音覺得自己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功德無量。閑不住的她又在熟識的人中間尋找目標,幸子一直躲在三國浦誌的身後,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她一直低著頭,最後也沒能逃過鐵觀音那雙想多管閑事的眼睛。她不懷好意的圍著三國浦誌轉了幾圈兒,像小孩子遊戲裏的老鷹。可憐的三國陪著笑,腳下不停的移動,為的始終保持和鐵觀音麵對麵。


    他身後的幸子即緊張,又害怕,緊抓著三國的衣襟,一直不敢直麵鐵觀音,像極了懼怕被老鷹抓到的小雞。鐵觀音做勢向左,突然躍到右邊,正好和幸子打個對臉。被老鷹抓住的幸子無奈,深深的給鐵觀音鞠了一躬,嘴裏嘰裏咕嚕的說著日本話。


    鐵觀音臉色一變,滿麵疑惑的問三國:“馬僮,你找了個日本女人作婆娘”?


    三國浦誌聽得鐵觀音語氣不善,嘴裏嘟囔了半天,也解釋不明白。鐵觀音臉色越來越難看,馬鈺見苗頭不對,急忙吧鐵觀音拉到一旁,跟她解釋幸子所遭遇的不幸。


    薑立柱凡事都要和三國浦誌比個高低,今天見他領著個日本女人做老婆,拍了拍三國浦誌的肩膀,諷刺道:“馬僮,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這種貨色你也能看上”?


    三國浦誌並不搭話,順手把幸子拉到懷裏,雙臂擱在幸子柔弱的肩膀,示威般看著薑立柱。幸子一邊拚盡全力,來支撐三國的身軀,一邊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薑立柱點頭哈腰,道:“請多關照”。


    薑立柱明白三國浦誌的意思,是在激他,在向他示威。薑立柱也想找自己女人的肩膀靠一靠,看著背對自己的鐵觀音,薑立柱抬了抬手猶豫不下,畢竟還是不敢冒犯,深深歎了口氣,跺跺腳悻悻的走開了。


    鐵觀音早就把三國的事拋在腦後,她聽說自己的特勤隊有了一大群外國成員,以後組建個洋人戲班子根本不成問題,更讓人驚喜的是她手下還有了屬於自己的海軍,雖說隻有一艘鐵甲艦,可這要比得到十個洋人的戲班子更讓女司令開心,說什麽也要去運輸船上看看,這艘屬於自己的軍艦到底是什麽樣子。


    候七和馬鈺勸慰了許久,鐵觀音才暫時打消了出海的念頭。大家重新聚在付玉濤的家中,老付為人義氣,和宋春茂交情更厚,如今已是屋在人亡,讓人噓吸不已。


    鐵觀音幾個在高東島養好了傷,從軍師那裏得知了宋春茂等人的去向,他們沒有迴司令部,從高東島直接來到思鄉台。漁村裏有不少年輕人跟隨宋春茂出海,知道鐵觀音的身份後,招待的倒也十分熱情。


    正絮談間,幾個上了歲數的漁民慌慌張張的來找宋春茂,告訴他其他的船員都迴了家,隻差他們家的三個到現在還沒有見到影子。宋春茂一驚,連忙找來付貴玉,老撐船留在海上沒迴來,付姑娘都村裏這些人了如指掌,是唯一的明白人。付貴玉聽到後的驚訝一點兒不在宋春茂之下,那三個船員幾天前駕駛漁船,帶著西簡島解救的日本慰安婦,早就返航了,莫非中途遭遇了什麽不測?


    鐵觀音等人聚在一起,稍加思索,矛頭又指向了懷中島的海匪。他們奉了日本人的命令,到處抓捕男女青年,或者送到日本本土做苦力,或者送到南洋做慰安婦。鐵觀音對日本慰安婦深惡痛絕,當年她這支隊伍的元老陳金祿和徐文芹就是死於慰安婦的偷襲。現在聽說又因解救她們出了事,不由得火冒三丈。除了留下兩個能說會道的姑娘陪鐵觀音,其他人又開始了出海的準備工作。


    鐵觀音餘怒未消,宋春茂又帶進兩個人來,一個是付貴玉的二叔,付玉濤就是為了救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才慘死在鯊魚口下的。另一個是懷中島的探子,被宋春茂救起後一直躲在思鄉台,第一次出海宋春茂隻是簡單得審問了一下,出去後才發現自己對海匪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這一次,連帶鐵觀音,四五個人溜兒溜兒問了半天。直到付貴玉進來說,淡水和糧食都準備好送上了船,現在可以馬上出海了,宋春茂才停止詢問,跟隨鐵觀音上了救生艇,臨走把那兩個他覺得還有些剩餘價值的人也弄到了船上。


    老撐船頭一次見到鐵觀音,暗讚道:好一個俊俏英武的女司令,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讓宋春茂等人死心塌地的追隨。在這裏,鐵觀音還第一次見到了爪牙隊的新成員耿峰,這小子是個機靈鬼兒,給司令留下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船員除了原先那些人,付貴玉又找了二十多個,宋春茂給的報酬比出海打魚多的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舍得花錢,就不愁找不到好船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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