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天皇流落中國民間,這事已過去了六七十年,不知他有沒有後人留下?”


    “這事兒不急,時間有的是。隻要我們不放棄,早晚會水落石出的”。蔫諸葛道。


    “真要把這個日本皇太子找到,咱就兵發日本。見了日本假天皇,對著天皇老兒高喝一聲,反賊哪裏走。禦宇劍一揮,假天皇狗頭落地。然後扶持新天皇登基,給咱弄個日本元帥當也挺好玩兒的”。姚金霞的一番話把大夥兒逗得哈哈大笑,正得意間,發現宋春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她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馬鈺辦完事兒,本想立馬就迴高東島,怎奈候七苦苦挽留,隻得留了下來。


    邢慧傑也怕自己天天黏在邱國營身,惹得這些丫頭片子們背後嚼舌頭,笑話她重色輕友。找借口也留在了鐵觀音身邊。


    這幾個人文化素質高,天天守著鐵觀音說東道西,冷落了那兩個唱廬劇的小戲子。沒了唱戲才能交流的對象,自然鬱悶的不得了。時間久了,隻好放下身段兒,卷起舌頭,學說起南皮土話來。她們古怪的發音,時不時成為大夥兒取笑的對象。


    剛過完元宵節,彭鐵成和蔫諸葛一齊來找鐵觀音,說是糧食不多了。


    “不可能?彭團長,上次不是你告訴我,說糧食能夠吃半年嗎?這才幾個月就沒了”。


    “到現在四個月了”。彭鐵成道。


    “這不還夠吃倆月的嗎”?鐵觀音鬆了一口氣道。部隊缺糧這事兒,她一提腦袋就炸。


    “司令,有你這麽算賬的嗎?”彭鐵成反駁道。“這幾個月你添了多少兵?打了幾次仗?坐吃山空,你懂不懂”?彭鐵成一點兒不給鐵觀音留麵子。


    鐵觀音自然受不了這窩囊氣,:“我不懂,你懂?說好夠吃六個月,現在才四個月就沒糧了。是你偷吃了,還是運你家去啦”?鐵觀音語速不快,咄咄逼人。


    蔫諸葛看兩人一見麵就吵,趕忙出來打圓場。:“有話慢慢說,都別著急”。


    “去去去,一邊兒呆著去,這事兒你少攙和”。對付蔫諸葛,這迴兩倒難得一致。


    蔫諸葛早摸準了這兩個人的脈,純粹一對兒順毛驢。沒有理會鐵觀音的逐客令,接著道:“我是這樣認為的,本來我們存糧就不多。龍團長給的二十萬斤小米,也都讓鬼子糟蹋了,咱們又圍了一個多月的城。解圍後縣城裏一粒糧食也沒有,咱總不能看著老百姓活活餓死吧。就這樣給了縣城老百姓一部分,咱們自己剩下的也就沒多少了”。


    蔫諸葛的話鐵觀音還是肯聽的,她雙手抱頭,胳膊拄在桌子上:“我們一天最少要多少糧食才夠吃”?


    蔫諸葛道:“連人帶牲畜,一天差不多一萬來斤”。


    “這麽多?”鐵觀音滿臉的詫異。蔫諸葛點了點頭。


    “要不咱先買點兒,救救急”?鐵觀音現在有的是錢。


    “那你也得有處兒買去?去年發大水,老百姓收成本來就不好,小鬼子又掃蕩了一次,誰還有糧食賣給你?”蔫諸葛道。


    “要不讓七姐找她爹通融一下……”,沒等鐵觀音說完,蔫諸葛就揮手打斷了她的說話,:“候鋪臣年前遭了土匪,到現在還沒恢複元氣,這迴找他,估計也是白搭”。


    “這可怎麽辦啊?”年輕的女司令把頭頂在桌麵上來迴的晃:“要不你們先把我吃了吧,省的讓這些破事兒煩的要死”。


    “你身上那點肉,連姚振祥那些狗塞牙縫兒都不夠”。


    蔫諸葛的話,讓鐵觀音抬起頭來。:“要喂狗也得先吃你,還有你”。說著用手一指彭鐵成。


    彭鐵成本來笑眯眯的看軍事和司令鬥嘴。哪知現在把自己也扯進來了。但彭團長是老實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畢竟,鐵觀音在他眼中還是個孩子。


    鐵觀音見彭鐵成沒有反駁,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訕訕笑道:“對不起,我有點兒著急了。和兩位大哥鬧著玩呢”。


    蔫諸葛和團長怎能和她一般見識,紛紛示意對鐵觀音的無禮毫不掛懷。


    糧食的問題確實讓人頭疼,以前沒飯吃,打個據點就可以解決。可現在鐵觀音手下將近兩千人,加上姚振祥的畜力營,一兩個據點根本不解決問題。更何況方圓二百裏以內,鬼子的據點早被鐵觀音拔的幹幹淨淨。連縣城中,鬼子都不敢駐紮。


    “那隻有扒鐵路,劫火車了”。鐵觀音憋了半天冒出這麽一句來。


    “還是省省吧,這兩年你可算把鐵路上的鬼子禍害怕了,為了躲開你,鬼子的糧食、軍火都不走咱這一段兒了”。


    自從鐵觀音起事一來,屢次騷擾津浦鐵路。鐵路橋炸了四座,有一次還讓火車脫了軌,收鬼子火車過境保護費大洋七十萬。鬼子對這支抗日武裝,恨得牙根兒都癢癢。


    隻是這些土匪裝備精良,單兵作戰素質好的出奇。鬼子出兵剿了幾次,都吃了大虧。人家惹不起躲得起,鬼子放棄了便捷的傳統運輸路線,所有的戰備資源,不再走天津到德州,而是在青島港卸船後,直接裝火車走膠濟線到濟南,再到德州。而德州到石家莊的鐵路,也在鐵觀音探秘藏寶洞時通車了。


    以前鐵觀音經常騷擾的這段兒鐵路變成了戰備線,失去了戰略價值。換句話說,鐵觀音附近的這條鐵路,再也不會得到一點兒有價值的東西。


    鐵觀音聽完蔫諸葛的分析介紹,問:“這德州和德縣是一個地方嗎?”


    “德州就是德縣,改名了”。蔫諸葛迴答道。


    “吃飽撐的沒事幹,改名幹嘛?害的姑奶奶還以為離我們有十萬八千裏呢?不就是德縣嗎?這才多遠?既然已經開通了火車,咱就去那兒禍害,我倒要看看鬼子能不能飛上天去”。鐵觀音滿臉的不以為然,大大咧咧的說道。


    彭鐵成搖手道:“使不得,勞師襲遠,兵家之大忌”。


    “誰讓你勞師了?不就弄點糧食嗎?我派倆人去就行啦”。


    彭鐵成和蔫諸葛待要阻攔,鐵觀音早吩咐人,把他的特勤別動隊召喚過來。


    漫天飛雪,大地一片銀裝素裹。官道上積了足有一尺多厚的雪。鐵路的枕木也全被大雪覆蓋。隻有鐵軌閃著寒光,向兩條黑蟒,蜿蜒不斷的伸向遠方。偶爾有冒著白煙,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的列車,唿嘯著在原野上飛馳而過。給純淨,平和的世界增添一點兒生氣。


    偶爾有被積雪壓斷的樹枝,哢嚓聲伴著厚厚的積雪從樹上墜落。受驚的鳥撲棱著翅膀,騰空而起。伴著更多的積雪從天而降,片刻之後,大地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鐵道兩側炮樓的了望哨早就撤了,在漫天的雪花中睜大眼睛,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付出代價。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別的什麽也看不見。找到醫生,他會告訴你,你患了雪盲症。


    鬼子漢奸樂得清閑,誰會在這鬼天氣裏出門?鬼子偶爾也會從二樓炮樓兒的槍眼兒往外了望一下,三、四裏開外跑過條黑狗也能看的一清二楚。象征性的敷衍一下,然後圍在火爐旁,烤著熱乎乎的饅頭,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一樓的漢奸們,圍坐在火堆旁,不時有人往裏添著劈柴,他們吃的是雜糧餅子。鬼子對待這些漢奸就像對一群狗,更確切地說,連狗都不如,鬼子的大狼狗還頓頓有肉吃呢。


    薑立柱他們也坐在火爐旁,裏麵的煤球兒紅彤彤的燒的正旺。這次行動他們一共來了十一個人,包了這座離車站貨場最近小旅館的二樓。站在二樓的窗簾後,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貨場的風吹草動。


    他們剛到德州時就開始下雪,正月裏旅店的生意本來就不好,再趕上下大雪。正在發愁的旅店老板忽然見來了貴客,這些年輕人有男有女,出手闊綽,居然包下了整個二層。


    山東人以他獨有的熱情來招待貴客,不但每個房間都生了煤球爐子,還不斷地把他認為最好的地方名吃,流水般的送上來。嘴裏熱情的介紹:“這是俺們德州最好的吃物,長官包子,大柳麵,好吃驢肉來保店”。


    候七跟他開玩笑,道:“大哥,有德州扒雞嗎?”


    山東老板臉一沉,:“不要喊俺大哥,大哥是王八。潘金蓮和西門慶紮姘頭,讓武大郎做了王八。姑娘,你要喊就喊俺二哥吧,武鬆有情有義,俺們山東人都像他。自然,這德州扒雞也是有的。”


    大家低著頭抿著嘴兒不敢笑出聲來,在滄州喊二哥,也是罵人的話,比王八還難聽。


    打發走了多嘴的山東掌櫃,大家對他送來的美食絲毫不感興趣。


    馬鈺坐在窗前,呆呆的看著滿天飛雪,不知為什麽,一向心如止水的她,竟莫名其妙的有了煩心事。


    候七和邢慧傑趴在椅背上,雙眼望著窗外,有一句沒一句的相互打趣。


    孫瑞良兄妹坐在角落裏,哥哥時不時的抬頭偷偷看一眼馬鈺,又迅速低下頭去。孫瑞玲看在眼裏,心中知道,這個冷麵熱心的哥哥動了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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