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觀音急道:“備馬,我活要見人,死……”,又嫌說這話不吉利,“呸呸”吐了兩口唾沫。


    追擊隻是虛張聲勢,麵對比自己多幾十倍的敵人,我們能做做樣子已是勇氣可嘉。如果鬼子停下來打一仗,我們肯定比他們撤的更快。


    金沙灘上被打壞的坦克被潮水泡了一夜,退潮後車身的大半兒都陷進沙子裏,隻剩下炮塔露在外麵。像個鐵殼烏龜,黑乎乎的在沙灘上格外刺眼。


    上的岸來,彭鐵成命令工兵排雷,鬼子撤的太倉惶,根本沒有埋設**。戰士們很快就追到關帝廟。


    廟宇已經被鬼子燒了,殘梁斷柱冒著嫋嫋青煙,廟前空地上十幾輛坦克被燒得烏黑,烈火引燃了坦克內的彈藥。


    這些破爛坦克中間,年輕的女司令牽著她心愛的白馬,在廢墟中默默流淚。比她哭的更傷心的是孫瑞玲。她那麵冷心熱,嫉惡如仇的哥哥,兄妹倆剛剛相認不長時間,就又稀裏糊塗的不見了。


    蔫諸葛和彭鐵成也先後趕到,機智的老蔫,和忠厚的團長,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傷心的兩個女人。


    如果沒有宋春茂這次魯莽的行動,鬼子不可能撤軍,換句話說:“昨晚襲擊日本司令部的五個人,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高東島所有的生靈。


    候七小姐見一群悶葫蘆,隻知道掉眼淚都不說話,便道:“我估計獨行俠他們沒事,這小子本事大著呢”。


    孫瑞玲嗚咽道:“可是鬼子的電報上說,他們全軍覆沒了”。


    “鬼子的話你怎麽也信?死了一個親王,倆中將,上邊追究下來,這責任誰負擔的起?堂堂的親王如果死的窩窩囊囊的,日本天皇的麵上也沒光。所以,鬼子上報時才說他們奮戈長擊,是戰死沙場,這樣,日本皇室的麵子就保住了。至於說遊擊隊全軍覆沒,更是鬼子給自己開脫責任。你們想想,殺了好幾個大人物,卻讓刺客逃走了,豈不是顯得擔任保護工作的鬼子太草包,估計上司不但要懲罰這些草包的瀆職,更可能讓他們戴罪立功。去追捕殺害親王的兇手,這可是個比大海撈針還難的任務,他們要有這本事,親王也不會被殺了”。


    聽完了候七的長篇大論,大家將信將疑。孫瑞玲怯怯的問道:“侯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哥哥他們可能還活著”。


    “不是可能活著,是一定還活著。小鬼子一向嚴謹,平時連捉隻雞都上報。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報告很籠統,隻說是遊擊隊,人數、裝備一概不提。我估計鬼子可能連人都沒見著,就吃了個天大的虧”。


    “那我哥哥他們現在哪兒呢?”


    “這個我還不知道,獨行俠不是養的有海東青嗎?放出去,我還就不信了,這幾個小子能跑到天邊去”。


    宋春茂他們沒跑到天邊去。昨夜毀掉了鬼子增援的坦克部隊。緩過神兒來的鬼子,發起了自殺式衝鋒。坦克是日本鬼子的法寶。對付華北平原沒有重武器的遊擊隊,這玩意兒是所向披靡。他們從未想過,一旦坦克到了遊擊隊手中,這遊戲就玩不下去了。因為華北的鬼子手中也沒有反坦克武器。


    兩輛坦克,對鬼子簡直就是屠殺,無數的鬼子被坦克上的同步機槍打死,被自己爆破用的集束手**炸飛,然後被壓作一灘灘血水。


    在鬼子絕望的目光中,兩輛坦克轉著圈兒向敵人攻擊,把鬼子打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然後,一路向西,揚起漫天塵土,消失在鬼子恐懼,憤恨的視野外。


    宋春茂等人躲進柳王城,荒城中,柳王廟被鐵觀音出資,修的富麗堂皇。


    進柳王廟不能穿日本軍服,幾個人換下衣服走進廟門。薑立柱對成了柳王的王彥開全無敬重,不但抱怨神像塑得太好。王彥開這小子哪有這麽大的威風。還端起神像前一盤供品大吃起來。


    中國老百姓,有個見廟就燒香的習俗,根本不管廟裏供的是誰。這柳王廟的柳王還不滿一周年,柳王卻被老百姓傳說的比秦始皇的年齡,還要長幾百歲。扶貧救困,大是靈驗,因此香火旺盛。幾個掛單的和尚,也有了修行的地方。


    幾位高僧見有人搶食供品,不禁勃然大怒,斥責薑立柱不敬神靈,必遭天譴。


    薑立柱被幾位高僧罵的心頭火起,忍不住要砸王彥開的神像。宋春茂見雙方僵持不下,出來打圓場,道:“不知哪位高僧是廟中的主持”?


    一個白胖的老和尚道:“貧僧不才,添為本寺主持。施主有何疑問,可對貧僧言講。貧僧精研易理,可為施主答疑解惑”。


    “不知高僧主持柳王廟幾年了?”


    “三年”。


    “高僧可知此廟來曆?”


    “笑話,此廟乃我化緣銀兩所建,豈有不知之理?”


    薑立柱發現大哥在戲弄老和尚,他也來了精神。放下供品盤兒,端坐一旁,抿著嘴的笑。


    宋春茂道:“大師功德無上,隻不知修此廟花了多少銀元兩?”


    “大洋兩千,稍有差池,這幾位長老也募化了些來”。


    “大師仙居何方?”


    “河南開封,少林寺出家”。


    “久聞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名馳天下,大師精研有幾?”


    “天下功夫出少林,七十二絕技縱會一樣,也罕逢對手”。


    “不知大師精研哪一絕技”?


    旁邊的和尚早就心懷不滿,見宋春茂喋喋不休問個沒完,忍不住反駁道:“你這位施主好生的無理……”沒等這和尚說完主持打斷他的話頭兒:“哪怕把七十二絕技都學會了,也架不住好漢腰間的雙槍”。


    宋春茂心道:假主持是怕了雙槍,才沒敢動手。微微一笑:“大師好眼光”。那幾個和尚才注意幾個人腰間,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主持哈哈大笑,道:“不用害怕,這幾位軍爺並無惡意。來呀,準備一桌酒宴,我要和幾位軍爺盤恆盤恆。


    宋春茂道:“主持客氣了。齋飯錢還應我們來出”。從腰間摸出一袋兒大洋,放在桌上,道:“這是一百大洋,師傅們費心準備去吧”。


    薑立柱等人不知宋春茂葫蘆裏買的什麽藥,隻得靜下心來坐觀其變。


    時間不長,菜就擺上了桌,不但有肉食,竟然還有一壇酒,見宋春茂發愣,主持道:“酒肉之戒,不上少林寺戒條,唐太宗李世民親口封的。”


    “既然主持有如此美意,我等恭敬不如從命了”。宋春茂又對兄弟們說道:“敞開的吃喝,這麽好的酒菜,別作踐了。”老和尚也隨聲附和:“酒是好酒,菜也不錯。”


    不消一刻鍾,酒壇見了底,老主持高喝一聲:“添酒”。又送上一壇來,倒滿酒。主持道:“我再敬大家一杯”。薑立柱幾個剛端起杯,宋春茂道:“慢”。然後問主持:“你可知方才我有如此多疑問嗎?”


    “老僧不知,還望施主釋疑”。


    “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這廟是我們修的,廟中的主神王彥開是我們的兄弟。他剛告訴我,這酒裏下了蒙汗藥,一滴也不能喝”。


    “施主開玩笑,我們已經喝了這麽多,也沒見有什麽蒙汗藥”?


    “剛才沒有,現在有了,說,為什麽這麽幹?”


    雙方翻了臉,幾個和尚手拿棍棒衝了上來。宋春茂一探身抓住了主持的衣領,橫著舉過頭頂。


    老和尚還挺硬氣。喊道:“兄弟們,不用管我,廢了這幾個狂徒”。


    一個和尚舉起齊眉棍照孫瑞良頂門就砸,他側身躲過,一伸手抓住棍子往懷中一帶,那和尚站立不穩,摔了個狗吃屎,正倒在孫瑞良腳下。他一腳踏住和尚的胸口,兩手抓住齊眉棍,一扭,棍子成了麻花狀,斷成兩截,隨手丟在地上。


    另外幾個和尚,早被薑立柱雙槍指著,嚇得雙手舉過頭頂。宋春茂把老和尚往地上一拋,道:“綁了”。花六郎和三國浦誌,三下五除二把幾個和尚綁成一團。


    “把酒給他們灌下去”。宋春茂命令道。幾個和尚咬緊牙關本待不喝,怎奈孫瑞良手勁大的驚人,捏著他們的嘴巴,生生的把藥酒給他們都灌了下去。時間不大,和尚們鼾聲響起,幾個人被綁成了一團,居然沒有人倒下。


    站著睡覺的奇觀,把宋春茂等人逗得開環大笑。老主持沒被灌藥酒,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宋春茂。


    宋春茂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幾個物件在老和尚麵前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麽嗎?”老和尚惘然的搖了搖頭。


    宋春茂很耐心的對他說:“這個是蒙汗藥,這個是鶴頂紅,這個……”。他手裏一個小青花瓷葫蘆,赫然是花老六的金槍不倒丹。老和尚聽了嚇得顏色更變。


    “我問你話,你老老實實迴答,否則……”。宋春茂把藥葫蘆晃了晃,“不是給你吃,是給他們吃”。說著一指站著睡覺的幾個和尚們。


    老和尚麵露懼色,無奈的點點頭。:“你問什麽,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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