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後,*****如火如荼,柳王廟香火斷絕,金身無存,廟宇尚在。又過了二十年,中華大地盜墓之風大起,有些不法分子打起了古城的主意。夜盜柳王廟,結果四個盜墓賊暴死當場。警察找不到破案的線索,幹脆把城門用石頭砌死。在門口立了塊兒全國重點保護文物的石碑,謝絕所有遊客進入。


    鐵觀音望著成山的德械裝備,笑的合不攏嘴。宋老大告訴她這隻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裝備隱藏在高東島上。


    兵工廠也搬遷至高東島,鐵觀音有的是錢。走私來的最好的生產設備,請來了最優秀的武器製造專家。


    到民國二十九年末,高東島兵工廠生產的武器彈藥,質量甲於全國。鐵觀音這點兒部隊,就算天天打仗,也能用上三百年。


    宋老大還囑咐鐵觀音,千萬不要忘了修柳王廟,頭一炷香由她親自來上,鐵觀音點頭應允。


    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治安團團長穆金城被帶來見宋老大,穆金城這兩天生不如死。關在姚振祥的迷魂陣中,雖然沒人看守,也不敢隨便走動。他曾幾次想要逃走,可總是在饑渴難耐,奄奄一息時被人捉迴來,臭罵一頓,任其自生自滅。


    今天終於有人帶他去見司令,不由得喜憂參半,總算活著出了那鬼地方。


    新落成的聚義廳寬敞明亮,白馬銀槍抗日救國軍的頭領齊聚一堂。倒黴的穆團長就在這時被帶了進來。


    這小子眼挺尖,一眼就看到邢忠厚和姬誌勝,忍不住譏笑道:“二位長官多日不見,又去請高人了吧?”


    這二位還未講話,另有人道:“這是我的家,根本不用請”。扭頭看去,一個斷腳的老人坐在四輪車上,推車的姑娘正是把自己引到高東島的神秘人。


    姬誌勝道:“我們跟你說過,高人五六十歲,你說我騙你,現在這高人就在你麵前”。


    “什麽高人,一群江湖騙子,你們讓這女人”,說著一指鳳莉,“騙我說有德國裝備,害得我殺光日本人,把千斛園翻了個底兒朝天,連個槍毛都沒見到。被你們關起來後,我才細細思想,原來這是設了個圈套,等我來鑽呢”。


    宋老大問:“不知閣下何出此言?”


    穆金城道:“韓複榘是山東省主席,蔣介石給他軍火,應該直接到青島,焉有先去天津再往迴返的道理。這豈不是南轅北轍嗎?”


    眾頭領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這問題還真沒有考慮過。


    馬鈺當著如此多的人,還是有些靦腆,低低的聲音道:“這算什麽道理,也隻有穆團長才這麽想。民國二十四年華北自治,蔣介石丟了河北,察哈爾本就不甘心。可苦於何應飲和梅津美治郎簽了不能駐軍的協議,不能染指河北。這批武器運到天津港,韓複榘派兵來接收。有了這批武器,部隊就地駐紮,這天津及以南地區可就成了韓某人的地盤了”。


    “那日本人能同意嗎?他們可是和國民**簽了協議的”,穆金城道。


    “簽了協議有用嗎?日本人真要問蔣介石,他就說天高皇帝遠,委員長管不了那些手握重兵的軍閥”。馬鈺聲音不由得大起來。


    “日本人自己要動手怎麽辦”?


    “那曆史就得重寫了,關鍵是日本人敢嗎”?


    “後來韓複榘還不是把山東都丟給日本人了”?


    “韓複榘是蔣介石的嫡係,否則也不會讓他守山東,張學良不放一槍丟了東北。雙十二事變,韓複榘竟公開支持張學良殺掉老蔣。蔣介石知情後焉有不記恨的道理。所以山東之戰,非戰之敗,而是將帥不和,才吃的敗仗”。馬鈺侃侃而談。


    穆金城再也無話可說。


    蔫諸葛道:“這批軍火已被我們得到,穆團長你有什麽打算”?


    “我不慎為爾等所擒,殺刮存留,悉聽尊便”。


    眾人暗挑大指,這姓穆的人品不行,可還算條硬漢。蔫諸葛道:“即便我們放了你,日本人也不會饒了你”。


    “你們如果真放我迴去,22團的兄弟以後為鐵司令馬首是瞻。舉義旗,作一支抗日的隊伍”。穆金城激動地語速快了很多。


    “隻怕穆團長真要迴去,首先對付的不是日本人,而是我們”,蔫諸葛道。


    “不會,絕對不會。如果不是我們同室操戈,日本人也不會趁虛而入”,穆金城道。


    “算了吧,別做清秋大夢了。我們不是諸葛亮,你也不是孟獲。我們不會陪你玩七擒七縱的小孩子把戲。穆團長稍安勿躁,在迷魂陣多休養兩天,等我們把閣下的隊伍收編完畢,再商量如何處理你”。穆金城再掌重兵的雄心,被蔫諸葛一番話弄了個涼氣攻心。


    鐵觀音的部隊剛剛更換完新裝備,每個戰士腰插兩隻駁殼槍,肩背三八大蓋兒。老蔫說這槍射程遠,穿透力強,萬一沒子彈,拚刺刀更不能少。


    姬誌勝道:“要說拚刺,小日本就比中國人仗義,白刃戰前先把子彈卸掉,咱中國兵就不成,拚不過人家就開槍”。


    候七道:“你道是日本鬼子仗義啊,這三八大蓋穿透力強,拚刺時戰場一片混亂。開一槍,子彈能穿透三四個人,不少鬼子就這樣糊裏糊塗的被自己人打死了。吃了無數次虧,日本人才把拚刺不能開槍的規定當做步兵操典,必須遵守。這可不是鬼子仗義,中國兵的子彈裏發**是芒硝,打不了多遠。”


    候七的這套理論讓姬誌勝沉吟了半天問道:“你這套本事從哪裏得來的?”


    “邱醫生治傷員,我給打雜,跟傷員們學的”。


    “你還學了些什麽”?


    “小鬼子鐵帽上那小**,瞄準了打,就是死不了,也弄他個腦震蕩”。


    “好樣的,下次打仗我一準兒帶著你”.


    “說好了,別反悔。到那時孫家妹子吃醋了可有你受的”,候七嘻嘻哈哈的胡說八道。


    出事了。治安軍22團接受了鐵觀音的改編,行軍途中,被日軍一個聯隊和另外三個治安團共一萬多人合圍在楊泊窪。兩個時辰後鐵觀音得到消息,急的火冒三丈,馬上召集留守老營的首領商議救援的方案。


    蔫諸葛雙手揉著太陽穴,不停地走來走去。鐵觀音沒因為他頭疼就放過他,不停地追問:“蔫大哥,怎麽辦?”


    怎麽辦都不好辦,楊泊窪地勢低窪,敵人居高臨下,不利於防守。地下挖兩尺就能見水,根本不能構築陣地。況且,22團團長被俘,部隊麵臨整編,人心惶惶。麵對強敵很可能一哄而散。鐵觀音的手下統共不過五百來人,能夠前去參與救援的最多抽出不到四百人。要擊潰一萬多敵人,根本不可能。


    馬鈺手托著下巴,兩眼緊盯著一張鬼子繪製的地圖,在這張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上,22團的弟兄們深陷此地,插翅難飛。


    蔫諸葛麵色灰暗。停下腳步,手還是下意識的揉著太陽穴道:“把穆團長請過來。”


    穆金城一進門便發現氣氛不對,待蔫諸葛跟他說明情況。他湊到地圖前,眉頭鎖成一個疙瘩,苦笑道:“報應啊,報應。我要是不殺那些日本人,也不會遭此報應”。


    “現在不是聽你來賣後悔藥,這支隊伍是你帶出來的,想想辦法,救他們突圍”,鐵觀音道。


    “沒辦法,一群當過漢奸的人,不會創造出奇跡”,穆金城道。


    “哪怕是隻能救出一個來,我們也要全力以赴,這見死不救的事,姑奶奶做不出來”,鐵觀音聲色俱厲道。


    “為了一群從未跟過你的人去冒險,值不值得”?蔫諸葛道。


    鐵觀音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道:“這些人中不是有咱選中的三百多人嗎?怎麽說沒有咱們的人呢?蔫大哥,你要是害怕,就不用去了,我去就可以了”。鐵觀音努力心平氣和的把這些話說完。蔫諸葛灰白的麵龐閃過痛苦的表情,上一次他開槍自戮時,也出現過這絕望的神色。


    鐵觀音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傷了這個一心一意輔佐自己的軍師,歉然道:“蔫大哥,別生氣,我脾氣直,你多擔待,別和我一般見識。看在我慘死的三姐麵上”。


    果然,鐵觀音一提俏三娘,蔫諸葛的麵色和平下來道:“我沒事,誰也不是說話的行家,著急上火時,說兩句過頭話算不得什麽”。見鐵觀音還是一臉的焦急,又道:“也隻能照你說的去作了,能救出多少算多少吧”。


    雖然軍師同意了,可姬誌勝、邢忠厚堅決反對。姬誌勝道:“打仗前有七分勝算,真打起來,贏的可能性隻有五分,可現在我們一分勝算都沒有,一場注定的敗仗還要去打,這不是讓弟兄們白白送死嗎?”邢忠厚點頭稱是。


    鐵觀音一縱躍上桌子,手指著大家,氣的說不出話來。馬鈺抓住鐵觀音的手,把她從桌子上拉下來,笑道:“你們一群大男人,就不知讓著姑娘點,看把我們司令氣的”。


    姬誌勝等人也覺得有些魯莽,剛要開口,馬鈺說:“不用解釋,救兵如救火,我們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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