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道路兩側各有九座厲鬼雕像,三丈高低,麵目憎惡。杜林人在路上向前,能清晰感覺自那十八厲鬼目光中透出的陰冷氣息,似無論自己躲在哪裏,都無法逃過那冰冷的眼神。


    雕像盡頭,一座牌樓清晰佇立,上不著天,距離地麵九丈九尺九寸九分九外,被陣陣黑煙籠罩,其中似有鬼神魂魄,陰風不斷。牌樓下,是無間黑暗,好似深淵幽冥,不可見底。在牌樓間,有九道三寸高低,僅有一指粗細的門洞。


    門洞外,有無數魂魄排成了一條直線,不斷走入,不見麵目,隻有一個個背影浮現。


    牌樓與當日白煞召喚時模樣相同,隻是氣機相比之下虛弱了太多,杜林走入其中一條人流,很快的,身後便有無數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魂魄擠滿。


    明黃色氣絲下,清晰可見這些魂魄麵向鬼門,雙眼木然,孔洞,嘴角上翹,帶著一絲略顯詭異的笑容。


    緩慢向前移動,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他走到鬼門之下,那鬼門上,有一股巨大的威壓襲來,似幾丈方圓內,都被氣機籠罩,所思所想,在這一份氣機壓製下都變得緩慢許多。


    “哢。”


    腳下一錯,邁入門洞間,門洞四周有符文閃爍,一道道黑色煙霧在跳動間迅速湧入身子,與身上死氣融合之後,似真的不再屬於這個世界,明黃色氣絲湧動之間,神識能夠清晰感到對四周的感知正在變得模糊。身子上,更有一種排斥了力量不斷擠壓明黃色光絲,似之前的交融隻是短暫的。


    身前,之前所見十八厲鬼站立道路兩側,不斷發出猙獰笑意。魂高三寸三分,門洞三寸,那些湧入的魂兒,無一不是低頭,彎腰,以此躲避那些門洞上的符文。


    杜林前後看了一眼,便見到有魂魄腰板挺直,可剛一觸碰那門洞符文,便立時化作了一道輕煙徹底死去。


    “低頭?人死之後,化作了鬼魂,無論生前多麽強橫,可死後若想進入這陰司鬼府,轉世投胎,終需要低頭彎腰,以此祈活啊。”


    這門洞看似不長,卻似沒有盡頭一般,杜林不斷的前行,走動時間想必清醒後自鬼門關前兩倍有餘,依舊沒有走到盡頭。前後兩端,走著走著便有魂兒‘嗤’的一下化作了乳白光斑,符文一亮,便立時在原地消失,在不可見,其後迅速有魂兒向前,彌補空間。一路所見,有無數的魂兒化作光圈消散,可隊伍前行,卻絲毫沒有減少。


    “嗤!”


    “嗤嗤!”


    眼前又有電芒閃爍,一道道魂兒在電芒中快速化作光圈,被牆壁符文吞噬,隻是相比之前不同的是,在這些魂消失之後,在沒有魂魄補充。


    人群,變得稀疏起來。


    越走越遠,那條隊伍再不似之前一般密集,稀稀拉拉的,幾個身位,甚至十幾幾十個身位才能見到一個人影。


    身上,那種被唿喚的感覺更加強烈,似在遙遠的地方有人正不斷的對他進行召喚。


    那召喚,讓他義無反顧,也讓他的身子不受神識的控製,不斷前行。似血脈,似神明,終是超出了意識的掌控。


    神識隱藏在明黃色光圈之中,可見身邊一切,卻也徹底失去了對身子的控製,如一個旁觀者一般,看著別人身上發生的故事,這感覺,有些奇怪。


    “人死之後,地魂帶著人一生記憶轉身投胎,經鬼門,黃泉,最終入塵世轉生,可我此時所見,所聞,似乎,有些差異,關鍵的是,在這魂兒上,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地魂的力量。”


    “陰司,鬼門,這一路上不見陰司令牌,更不見陰司差役引領……不,之前時間我在昏迷之中,當時是否有那一切,我並不清楚。


    當時所見那六道旋渦,當時按照人生前善惡而分出的轉生六道,入六道後,靈識消散,隻剩一身本識轉世。鬼門關前十二惡鬼,是人身十二神,為時辰所化,可吞掉特定時間內特定的一切記憶。又經鬼門鎮壓,人,可投胎。”


    心中想著一切,身邊,越來越多的魂兒消失,化作一道道光圈再也不見,前後左右,隻剩下他孤單單的自己漂泊,走在這條沒有盡頭的路山。


    “這是陰司?真的投胎?那麽……我還活著?”


    身邊四周,隻剩死氣,身上更是毫無生機,杜林有些悲哀,不知這道路的盡頭是不是便是轉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甚至不知道為何明明在天雲古泉,會突兀的出現在黃泉之中。


    “還好,有皇文帝書為我保住了這份神識,即便是真的轉世重生了,依舊能留有今生的記憶,隻要有希望,終究有迴來的一天。”


    有太多的不舍需要去解決,可此時,他無力反抗這種陰司帶來的召喚,一會時間中,他已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辦法一一嚐試,可是,無用,終究擺脫不了。


    身邊沒有了魂魄,這條道理,沒有盡頭,杜林孤單的飄蕩著,漸漸的,便是他的身子都化作了一道乳白光圈,可相比其他人不同的是,在通道的四周,並不再有符文閃爍,將他的影子徹底的吞噬。


    又過了許久,黑煙籠罩之中,那一絲明黃色光絲變得虛弱許多,他的神識漸漸的萎縮,直至……陷入了沉睡。


    “嗤!”


    在杜林沉睡時,光圈一抖,那黑暗而狹隘的通道終於閃現出一絲光亮,他快速躍動,幾下之後,終於在黑暗之中跳出。


    豁然開朗。


    身邊,不再是那狹隘的死寂,光亮耀眼,有無數乳白光圈閃爍,發出陣陣柔和的光芒,沒一顆都有拳頭大小在漂浮中不斷轉動。


    若詳細觀看,便會發現那些光圈的轉動隱隱中似都有節奏一般,圍繞著遠處一個耀眼的,看不清大小的光圈轉動,跳躍,或上下,或左右,或前後……不一而足,似漫天星空一樣,閃爍這。


    杜林所化光圈剛一跳出那片黑暗,就有一種力量擠壓而來,那一份力量來自前方那巨大光芒,同樣也來自四麵八方,似鐵鉗一般將光圈鎖在虛空,無法動彈。幾道光芒似閃電般在光圈上浮現,遊走之間,有無數黑色死氣在那電芒下快速聚合,一會時間,就在光圈表麵凝聚出了杜林模樣。


    那人由死氣構成,目露兇光,一臉猙獰,身子變幻扭動間,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臉上神情更是似人一般,有種種情緒流落。


    “哢。”電芒再閃,那人臉上立時露出了瘋狂,驚懼神色,似對那電芒恐懼到了極點,身子抖動間,自胸前有黑色煙雲出現,阻擋電芒,同時身子一動,再次化作了輕煙,想要融入光圈之中。


    “砰。”


    身後,一道無形的屏障出現在他與光斑之間,似牆壁一般,他噗的一下碰上,之後化作輕煙,雖片刻之後再次聚攏,可那顏色相比之前,終究是暗淡了一絲。


    “嗤嗤。”


    身後,電芒閃動間,那一絲被分出的煙絲已然破滅,他臉色變了幾遍,在掙紮中化作煙塵,化作了氣絲,化作了水浪,化作了風浪,可終究是無法進入。


    “啪。”


    電芒閃爍黑煙,他臉色一變,身子猛的停止動作,徹底化作了煙塵消失。


    光圈上,死氣消失,陡然間變得通透起來,一道道光芒穿梭間,有血絲蔓延,很快的就變成了杜林模樣。


    樣貌清晰,與他本人一幕一樣,血絲浮現間,似緩緩有血肉生成一般。又在他身上探查一番,似在尋找什麽,過了一會,那光芒消失,杜林所在魂魄又化作了光圈,隻是在力量消失之後,似其他光斑一樣,不斷的轉動起來。


    “嗤嗤嗤。”


    初始很慢,漸漸的,變成流光一般,圍繞著中間巨大的光斑不斷轉動。


    一圈。


    兩圈。


    三圈。


    世界似虛空,無邊無際,其中光斑更是無法計量,每轉動一圈,都耗費了大量時光。在轉動間,他所在光圈變得更加凝實,不再似之前一般虛幻,而似玉石一樣,璀璨耀眼,足足十圈之後,那光斑上有電芒閃爍一下,輕微顫動間向內移動了一份,而在移動之間,其體型猛地擴大一份。


    之前似指肚一般大小,一躍之下,變得如同鴿子蛋一樣。


    “哢!”


    光斑碎裂,再次凝形後,通透之間,在血絲中又有筋骨生成,他的身子看起來更加生動。再次轉動跳躍之間,又似之前一樣,十幾圈後,再次擴大向前。


    “哢。”


    “哢哢。”


    一次。


    兩次。


    光圈中,髒腑血肉正在緩慢生成,而生成間,似氣血真正流轉,隱約間有唿吸聲傳出。身邊,光圈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璀璨,每道光圈中,都似一個人形盤坐,如他一樣,有喘息之聲,皮膜血肉。


    五圈。


    十圈。


    光圈碎裂,雙腿盤膝而坐,身邊四周,具是閉目打坐的人影,唿吸悠長,口中念著一些模糊字節,杜林似那些人一樣,身子變得足有三尺多長,閉目盤坐。肉身上,有電芒不斷閃現,血肉筋骨在閃現中不斷的凝實,似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淬煉,晶瑩如玉,堅硬似鐵。


    三十圈。


    五十圈。


    他的身子變成了之前一般大小,距離那巨大的光圈越來越近,身邊具是人身,隻是相比之前稀疏許多,可每人身上都不斷有電芒閃現,在閃現間若隱若現的,能夠清晰的看道皮膜下的血肉之中,有總總絲線蔓延,無法計量,恐不下百萬。顏色更是各不相同,或青或藍,或紅或紫,或綠或黃,或白或黑……


    那些……是天地規則,是……肉身枷鎖。


    杜林身上,同樣有絲線顯露,那些絲線,在電芒之中,似正不斷萎縮,而隨著身子變得愈發晶瑩,在他口鼻之間,清晰可見有一個芝麻大小的黑點,略顯黝黑,正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在黑點外,有無數氣絲似水汽一般繚繞周邊,不斷向四周蔓延,在蔓延間,湧入了血肉,那些隱藏在血肉中的規則絲線吞噬下,瞬間變得更粗,更長,更強。


    種子!


    他多次苦苦尋找,一直沒有探查到的蠻族種子,就在此時清晰的顯現。


    八十圈。


    九十圈。


    正中那光圈很大,圓滾滾的,半徑恐不下百裏,越是靠近,便越是有一股強烈的威壓,讓人心生不可抗拒的感覺。光芒照耀之間,杜林身邊與他一同靠近的人身更是一個個的相繼歲滅。


    “砰。”


    “砰砰。”


    沒有哀嚎,沒有慘叫,無聲的碎裂中,那些血肉筋骨飄散天間,被光芒穿透,又化作一道道電芒符文,向最外圍疾馳而去。


    一個,兩個。


    十個,百個。


    似一個循環,周而複始,永不停止,在那巨大光圈十丈之外,似有一道屏障,能阻隔任何魂魄的靠近,其上又似乎有無窮的吸引,雖失去了靈智,可無數魂魄依舊滾滾向前。


    “嗤。”


    杜林似之前那些人一般,漸漸靠近。在靠近中,身子上的血肉,筋骨,髒腑全部生成,變成了一具真正的肉身。


    貼近十丈時,一道清風突然吹來,吹入他的血肉,髒腑,筋骨。


    “哢。”


    胸前第二條肋骨上,一聲輕響後,有一道裂痕清晰浮現。


    “哢。”


    “哢哢哢哢哢。”


    身子上,一道道聲響傳出,腿上,胳膊上,顱骨上,在響動間不斷有裂痕浮現,便是血肉髒腑內,都有無數細痕顯露,似這一瞬間,他晶瑩的肉身,被那一道風吹得支離破碎。


    血肉泯滅,髒腑碎裂,筋骨上裂痕密布。


    “叮。”


    自顱骨內,那一絲明黃色氣絲再次浮現,眼見著肉身即將破碎之間,迅速穿梭起來。


    筋骨,髒腑,血肉,在這穿梭之中,以肉眼可見的恢複,隻是眨眼中,變得如之前一樣,甚至更加的晶瑩。


    “哢。”


    那明黃色氣絲第一次湧出肉身,向前靠近了一分之後,杜林猛地睜開雙眼。眼前,一道門戶被明黃色氣絲打開,其中有罡風不斷吹來,心中那種唿喚的感覺變得愈加強烈,明黃色氣絲上,隱隱傳來急迫的感覺。


    杜林毫不猶豫,一步邁入。


    “嗤!”


    門戶關閉,明黃色氣絲一抖,再次進入體內。


    “我是杜林,在蠻族古泉中洗滌肉身,之前一路走來,見六道旋渦,見鬼門,見此處,如今有凝聚了肉身,心有所想,則事兒有所成。可是……這魂並非天地人三魂,這身,也並非是肉身。”


    “天地人三魂,我熟悉,三魂皆有歸屬,而不似現在一般,有形無神,終是死物。”


    心中念叨間,杜林手掌一會,眼前‘唰’的一下有三魂出現,與之前所見完全相同,無論大小或是神態,便是一些細微的動作表情,都沒有一絲的出入。可是,卻依舊會給人一種呆滯,死板的感覺。似一件真正的物價,哪怕是雕刻的多麽細致精細,放到了行家手中依舊是一眼便能大致的分辨出來。那些物件無論如何的逼真,可終究缺少了神韻,缺少了曆史的沉澱。眼前這三魂,便是如此,雖逼真,卻少了那一份沉澱,那一份經曆過塵世的滄桑,或是衝動。


    肉身上,逼真的讓杜林分不出真假,太完美了,甚至相比之前完美的多,可正是因為完美,才讓人不敢相信。


    這一份完美,甚至拋棄了之前身上的缺陷,也拋卻了此前受到許多的暗傷。


    “唰。”


    邁入進去後,世界一片黑暗,可在這黑暗之中,猛然間有刺眼的明亮升起。這明亮隻在眼前,甚至在他神識之中,心間腦海。還來不及仔細觀看這世界的模樣,就被那刺目的白光照的失明。


    那強烈的白光似帶著無盡的煞氣一般,雖無法明辨,可杜林依舊能夠感到自己的身子正快速的消亡,就似冰雪遇到了暴烈的太陽一般,消散。


    “嗤。”


    亮光片刻消散,又有黑光升起,烏黑錚亮,轉瞬之間取代明亮,世界中再次陷入昏暗之中,身手不見五指,耳邊,心中,有嗚嗚風聲吹響,更似有無數厲鬼在身邊遊蕩,嘶吼,擾人心神,讓人不得清淨。


    肉身似一盞明燈在黑暗中點燃,那虛空中不知具體有些什麽,不斷嘶鳴之間湧向身子,隻是眨眼的功夫,被白日侵吞掉的血肉便瞬間恢複。


    腦海中,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緩緩浮現。


    靜謐的山下,一層淡淡炊煙籠罩在一會人家上空,周邊鳥鳴蛙叫連城了一片,夕陽中,將這一切侵染的如同畫軸。青山,湖麵,炊煙,人家,一個身子略顯佝僂的漢子站在門前,身子彎曲,麵容略顯焦慮。


    “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門內,一婦人不斷哀嚎,身邊有接生婆一臉焦慮,片刻之後,一聲哭嚎中,那女子終於鬆了一口氣。


    畫麵轉動,那中年人模樣變得蒼老,婦人眉頭有皺紋深陷,一個約十六七歲的青年背著書簍,踏著夕陽歸來。


    “爹,娘,我迴來了。”


    一聲唿喚,兩人瞬間起身,麵帶笑意,男人應身上前,接過書簍,女人將院落中桌上的雜物清理幹淨,倒一杯清水,供那孩子吃食。


    畫麵轉動。


    青山不在,綠水枯萎,狂風唿號間,黃沙漫天,三個背影在夕陽中原區,左右兩人,身子骨似已經無法堅持,步履虛浮,氣虛無力,即便其中那男人不斷攙扶,腳下步伐卻依舊緩慢。


    足足一夜時間,以及沒有遠去,那個家,曾經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天亮之後,依舊在目光所及之處。


    “孩兒啊,走吧,快走吧。我們老了,現在……隻是你的拖累。”


    “咱家,不能絕後啊,媽求你了,快走,快走吧。”


    老婦跪在地上,滿目淚痕,對麵一個青年人跪地磕頭,不遠處,一老者歎息了一聲之後,向那老婦輕輕揮了揮手:“老了就要承認,莫要成了孩兒的負擔,我走了,我在路上等著你,若是有來生,不要在跟著我了,太苦。”


    “噗。”


    畫麵,成了血色。


    一個中年文人遊蕩天下之間,似心有所悟,留下一篇篇膾炙人口的詩篇,隻是那些詩篇大多沉重,不被世人所喜,之後更科場揚名,名動天下,得聖皇召見,十年間數次治理有功,登朝入相。


    可查看曆年賬冊之間,他的麵色變得越來越是難看,幾次怒發衝冠,與同僚之間交談,得到卻盡是嘲諷,許是早年之間的經曆讓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終究是貧苦中的一員,幾經猶豫後,在一次朝會之間,毅然揭開了那煌煌盛世下的一個個瘡疤。


    “十年間,風調雨順,並無任何災害,可我大唐人口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減少了七十萬戶。”


    “自聖祖建唐,今百三十一年整,我大唐兵鋒所指,世人盡皆退避,可就是這樣,在不斷擴充中,土地不但沒有絲毫增加,反而……減少了。”


    “王將軍領範陽三道兵馬,節製一切軍政,我大唐從無如此經曆,雖我等皆知將軍衷心耿耿,可少不得小人背後扇風。”


    “我大唐官員……”


    “民間……”


    聲音高亢,在殿中震蕩,可隨著他說的越多,大殿中越來越多的人臉上變了顏色,無論文武,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殺意。還未說完,聖皇猛地從龍椅站起,手中一方寶硯用力一揮,‘啪’的一下摔成了碎片,之後有無數兵士湧入,將其抬出。


    牢中數年,許是聖皇都已經忘記了這一個大言不慚的狂生,卻不知誰記起了他,一聲名下,他的身影出現在刑台聲。


    鋼刀,紅綢,行刑官一聲令下,有鮮血噴湧而出,而就在人頭落地瞬間,有快馬踏入宮門。


    “王將軍……反了。”


    有一縷殘魂,自肉身升起,融合了氣血,輕飄飄的,在空中飄蕩。入旋渦,走鬼門,在走進了光亮中後,被那白芒一照,立時碎裂。飄蕩數年之間,眼見著有無數人似他一樣,不斷前來,死去。


    “這……也是一場人生。”


    感悟中,他明了了腦中的記憶,這是人,是一段經曆,也是一段人生。有苦有甜,有喜有憂,直至死後,依舊高唿自己姓名,對那片世界,也從不曾怨恨,雖說,在他父母死後,他的世界,變成了血色。


    一個人的人生如此,這世界中雖看不清模樣,可那魂魄所化的光斑,恐怕不下數千萬之多。


    “也不知這些人生,又是何等的精彩。”


    黑芒閃耀,消失。


    似又經曆了一個輪迴一樣,白光,再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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