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蘇一個不穩,鬆開匕首,退了兩步,咬著唇,不甘心衝上去。


    雙手握住匕首,狠狠推進去,不管慕九湘這次怎麽踢,都不鬆手。


    鮮血沾滿雙手,看著氣息浮弱的人,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看起來半死不活了。


    手指伸向她的脖子,想給對方一個解脫,外麵傳來打鬥聲。


    她縮迴了手,跑出去,看到桌麵上的幾壇酒,拿起拋向空中,一腳踢到牢房那裏。


    酒壇碎裂,裏麵的酒灑落各地,濃鬱的酒香散發出來。


    青蘇丟出一個火折子,燃起了猛烈的火。


    笑得瘋狂,她不信她一個重傷之人,還能從大火中逃出來。


    青蘇走到外麵,有兩批黑衣人在交手,在他們沒注意到她之前,趁亂離開。


    潛夜打昏外麵的守衛後,帶人衝進去才發現不對勁,剛好又碰上了一群黑衣人。


    那些人渾身煞氣,一看就不是來救人的,於是,雙方就打了起來


    “不好,起火了。”


    潛夜打著就聞到了一股濃煙味,是牢房裏麵飄出來的。


    臉色大變,踢開前麵的黑衣人,一個人率先衝進去,尋找慕九湘的身影。


    火勢迅猛,燃燒極快,已經開始燒到了慕九湘所在的牢房。


    潛夜冒著火,被濃煙嗆得咳嗽,找遍了每間牢房,終於找到了生死不明的慕九湘。


    上去解開她手上的繩子,抱著她,:“慕姑娘,得罪了。”


    握住她胸口的匕首,一把拔出,點住她的穴道,止住流出的血。


    然後著急翻找出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裏。


    抬頭,目光閃耀著火光,護著人,抵擋住火勢,硬是從火海中把人救出去。


    但是,外麵等待他的是一群殺手,又是一夥來殺慕姑娘的人。


    他帶進來的那些人,已經被殺完了,入眼,到處都是屍體。


    耳邊還有牢房裏那些犯人的哭喊聲,要是他一個人,一定能殺出重圍。


    可他帶著慕姑娘,想要出去,有些困難。


    準備拚死一搏,輕嫋出現了,她急道:“快,把她給我,我先帶她走。”


    潛夜沒有懷疑,把手中的慕九湘交到輕嫋手上。


    “我替你殺出路來,你帶慕姑娘安全離開。”


    慕姑娘現在情況不好,他那顆藥的效果維持不多久,必須趕緊救治。


    “好。”輕嫋扶著沒有血色的慕九湘,在潛夜殺出路時,扶著人離開。


    留下潛夜一人在那裏浴血奮戰,輕嫋並不輕鬆,出來後,還有外麵守著的人殺她們。


    好在他們外麵也有人,替她們擋住了,輕嫋沒有管他們的死活,帶著慕九湘逃到一處山穀。


    依舊有殺手窮追不舍,青蘇並沒有真的離開。


    在看到慕九湘被帶出來,心裏震驚過後,又追著輕嫋,準備再下殺手。


    “你們逃不了,把她留下!”


    殺手惡狠狠威脅,圍著輕嫋,她們的後麵便是一處懸崖,無路可逃。


    樓春風和阿妄來到刑獄時,看到的是一群人在救火。


    稀碎的言語中,知道有人劫獄,牢房在打鬥中起火了。


    打昏過去的守衛醒來,急忙救火,一群人從外麵提著水趕來撲滅火勢。


    隻是火燒得太久了,火勢很旺,那些橋梁坍塌,壓住了不少人,裏麵不少犯人被燒死。


    “姐姐出事了。”阿妄感受不到慕九湘的氣息,身影一躍,竟是衝進了火海。


    樓春風的手落空,沒能阻止他,歎氣,忙跟上去。


    “火勢太大,我們先出去。”樓春風拉著身處火海的阿妄,苦口婆心道。


    總不能沒找到九湘,他們就先被火燒死了。


    “春風哥哥,我不明白,你算計那麽多,是為了什麽?”阿妄抬頭,臉上映著火光,神色沉鬱。


    樓春風拉著他的手僵住,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活下去麽?


    “小孩子不需要懂那麽多。”樓春風沒敢去看他明亮的眼睛,心虛說著。


    “你們總說我是小孩子,可我也有要保護的人。”阿妄聲音嘶啞地吼著。


    姐姐,就是他要保護的人。


    他的聲音似乎響應著一聲巨響,天上雷鳴電閃,狂風唿嘯,下起了一場傾盆大雨。


    撲滅了這場火勢很高的大火,他們身上淋著雨,水順著臉流下,相視無言。


    那毅然的麵孔,忍不住讓樓春風歎息,過去一把抱住他,聲音低沉。


    “我向你保證,她會沒事的。”


    “你騙人。”


    這雨淋得他很冷,就像當初昀被娘親父尊放棄時那般冰冷,他能感受到那時他心裏的死寂。


    其實,他們都是怕沒人要的小孩。


    “那我們去找她。”


    樓春風承認,他失算了,算人算天,終究算錯了人心。


    “火滅了,那裏好像有人。”


    外麵歡唿著火滅了,人群中有一道聲音響起,樓春風暗道不好,他們被發現了。


    伸手抓住阿妄,帶著他離開這個地方,要不然,待會他們圍上來,那麽多人,很難逃掉。


    懸崖之上,他們人數眾多,青嫋麵對他們,毫無勝算。


    除非她能把他們全部毒倒,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恨不得慕九湘去死,又怎麽會救她。


    “人給你們。”輕嫋嘴角勾起弧度,把手上的人一把推過去。


    身影一躍,繞過他們,來到他們後麵,臨走時撒了一把毒粉。


    她討厭被人威脅,算是給他們一點小教訓。


    身體正在慢慢恢複的慕九湘,感覺有人把她救了出來,還沒來及睜眼,身子好像被人丟了出去。


    為首的殺手接住慕九湘,身後的人感覺身上一癢,不停地擾了起來。


    “怎麽迴事?好癢。”


    青蘇見狀,藏在暗處,嘴巴張著,有些著急,他們怎麽還不殺了她?


    “趕緊殺了她迴去向郡主複命。”


    殺手首領怕事情有變,正想抹了慕九湘的脖子,就看到懸崖下飛上來一個少年。


    “你們太吵了。”


    剛拔下黑蟻葉的祈頌,眼眼煩躁,猩紅掠過,身影來到殺手麵前,掐住他的脖子。


    手下用力,扭斷他的脖子,甚至殺光了所有的殺手。


    少年目光看過來,青蘇捂住嘴邊巴,不敢發聲,生怕被發現。


    慕九湘倒在地上,祈頌並沒有看清她的臉,不知道她是誰,隻是覺得有些眼熟。


    微微走近,蹲下身,嫌棄地翻動她的身體,直到露出那張容顏,他笑了。


    “姐姐,你竟然送到了我麵前。”祈頌呢喃。


    落在她傷口處,祈頌皺起眉,又受傷了,真是個多災多難的姐姐。


    祈頌抱起奄奄一息的她,趕迴客棧,替她輸送內力療傷。


    她的傷在胸口處,無從下手,從外麵找了個女子進來給她換衣服上藥。


    迴來的時候,雨下的詭異,淋濕了一身衣服,重新換了身幹淨的白衣。


    站在床前,盯著她那張臉看了許久,比起尋藥,他更想放幹她的血用來獻祭。


    可惜,義姐喜歡她,表哥護著她,他再怎麽喪心病狂,也不能殺她。


    複活姐姐,並非隻有這一種方法。


    但他試了兩種,沒用,這最後一個,就是他的希望。


    想起那些話,他閉上了眼睛,你會迴來的,對吧,姐姐……


    “頌兒,娘不能陪你了,好好照顧自己。”


    “頌兒,爹要去找你娘親了,你要懂事,好好活下去!”


    “姐姐不能陪你了,以後要學會一個人,好不好?”


    爹,娘,姐姐……


    你們為什麽都要丟下我?


    祈頌靠在窗邊,夜幕深沉,如墨漆黑,手搭在木檻上,手指輕敲著。


    刑獄起火,慕九湘葬身火海的消息傳入王府,皇帝下令解了他的禁足,此事就此作罷,禁止談論。


    宴無塵起身去了樓春風的院子,沒看見人,連阿妄也不見身影。


    一直到第二日,兩人皆無消息,他想,是不是聽到她的死訊,所以離開了。


    這次,是他食言了。


    沒有保護好她。


    他親自去看了那些燒焦的屍體,辨認不出是誰,站在一具女屍麵前,心神恍惚。


    那麽多屍體,隻有這一具是女屍,昨晚火勢很大,她根本無法逃走。


    宴成君走過來,聽說昨夜有人劫獄,他以為是他,現在看來,他也不知情。


    “抱歉。”宴成君心裏有愧,他明明可以說出真相,卻隱瞞了下來。


    大抵是因為他狠不下心去揭穿顏兒,本以為可以找到證據洗脫她的冤情,沒想到她會死在牢裏。


    “她不需要你的抱歉。”宴無塵眸子冷淡,從他身邊走過。


    宴成君露出苦笑,事情發展成這樣,不是他想看到的。


    迴到王府,宴無塵找了明洛,讓他派人找去樓春風和阿妄。


    其實,他不相信她會死。


    隻是,人死不能複生。


    半個月後。


    璃國境內,出現了怪異的一幕,荒涼無人煙的地方,有兩人緩步行走著。


    一身素衣的傾城女子,雙手被綁著,繩子的另一頭是略顯病態的少年。


    “祈頌,你給我解開。”慕九湘十分不滿。


    憑什麽他可以一副悠閑的樣子,而她就要被綁著,當成寵物牽著走。


    “別忘了是誰救了你。”


    眉眼溫順的少年,掀起眼皮,盡是不耐煩。


    照她這樣走,幾時才到璃國主城。


    “我累了,咱們休息會兒吧。”


    再走下去,簡直就是要她的老命!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住繩子,耍著賴皮,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麽威脅,她就是不起。


    “好啊。”祈頌笑著,“死了就能一直休息了。”


    笑得越發危險的少年朝她走近,嚇得她連忙從地上蹦起,拍拍衣服,一臉討好。


    “我不累了,我們快趕路吧。”


    心裏罵了幾句,仗著自己厲害就能威脅人嘛?


    她被誰救不好,偏偏被這麽一個不正常的神經病給救了。


    摸了摸胸口,感覺舊傷都要複發了。


    不知跟著他走了多久,口幹舌燥,沒沾過一滴水,好不容易看到個客棧,結果是黑店。


    “你說一壺茶水多少?”


    慕九湘站在門口處,跟掌櫃理論,他們就上了一壺茶水,竟然要他們十兩銀子。


    搶錢啊,十兩銀子就是五千文錢了,夠普通老百姓大半輩子不愁吃喝了。


    “客官,一壺茶水十兩銀子,本店概不賒賬。”


    掌櫃一臉微笑,把“概不賒賬”的牌子擺到她麵前。


    “你們這是黑店,我要告你們!”


    慕九湘氣得吐血,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更別說十兩銀子了。


    這黑店開在這裏,竟然還沒倒閉。


    “客官,這荒郊野外的,官府也管不到我們。”掌櫃厚臉皮說著。


    目光兇狠盯著她,要是她不拿出錢來,下一秒就要將她就地正法。


    慕九湘心虛地把祈頌推了出去,指著他,一臉理直氣壯。


    “我沒錢,你問他要。”


    祈頌輕拍著被她弄皺的衣服,微微撫平,眉眼挑起,麵色冷漠。


    掌櫃一看少年就不是好惹的,當然是逮著“軟弱”的慕九湘,追著要銀子。


    “客官別蒙我了,哪有姐姐讓弟弟付賬的道理。”


    慕九湘僵住,簡直沒天理了,他是從哪裏看出來,她比祈頌有錢?


    就因為他年齡小?


    “掌櫃,這我就得跟你好好嘮叨,你不能因為他長的小,就認為他沒錢。”


    慕九湘準備跟他掰扯,然後就聽到祈頌冒出了一句打擊她的話。


    “我今年十八。”


    她瞪了他一眼,懷疑他是故意的,十八了不起,她還十七呢。


    沒錯,她才十七歲,得知真相的她,外焦裏嫩。


    也就是說,在祈頌麵前,她就是個妹妹。


    哎呀,說多都是淚。


    見鬼的妹妹,她才不要做妹妹,她要做他姐姐。


    “銀子。”


    祈頌拿出十兩銀子丟給掌櫃,拉著慕九湘走出客棧。


    “唉,你幹嘛給他銀子!”慕九湘氣唿唿道。


    那掌櫃就是個坑人的,他都知道了,還往坑裏跳。


    “銀子是他自己的。”


    祈頌不是爛好人,怎麽可能給掌櫃銀子,不過是拿了他的銀子,又還給了他。


    “你什麽時候拿的,我怎麽不知道?”慕九湘驚訝,湊上去,想問出秘訣。


    “蠢。”


    祈頌嫌棄看著她,在她跟掌櫃掰扯廢話時,他就動手了。


    “你竟然說我蠢,你死定了!”


    慕九湘張牙舞爪撲上去,一口咬在他胳膊上,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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