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墨染若有所思的樣子,謝九玉不由得輕聲說了句。她覺得,蕭明衍應該不會有那樣的野心,也根本不會在意什麽皇位,畢竟他們都是從同一個地方過來的,而那個地方講的是民主。


    所以,她有信心說服蕭明衍放棄那個位置。況且,蕭明衍都已經表達過委婉拒絕之意,蕭墨染還有什麽為難的呢?


    聽了謝九玉的話,蕭墨染深吸一口氣,“罷了,雖然他不是蕭家的人,但母後既然下了旨意,恐怕就是他和蕭家的緣分吧。”


    終於想通了一樣,蕭墨染笑看著謝九玉,“便按照母後的安排,讓他繼位吧,不過……我還是會監國的,一旦他偏離正途,我便把他罷免。”


    “對,就是這個理!”


    謝九玉笑了一下,“所謂能者居之,他若沒那個能力,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坐在那個位置,這個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蕭墨染點點頭,“希望他能做個好皇帝。”


    便這樣,太後入殮的同時,蕭明衍繼位的消息公布了出來。


    這使得原本還激流暗湧的皇宮,一下子沸騰起來,大家紛紛議論此事。


    雖然很多人多不服,可因為有太後的懿旨,又有禦王從旁輔弼,所以大家也都不敢說什麽了。


    皇宮暫時恢複了寧靜。


    太後的靈堂搭建好了,蕭明衍一直跪在靈堂,沒有動過,甚至幾個時辰都不吃不喝。


    他本以為守衛皇陵,算是他與這個世界的分別,不能重見天日的時間裏,他會尋找迴到現代的機會,離開這個世界,可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然得到了皇奶奶如此青睞。


    皇奶奶的懿旨,又成了他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和牽絆,他何德何能接受這個皇位……


    而且,他也沒那麽大的野心。雖然從前他努力學習文韜武略,可那都是為了在父皇麵前表現、為了父皇能夠因此善待母妃,可如今……他還要接這個任務並為此而努力嗎?


    他還沒決定在古代長期待下去……


    正想到這,身後響起了窸窣的腳步聲。蕭明衍以為又有宮人來給他送吃的了,也沒做理會,兀自跪在那裏想著心事。


    “聽說你幾個時辰都沒動了,這是為什麽?”


    身後的聲音,輕柔而明快,蕭明衍頓時聽出來了,於是迴頭問道:“您怎麽來了?”


    蕭明衍臉上滿是關切,他知道皇嬸嬸懷了身孕,最近都不怎麽出門,竟然還來看他……


    “我來給你送吃的。”


    謝九玉把托盤往蕭明衍麵前一放,“我想你心裏一定很混亂吧?需要時間整理。不過,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都要吃東西,否則身體怎麽能抗住呢?”


    “這都是我親手做的,是家鄉的口味,你嚐一嚐。”


    謝九玉把吃的放到蕭明衍麵前,深深地看著他。


    蕭明衍點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吃著吃著,他眼圈有些紅,“我本以為不能再重見天日了,所以我都打算要在皇陵裏尋找迴去的方法,沒想到……”


    他看一眼太後的棺木,“皇奶奶竟然送了我這麽一份大禮,我現在真的有些混亂。”


    “這有什麽?”


    謝九玉笑著,“我想這也許就是你和蕭氏一族、和擎蒼的緣分吧,冥冥之中有定數的。”


    “所以,你隻要把自己當成蕭家人,好好守護他們、治理國家不就好了?”


    謝九玉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著蕭明衍。


    “我……”


    蕭明衍一聲苦笑,“我何德何能呢?而且,我真的能做好嗎?”


    “我相信你能做好!”


    謝九玉擲地有聲,鼓勵著蕭明衍。


    蕭明衍望著她,“你不覺得皇叔才是最佳人選嗎?”


    “他個性灑脫,更適合戰場。”


    謝九玉笑了下,“不過你放心,他一定會幫你而不會成為你的阻礙。”


    蕭明衍笑了,“您是來給皇叔當說客的吧?我原本也沒有那樣的顧慮。我想,他就算不看好我,但為了擎蒼的江山社稷,他也會幫我,隻是我……受之有愧。”


    抬眼看著謝九玉,蕭明衍一臉憂鬱,“或許是我當初太衝動了,如果沒有殺害父皇,也就不會有這以後的事。隻是那個時候,父皇殺紅眼了,我是真怕他對母妃不利。”


    “母妃太可憐了,她身在冷宮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出來了,我怎麽能讓她再被處罰呢?”


    蕭明衍說著,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我明白你的心思。”


    謝九玉輕輕笑著,“其實我當時就理解你了。”


    蕭明衍眼眸一亮,望著謝九玉,仿佛找到了知音。


    “恐怕這世上,也隻有皇嬸嬸能理解我。”


    “是吧?所以慶幸我們兩個能在這裏相遇,以後互相扶持,互為知音吧。”


    謝九玉笑了下,使了個眼色,“快吃東西吧,否則都涼了。”


    蕭明衍重重地點頭,仿佛一下打開了心結,臉上終於有笑容了。


    “吃過飯去休息一下吧,不要一直跪著了,你的心意,皇奶奶泉下都會感知的。”


    謝九玉說著話,起身便要出去。


    這會兒,蕭明衍也吃飽了,他起身對謝九玉說道:“謝謝皇嬸嬸,您的手藝真不錯!”


    實際上,他還有很多話想跟眼前這個女人說,可眼下又不合時宜。


    跟著謝九玉走出靈堂,蕭明衍深深地看著謝九玉,“謝謝皇嬸嬸,待安葬了皇奶奶,局勢穩定之後,我會宴請皇嬸嬸,和您好好聊聊。”


    能有一個和他來自同一個時代的人,他真的很開心。


    謝九玉點點頭,“我也正想和你好好聊聊。”


    他們之間,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吧,也正好可以排解一下思鄉之苦。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迴去了。


    原本是嬸侄之間正常的互動,誰都沒放在心上,可沒想到,第二天關於兩人的風言風語便傳出來了。


    一時間,不止宮裏,便是整個京城,都開始流傳蕭明衍和謝九玉的閑話。


    甚至還有人說,蕭明衍能夠繼承皇位,竟是因為謝九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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