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夏的暴雨和高溫給了西伯利亞荒原上所有植物瘋狂生長的機會,春天的幾抹優雅淡綠此時已經變成鋪天蓋地的綠色海洋,海麵上那些星羅棋布的亮點是無數怒放的五彩鮮花。放眼環顧四周,視線所及之處看不到任何山脈,也看不到高樓大廈之類的人造建築物。


    矗立在這片綠色之中的樊茂才抬著頭,透過頭盔防護屏靜靜凝視著天空中那些魚鱗一樣的雲彩。五分鍾前,有一架露軍的噴氣式戰機從西麵天空掠過。他在耐心等待,想看看它還不會再次出現。


    他的背後,草叢中蹲伏著五名同樣穿著豬頭盔和緊身戰術防護服的步兵。為了獲得更好的隱蔽效果,他們在灰色防護服外麵套了綠色迷彩背心,看上去難免有點滑稽,但是效果卻很好。這些人的旁邊,七扭八歪躺著六具放倒的外骨骼單兵步行器。


    樊茂才現在站的位置位於哈爾濱西北方一百公裏左右。


    兩天前,他所在的什奉命從延邊出發,翻越長白山北麓後潛入露軍控製的哈爾濱至綏化區域。直到出發時,他並不知道此行的任務目標是什麽,直接來自仟長的指令僅僅包含了行軍路徑圖和沿途露軍布防的數據。


    五百多公裏的行程,在“走你”外骨骼單兵步行器的協助下隻花了六個小時。智庫為他們選擇的大多是荒山野嶺的無人區,這些地方雖然地形險惡,又有野獸出沒,但經過所花的時間卻很少。在靠近人口密集的城區後,行軍路線變得迂迴曲折,很多時候他們必須停下來等前導尖兵發出可以安全通過的信號。


    這應該不是一次偵察任務,因為比起十名全副武裝攜帶步行器潛入敵境的步兵,一隻零號機體顯然更合適執行信息和情報收集任務,效率也更高。


    樊茂才已經放棄了去苦苦猜想上麵的意思,他完全把這次出行當作一次實戰演習,嚴格按照步兵條例要求什裏每一個人。這些手下幾乎是和他同時加入互助會步兵的,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沒有經曆過實戰,對剛到手的長弓電磁步槍、戰術防護服以及單兵外骨骼步行器都充滿了好奇。


    在裝備熟悉程度方麵,樊茂才比他們好不了多少,但學曆最低的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抵達奉天之後,他的什迅速補足了全額十人。從武器裝備下發的速度來看,顯然有一場大戰迫在眉睫,他們沒有時間通過培訓課程來掌握這些新裝備,隻能在實踐中摸索。好在這些東西操作起來都很簡單,而且,他們還有無所不在的智庫,通過戰術防護服內置的四元相位信道隨時提供諮詢服務。


    說起戰術防護服,樊茂才從來不吝自己的驚訝。自從穿上這套神奇的戰鬥服後,他就再也沒有脫下過,無論吃飯還是行軍都穿著它,隻有在睡覺時才脫下那個造型醜陋的豬頭盔。


    冬暖夏涼的內循環係統,萬無一失的三防密封性能,以及強大的彈丸穿透防禦效果讓這種衣服迅速成為步兵心目中比武器更重要的戰場夥伴,戰術防護服襠部的特殊設計甚至允許穿戴者輕鬆解決大小便排泄問題。


    和樊茂才一樣,許多步兵穿上這套淨重七公斤的戰術防護服後就很少脫下。除了防護服內必不可少的一套罩頭薄絨衣褲,他們不再需要任何保暖/遮陽/防潮被服,以及額外的偵搜設備、通訊器材。無論是訓練還是出勤,隻要拎上自己的護脊背囊和電磁步槍就能出發。


    正常行軍狀態下,一支長弓電磁步槍,加上裝有五個彈藥基數和三天口糧的護脊背囊,一名互助會步兵的標準攜重不會超過十五公斤。如此輕便的行裝賦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靈活性,無論長途行軍還是戰場交火都擁有巨大優勢。


    當然,步兵什裏的機槍手和反裝甲火力手是例外情況,這兩大苦逼兵種的平均攜重遠遠超過其他步兵,以至於在某些時候需要為他們配備專職馱運的四號機體,或單兵外骨骼步行器。


    樊茂才和他的手下奉命攜帶了大量爆破器材,每個人的平均攜重早已超過三十公斤。不過因為有最大負荷三百公斤的“走你”單兵外骨骼步行器,這些額外的負重完全不是問題。


    帶了如此之多的爆炸物,所有人都猜到這次任務是要摧毀某處重要設施。


    下午三點正,從四元相位信道傳來了更新的任務指示,他們的目標是大慶至哈爾濱之間的一處貨場。延邊指揮部要求徹底摧毀貨場內的八輛露製“傑卡”光纖作業工程車,同時炸掉所有可能堆放傳感器的庫房。駐守貨場的露軍是一支百人規模的傘兵部隊,星網的前期偵察表明他們擁有裝甲突擊車、小口徑迫擊炮和反坦克火箭筒扥個武器。


    光纖作業工程車出現在哈爾濱,意味著露軍正在建造以地表傳感器為節點的激光武器防禦網陣地。摧毀工程車,炸掉傳感器,露軍就無法在哈爾濱附近構築類似合源機場和新西伯利亞的激光火力陣地。


    想到延邊地區接連向外開拔的大批主體國鬼奴軍隊伍,想到最近頻繁出現在奉天上空的精衛飛行器,樊茂才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


    難道,延邊指揮部打算繞過長春,直接對哈爾濱動手?


    當晚八點零五分,樊茂才率部抵達貨場以東三公裏的一片的廢棄荒田中。


    所有人從步行器上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武器裝備,然後休整了足足一個小時。他們不打算騎乘步行器投入戰鬥,因為這東西隻是個代步載具,裝甲防護能力幾近於無,如果遭到對方機槍或反裝甲火力攻擊極易損毀。


    一名前導尖兵先帶著零號機體靠近貨場實施戰前偵察,他是這支小部隊裏除了樊茂才外唯一有戰鬥經驗的人,也是奉天墾荒區出來的民兵。


    從尖兵那裏傳迴的全息數據清楚顯示出駐守露軍全體人員的位置和重武器部署情況,由於這裏位於露軍控製區後方,對方警惕性並不高,除了大門口的一名固定哨外,整個貨場籬笆牆外再無任何警戒巡邏力量。


    樊茂才並不畏懼這股兵力超過己方十倍的敵軍,他按照模擬訓練課程中的例行戰術,留下一名步兵看守十台步行器,將機槍手和兩名步兵放到貨場入口處大門外,包括自己和反裝甲火力手在內的六人分兩組從南麵潛入貨場。


    毛子兵營房裏不斷傳來嬉笑謾罵的喧嘩聲,這麽熱的天,卻幾乎沒有人出來閑逛納涼。樊茂才看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板式營房窗外掛著的空調壓縮機,原來這幫家夥都躲在房間裏吹冷氣呢!


    六個人很快給八輛工程車和庫房分別裝上**,沿著原路退迴時,一個碰巧出來上廁所的毛子兵發現了他們。


    在那位仁兄撕心裂肺的狂嚎聲中,樊茂才毫不猶豫地舉槍開火,一發就撂倒了這家夥。


    電磁步槍的爆鳴,加上同伴的示警喊叫,立刻讓原本歡樂的營房裏炸了窩。


    十幾個提著自動步槍,穿著短褲背心,露出渾身黑毛的露軍搶先衝了出來,他們看到眼前這幫穿著“緊身潛水服”的敵人不假思索地端槍就掃。


    麵對這樣的近距離小型人海衝鋒,電磁步槍的單發射擊顯然撐不住,好在樊茂才這邊早有準備,碎片手雷和高爆槍榴彈編織的火網立刻罩了過去。


    五十米之內的猛烈交火瞬間決出勝負,那邊露軍稀裏嘩啦趴下去一大片,這邊包括樊茂才在內也倒了兩人。樊茂才是被兩發子彈連續擊中頭盔被強大衝力掀倒的,他和那名不走運的戰友很快爬了起來,一邊繼續向營房開火,一邊向籬笆牆外撤退。相比之下,對麵趴地上的毛子兵卻沒幾個還能重新站起來。


    正在門口值班室閑聊的幾名露軍衝向停放在牆邊的裝甲車,樊茂才開火擊斃一人,他身後的反裝甲火力手見狀立刻蹲下開火,肩上的發射器紅光一閃,一枚射流破甲彈刀切豆腐般融入那輛裝甲車前端。整個車身猛然一震,觀察窗和頂蓋部位綻放絲絲黑煙,裏麵便再沒有任何動靜。


    “打開紅外模式,掩護撤退!”樊茂才在通訊頻道裏不緊不慢地道,他的頭盔內屏上準確顯示出附近百米內所有的紅外熱源體。每次當他舉槍開火,總會有一具軀體倒下,幾乎從來沒有落空的情況。哪怕對方躲得再好,犀利的電磁步槍彈丸總能輕鬆穿透鐵皮和木板咬進敵人的身體。


    遭到突襲的露軍很快也迴過神來,但他們的瘋狂掃射和來迴跑動與碎步移動的敵人形成了鮮明對比,襲擊者的火力強度遠談不上密集,但每次開火都有人應聲倒地。而且,這邊潑水一樣灑過去的步槍子彈打在他們身上似乎並沒有太明顯的停止作用,那些被子彈擊中的襲擊者頂多步伐踉蹌,身體晃動一下。


    十秒鍾不到的時間,樊茂才等六人相互掩護著退出了被挖斷的籬笆牆。從大門追出去的露軍遭到等候已久的機槍手一通狂掃,丟下十多具屍體連滾帶爬逃了迴去。樊茂才抓住這個時機果斷摁下了遙控起爆開關,整個貨場立刻化作一片地動山搖的火海,尖叫聲、哭喊聲和彈藥殉爆的聲音在夜空中傳出很遠。


    兩分鍾後,他們已經全部跨上了“走你”單兵步行器,以一百公裏的時速朝著東北方向的荒原疾馳。十名隊員無一損失,甚至連個輕傷都沒有。


    安全返迴延邊後,樊茂才這才知道,與他們同時潛入哈爾濱附近執行破壞任務的還有六支互助會步兵小隊,這些友軍的襲擊目標是露軍的武裝直升機機場、軍需補給庫和通訊指揮中心。


    接連不斷的突然襲擊令駐守在哈爾濱的露軍各部立刻進入臨戰狀態,種種跡象表明,互助會即將對這座中國北方的名城發動雷霆一擊。得知在長春以東出現上萬中*隊和大批足肢戰車後,原本駐守在佳木斯的兩個露軍混編坦克團當即趕往哈爾濱增援。


    這兩個坦克團擁有近百輛門捷列夫激光坦克。在西伯利亞大鐵路被炸得滿目蒼夷,在機動騎兵遊擊隊封鎖了中部地區領空的情況下,能在東亞濱海地區湊齊這麽多激光坦克實屬不易。實際上,它們也算是東部露軍手中唯一能克製互助會足肢戰車的看家法寶。


    接到露軍坦克團緊急馳援哈爾濱的消息後,延邊指揮部內的辛旭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站在他旁邊的林子雲和袁偉義等人全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看門的惡犬走了,現在我們終於可以推開大門長驅直入了。”辛旭嘴裏說著話,目光落在全息地圖上緊鄰主體國北部海灣的那座濱海之城——海參崴。


    海參崴,阿穆爾半島最南端的名港,露西亞人稱之為符拉迪沃斯托克,露語意為“鎮東府”。清朝時此地尚為中國領土,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被識貨的露西亞帝國從清政府手中連吞帶嚼強行掠走,經百餘年打造最終成為露西亞踏足整個亞太地區的門戶重鎮。


    海參崴南臨日本,西望中國與主體國,向東可以經由日本海和庫頁島進入太平洋,向南足以控製整個東亞海岸線,加上自身又是天然不凍良港,更是西伯利亞大鐵路的終點站,其戰略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城人口不足百萬,但卻是露西亞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所在地,也是露軍太平洋艦隊設在西太平洋地區的三大軍港之一。


    中露戰爭爆發後,國防軍二炮部隊曾向海參崴發射過彈道導彈意圖實施報複性核打擊,但卻被露軍戰略防空軍成功攔截。


    為了響應烏拉爾山脈一線的西部戰事,也為了肅清東部地區尚有戰力的露軍武裝部隊,樞密院參謀部破天荒提出要占領這座軍港城市的軍事解決方案,也就是辛旭負責指揮的“光複行動”。


    要攻占海參崴,從宏觀戰略角度來看必須滿足兩大先決條件。第一是必須有效遏製露軍核武器打擊,第二是徹底斷絕歐亞大鐵路對這座城市的輸血增援。所幸在互助會機動騎兵的努力下,這兩大條件早已不是問題。


    在戰術層麵上,攻克海參崴也有兩大障礙。其一是駐防佳木斯的露軍激光坦克團,其二是留守海參崴的露軍太平洋艦隊殘部二十餘艘大小戰艦。


    辛旭手上的足肢戰車數量有兩百四十台,表麵上看起來貌似兵力雄厚,但實際上卻處處捉襟見肘。他要拿下三萬露軍駐守的海參崴,卻不可能集中所有兵力去攻這座城。駐防哈爾濱的五萬露軍,外加北麵共青城的三萬精銳,都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靠近海參崴擺開攻擊陣型。


    近十萬平方公裏地域的戰場隔斷、應急機動,以及為脆弱步兵提供陪護需要至少兩百台足肢戰車,這種情況下還要調兵遣將對付那兩個露軍激光坦克團,明顯有些入不敷出。


    所以,他不得不派出多股步兵分隊襲擊哈爾濱附近的重要軍事設施,虛張聲勢擺出一副進攻哈爾濱的架勢。一方麵迫使冰城之敵收縮防禦,無法及時增援海參崴,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調開駐守佳木斯的兩個露軍坦克團,以減輕進攻海參崴時可能承受的壓力。


    在進攻連雲港作戰行動中,露軍太平洋艦隊慘遭美軍攜帶核彈頭的巡航導彈襲擊,包括幾艘主力巡洋艦在內的大艦全部損失殆盡。不過,留在海參崴兩處軍港的這二十多艘驅逐艦、護衛艦和登陸艦,依然擁有相當可觀的對陸攻擊火力。如果不解決掉它們,必然會影響到即將展開的攻城行動。因此,由林子風統領的第一波十支機動騎兵戰術小隊,將優先攻擊軍港內的露軍戰艦,為隨後趕到的步兵開辟戰場空間。


    海參崴所在的阿穆爾半島宛如一隻伸出大陸指向南麵的靴子,如果沿著彼得大帝灣到阿穆爾灣走海岸線向這座軍港之城發動進攻,勢必要繞很長一段路,而且還可能會受到來自雙城子和阿爾喬姆兩地的露軍部隊阻擊。遭到攔截並不是辛旭最擔心的事,驚動海參崴守軍才是最大的麻煩。


    因此,他決定讓首批攻擊部隊直接飛越彼得大帝灣,在阿穆爾半島南端登陸,然後由南向北朝海參崴發動突然襲擊。整個攻城戰鬥,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結束。


    林子風帶領的機動騎兵突擊隊將借助工程部最新研製的滑翔翼飛越四十公裏海麵搶灘登陸阿穆爾半島,在他們後麵,二十五台精衛飛行器負責往返投送鬼奴軍以及四號八號等步戰伴侶機體。


    影武士的足肢戰車主力無法享受空運福利,它們隻能沿著海岸線從北麵湧向海參崴,而袁偉義指揮的新步兵仟也將推進到雙城子南麵,占領a189號與m60公路在山穀中的交叉點隔斷北麵來援之敵。這支部隊同時將作為總預備隊,如果南線戰況不利,辛旭將會把他們投入進攻海參崴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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