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些什麽人?”安秉臣扭過頭來看著姬少飛。他並不認識這些舉著橫幅標語的男女老少,這些人看樣子不是記者,也不太像有組織性的特殊團體。


    姬少飛跑過去問了幾句,很快飛奔迴來稟報:“這些人裏,有美軍猛禽特勤小隊兩名陣亡者家屬,以及被俘官兵的親戚朋友,還有昨天被槍決的那兩名美籍保安的家屬。”


    “哦,來得這麽齊?真是太巧了。”安秉臣微微一笑,立刻明白這幫苦主背後十有**有人支持策劃。


    “互助會,殺人犯!”外麵兩老太婆齊聲嚷道,更多的人跟著開始鼓噪起來。院內的攝影機立刻轉過來,紛紛對準外麵這幫苦主。


    安秉臣緩緩走近鐵柵欄,姬少飛、何昌發和三位老民兵迅速跟了上去。


    “你為什麽要殺死我兒子?”一個穿著工裝褲的白發老頭大聲質問,他手裏舉著一幅照片,照片上有個微笑的年輕美軍士兵,看上去陽光帥氣,朝氣蓬勃。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國家?”安秉臣發現自己居然能勉強聽懂對方的問話,當即厲聲反問。


    “他在執行自己作為士兵的任務!”旁邊的老太婆涕淚交加喊著。


    “抱歉,當時我們也在執行任務。”安秉臣冷冷地迴答。“難道你認為,當時我們應該讓你的寶貝兒子把我們殺死,以便他能凱旋歸來?”


    這種事情,如果完全以各自的利益立場來討論,爭論一萬年也不會有結果。


    “你們這些該死的中國人,偷走了我們的工作,用各種廉價的破爛貨塞滿了我們的市場,現在又殺死了我的兒子,你們這幫狗娘養的東西!”另一位身穿破舊夾克戴著棒球帽的紅臉老頭噴吐著唾沫,情緒激動。昨天被處決的兩名保安之一,正是他的兒子。


    “您的兒子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全,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打死他。至於你,伍德先生,你不妨試試掏出藏在後腰皮帶上的那把左輪手槍,看看你能不能把槍口抬到瞄準我的位置?”安秉臣不屑地瞪著眼前這位因為長期酗酒而手指發顫的糟老頭子,周圍的老民兵和鬼奴軍士卒立刻舉槍,從四麵八方瞄準了那老頭。隻要那老頭敢掏出槍來,他立刻就會變成一個血篩子。


    零號機體的四元相位掃描早已發現,老頭後腰的皮帶上插著一支上滿子彈的史密斯威森民用左輪手槍。


    “以軍事觀察團為掩蓋幌子,潛入中國境內從事間諜刺探活動的美軍猛禽小組成員必須受到懲罰。在美國政府沒有做出明確表態之前,我們不會釋放這些俘虜,因為他們不是正式戰俘,更不能享受日內瓦條約待遇。至於那些在衝突中不幸送命的年輕人,我隻能表示遺憾。那些勇敢的年輕人既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戰鬥,那就應該甘之如飴地享受最終結果,沒有理由對上帝給予的安排抱有任何怨言。”


    “你是個兇手,殺人犯。”老伍德最終還是沒有去掏槍,隻是抓著鐵欄杆嚎叫。


    “你是個白癡,自私的蠢豬,你們一家都是。”安秉臣微笑著迴答。“在你們的親人沒有死去之前,你們總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閉上眼睛的生活。殊不知,你們今天的痛苦正是你們這幫蠢貨自行尋覓的結果,其實,在我本人的理解中,上帝永遠是公平的。”


    這惡毒的咒罵讓院內的新聞記者們紛紛皺起了眉頭,他們還真沒見過如此沒有風度的外交官。


    福克斯新聞頻道的歐文女士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直接發問道:“大使先生,我們注意到互助會在采用暴力手段方麵一向不予餘力。你們不但槍殺了露西亞駐聯合國代表團全體人員,又將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羅素先生打成重傷,甚至還公開處決了兩名內部保安人員,這是否意味著互助會其實是一個崇尚極端暴力的激進組織?”


    安秉臣仔細看了那位歐文女士半天,然後才迴答:“歐文女士,在不久前的戰爭中,我們有六千萬同胞遭到卑鄙的謀殺,但整個世界似乎對此視而不見。我們對這種荒謬冷酷的國際秩序深感失望,所以打算自己動手來創造一個更合理也更有效的生存秩序。如果我們真是崇尚極端暴力的恐怖分子,各位新聞界的朋友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裏向我提問,外麵這些抗議者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互助會總會給人選擇的機會,但永遠不要指望我們會無償奉獻自己的生命!想要消滅我們?完全可以。不過,請攻擊者一定要作好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大院內外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視著這位年輕的大使,他們中有不少人甚至沒能聽懂這個瘋子到底在說什麽。


    “作為我們誠意的證明,歐文女士,我最後要贈送您一件禮物,一件從來沒有人得到過的禮物。”安秉臣微笑著,走到花園花圃旁,抬起了一枚炮彈形狀的東西。


    “這是一枚六百萬噸當量的氫彈,感謝小型化技術的神速進步,這東西的重量隻有十公斤不到,但卻能炸出一個十公裏半徑,輻射汙染期長達百年的巨型彈坑。”安秉臣隨手撥開炮彈尖錐頂蓋,取出了裏麵的遙控芯片模塊:“我拆掉了遙控模塊,讓這東西現在完全處於手動控製。看到沒有,隻要拉動這個紅色的塑膠把手,這個大禮花會立刻爆炸,沒有半毫秒的延時。所以,切記,在你拉動它之前,一定要考慮清楚了。”


    瞠目結舌的歐文懷抱著這枚十公斤重的核彈頭,她根本來不及說什麽,就和其他媒體記者一道被迅速趕出了聯合國大院。


    這枚核彈比一個孩子重不了多少,深綠色的外殼看上去安靜祥和。


    隨行的攝影師同事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著歐文,甚至不敢靠近。歐文知道,他在擔心這東西可能有致命放射性,但是,她自己沒有感到任何異樣。


    走過一條街後,幾名身穿陸軍製服手持武器的士兵迅速圍了過來:“女士,請止步!”


    一輛悍馬吉普也衝到她身邊嘎然刹止,一位年輕的中尉軍官從車窗裏看著她:“趕緊上車來,我們需要立即檢查一下你手裏的那玩意兒。”


    攝影師看到這一幕,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丟下攝像器材撒腿跑了。


    歐文懷抱著核彈,坐到悍馬車後排。吉普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迅速沿著第五大道衝進中央公園。


    公園的草坪上,停著一架即將起飛的軍用直升機。


    直升機前麵站著一個穿防輻射隔離服的中年男人。


    “我是美國陸軍的愛德華少校。”


    “你要帶我去哪兒?”歐文小心翼翼地問。


    愛德華掏出一個嗶嗶作響的東西在歐文四周掃了一下:“女士,當然是盡快帶你離開紐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檢查。”


    “可是,我還有工作,我還沒給我的丈夫和孩子打電話。”


    “歐文女士,你現在懷裏抱的不是一份外賣的比薩餅。美利堅的安全正在受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威脅,每一位愛國者都會不麵對這種情況坐視不理。”愛德華少校停住腳步,憤憤不平地瞪著這位女士。“其實,我比你更想給我家裏人打個電話。”


    新建成的聯合國安理會大廈共有一千多個房間,在呈交秘書處進行合理分配之前,安秉臣搶先選擇了最頂部的五層來安頓自己帶來的這幫人。


    房間裏還沒有家具,甚至連地毯都沒有,但他帶來了自己的睡袋。


    安秉臣正想補個瞌睡,房門卻輕輕響了。


    敲門的是衛英,後麵還跟著閻習文。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表情。


    “聯大通過了聯合國組建**武裝的9210號決議!”衛英一進門就嚷了起來。


    “奎恩那老頭果然不簡單,趁著露西亞人和美國人正好都缺席的機會,一把就通過了。”閻習文一臉佩服地看著安秉臣。


    安秉臣唯一關心的問題隻有一個:“部隊的指揮權如何劃分?”


    “奎恩任聯合****總指揮,我們和英國人各出一位副指揮官。誰讓其他三家都缺席呢?”衛英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大步走來走去,顯然心潮澎湃至極。


    “光有個空架子恐怕不行,人、錢、槍從哪裏出?不會都是我們當冤大頭吧?”閻習文這一刻已經完全把安秉臣當成了自己人。


    安秉臣搖頭:“不需要我們出麵,隻要奎恩先生下了這個決心,打出名號來,自然會有人讚助。聯合國經營這麽多年,威望、人脈、地盤都不缺,缺的就是一個整合的機會而已。”所謂的聯合國總部,不僅在紐約,在瑞士日內瓦、奧地利維也納、肯尼亞內羅畢也各有三個平級的聯合國總部,全世界各地的各種聯合國機構和人員編製也都是早就萬事俱備了的。


    “那我們什麽也不做?”閻習文和衛英都注視著安秉臣。


    “除了一定要保住那個副指揮官的位置,其他的,我們什麽也不做。”安秉臣咧嘴笑了笑:“我以前老被人坑,後來慢慢明白了。有時候,什麽也不做,比什麽都做完做盡更高明,也更有效。”


    至於那個屬於中國人的副指揮官位置,他早已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放眼互助會內部,再沒有人比辛旭更適合這個位置了。


    **聯合****的成立,無疑會給整個世界局勢帶來更多不可預測的複雜變數,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一個多極的世界,自然會形成一個動態平衡的世界。任何單極霸權的優勢,必將在這種動態平衡中被最大限度消融。在這樣的世界裏,互助會的理念才能最終大放光彩。


    打發走兩位新手下後,安秉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直到這時,他才算在聯合國徹底站穩了腳跟。


    “灰山療養院在阿拉斯加州北麵,育空河上遊的冰川群山中,那裏方圓數百公裏內都沒有人煙。我們的調查員不得不租用了一架小型飛機,從空中靠近後才得以確認它的位置。”林子雲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全息界麵上浮現出一片白色的建築群,這是一個由許多舊式樓房和巨大院落組成的建築群,它正好位於一座灰色山峰的頂端,建築群的多處邊緣甚至與山巔絕壁相齊。


    “調查員從最近的村鎮居民口中了解到,這個所謂的療養院已經有上百年曆史,但是其內部具體詳情卻無從獲悉。外麵的居民很少會靠近那裏,也從未見到過裏麵出來的人。但是,幸好我們有零號機體。”林子雲的手指撥動了一下,全息界麵上的那些白色建築變得更近更大了一些。


    “四元相位掃描統計表明,療養院裏共有兩百五十六名生物個體,其中生理結構正常的僅有一百二十一人。表麵上看起來,這裏似乎是一座殘疾人福利院。”


    “那些應該不是什麽殘疾人。”安秉臣神情淡定說道。如果那裏有一百多能力近似於南希的異能者,這個地方恐怕用龍潭虎穴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調查者留下的零號機體對灰山療養院實施了長達兩周的不間斷觀察,那裏沒有任何現代化生活的跡象,沒有電,沒有煤氣,沒有自來水,除了每周一趟來自費爾班克斯的集裝箱補給拖車,這個地方與外界沒有任何聯係。”


    “一座與世隔絕的修道院。”田建明在林子雲後麵點評。


    “一座培養異能者的修道院。”林子雲道。


    “一座對我們構成威脅的修道院。”安秉臣冷冷道。


    “昆侖號已在阿拉斯加南部海灣停泊,三台攜帶六百萬噸級氫彈頭的二號無人機兩小時前登陸上岸,它們目前正以最大速度向灰山療養院運動,預計行程大約八百多公裏,再有六小時後即可抵達預設起爆位置。”


    全息界麵上以灰山療養院為中心出現了三個巨大紅色圓圈,象征著三枚核彈爆炸後的殺傷範圍。


    三個紅色圓圈交匯的重合區,正是灰山療養院所在地點。這樣,可以確保三枚核彈的光芒和熱量都能無微不至地關照到灰山療養院。那裏麵所有的異能者,沒有一個可以從這毀天滅地的力量覆蓋下逃脫。


    篤篤!


    門又響了。


    安秉臣打開門,姬少飛站在走廊上,臉現躊躇之色。


    “嗯?”


    “樓下來了個自稱是歐洲農業合作委員會代表的老頭,他說有辦法解決我們目前的糧食危機。但是,他堅持隻和你談.”


    “哦,走!去看看。”聽到和最重要的糧食有關,安秉臣不能坐視不理,當即穿上外衣,跟著姬少飛出門下樓。


    聯合國大院的所有出入通道,安理會大廈的入口,已經被鬼奴軍和老民兵全麵接管,所有進出者都必須通過零號機體的身份辨識和武器掃描。除了聯大代表和相關工作人員,任何貿然擅闖者都可能會被擊斃,沒有人可以例外。


    大門通道那裏,兩名當值的老民兵擋住了一個滿臉皺紋的酒糟鼻老頭。


    這老頭身高和安秉臣差不多,裹著一件寬鬆但做工相當不錯的老式長風衣,鼻梁上一副厚厚的近視鏡,一頭齊肩白發就這麽亂蓬蓬支楞著。


    歐洲農業合作委員會代表?這副扮相看上去沒有一點常見的官僚氣息啊!


    姬少飛的眼睛長到哪裏去了,居然這麽沒眼力勁?


    看到安秉臣迴頭射來的疑惑目光,姬少飛趕緊小聲辯解:“他能說出我們從泰國購買的兩船大米的成交價格和數量,甚至知道貨船抵達江口碼頭的具體時間。”


    看到安秉臣走近,早已注意到他的老頭表現得很大方,搶先伸出手來:“大使先生,你可以叫我阿方索教授。我的一位先祖在西班牙波旁王朝曾有過伯爵封號,所以,你也可以叫我阿方索爵士。”老頭張口說的是中文,而且居然是沒有一點口音的標準普通話!


    安秉臣壓根沒理會對方的貴族身份,毫無遮掩問道:“你,真是歐洲農業合作委員會的代表?”


    那位教授或爵士點點頭,兩輪厚厚鏡片後麵的一對小眼睛閃爍著精光:“我手裏有一項農業專利技術,可以大幅提高農作物產量。經過長期測試已經證明,這項專利對於稻穀可增產百分之三百六十,對於小麥也有平均增產百分之兩百八十的效果。這裏是我們在五年之內的種植試驗數據。”說著話,老頭手裏亮出一份文件夾。


    安秉臣沒有去接那份文件夾,隻是側開了身子:“阿方索先生,請跟我來,我們找個地方詳談。”


    與此同時,他看了看那兩位老民兵。那兩人知道安秉臣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在這老頭身上並未發現任何危險物品。


    有人上門亮出一份大禮,當然不會是無償的饋贈,具體的成交條件值得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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