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堵灰褐se的混凝土石牆擋住了地平線的大部分遠景,城外較遠的地方隻能看到那堵高達十米的城牆,以及城牆後遮掩不住的高樓大廈,那是這座東方都市昔ri繁華的餘暉。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破敗倒塌的廣告牌,以及時亮時不亮的霓虹燈,都在傾述著這裏所受到的戰爭創傷。


    麵無表情的人們擁堵在城牆入口的巨型要塞大門前,竭力尋找每一個進去的機會。他們堅信,進去就意味著生存。沒有人想過裏麵那麽多人吃什麽喝什麽,他們隻是從身邊人的表情和語言中感覺到,進去,就可以活下來,在外麵,死亡的幾率要大得多。


    比城牆還要高幾米的要塞其實是一座碉堡,走廊上全副武裝的糾察隊員用jing惕的眼光審視著每一個試圖靠近鐵絲網的人,如果發現有人翻越鐵絲網,他們會果斷開槍she擊。


    要塞的正門前,三道鐵絲網的後麵才是真正的入口。兩扇寬大的鐵柵欄門後是架著機槍的沙包工事,沒有通行證的人根本進不去。再往裏走,一條由雙層鐵絲網構成的長達數十米的通道裏塞滿了手持臨時通行證要進城的人,幾十名武裝糾察隊員揮舞著手裏的橡皮棍子維持著秩序,通道的盡頭是檢查站,即使有通行證,也要在這裏接受危險品檢查,通過後才能正式進城。


    檢查站的小屋頂上豎著一麵國旗,旗杆中段掛了一麵兩米多長的黃se條旗,上麵寫著“上海人民糾察隊”七個紅se大字。


    “儂不想進可以不要進嘛,如今城裏天天抬死人,頓頓沒飯吃,真不知道一幫憨頭拚命擠進去做什麽。”一名身穿帆布工裝褲的糾察隊軍官一邊擦著臉上如雨的汗珠,一邊罵著某個倔強頂嘴的受檢者。


    這座東亞最大的城市奇跡般地躲過了所有蘑菇雲的洗禮,有人認為這是城裏有太多外國人令露西亞人投鼠忌器,也有人認為這裏沒有值得露西亞人丟蘑菇的軍事目標,更有人說是軍方戰鬥機拚死攔截了原本飛向這裏的彈道導彈。反正,這座城市成了長江沿岸唯一沒有受到任何攻擊的幸運兒,西麵綿延數千公裏的輻she塵埃雲讓這一片區的國人大驚失se,他們紛紛湧入包括上海在內的港口都市,希望在碼頭找到門道登上一條前往海外的大船,從此擺脫輻she和戰爭的死亡威脅。


    各種添油加醋的說法一夜間又衍生出更多版本,陷入恐慌中的人們不顧一切地奔向上海,仿佛那裏是滿地流淌著蜜糖和牛nai的聖地。這時候,一位從法國畢業歸來的建築大師向市zhengfu提出了修造圍牆的建議。關於這個建議,駐軍部隊的司令官,一位脾氣倔強的國防軍師長明確表示反對,他在嘲笑中質疑這種中世紀的防禦手段能否擋住露西亞人的進攻。但市zhengfu大部分成員都堅決支持修建圍牆,因為他們心裏很清楚,需要擋住的根本不是什麽露西亞人。


    國防軍師長提出動員全市人民放棄這座無險可守的城市,分散到鄉下去,準備一場聲勢浩大的人民戰爭來迎接來自北方的侵略者。按當時露軍的推進速度來看,第五集團軍一月內飲馬長江並不是幻想。駐守各地的幾大軍區主力部隊,尤其是機械化和裝甲部隊駐地都被露西亞人的大當量核彈重點關照,兵工企業,軍港碼頭,通訊樞紐,戰略機場都吃了不少蘑菇,軍級以上的指揮所要麽被汽化蒸發,要麽成為光杆司令部。在露西亞人的傾力重擊下,國防軍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成功重建軍用信息渠道,這也是軍區製被驟然取消的一個重要原因。


    越來越多的難民使事態變得惡化,本地企業員工和小區誌願者不知從什麽地方得到大批武器,他們開始封堵入城路口,並竭力勸阻毫無理智的入城者折返,隻是這種時候誰會聽誰的?何況那些逃難的災民當中,也有不少人身懷武器。兩邊言語不和,加上利器在手,殺心自起,一周之內爆發的槍戰就造成了上千人傷亡。趕來試圖彈壓的國防軍遭到來曆不明的槍擊,身先士卒的師長不幸中彈身亡。


    新成立的人民糾察隊包圍了國防軍駐地,經過三天圍困,失去後勤補給又與外界斷絕聯係的國防軍被迫投降並被解送出城。國防軍餘部被逐出城區的當天,修築城牆的“家園行動”正式拉開序幕。


    這座現代化都市充分展現了它強大的工業實力,市zhengfu唿籲貢獻力量保衛家園的號召也得到絕大部分市民的全力支持,這種齊心合力爆發的威力相當驚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道高達十米的超級城牆沿著寶山、嘉定、青浦、鬆江、金山一線拔地而起,西麵的無錫、蘇州、嘉興、杭州全被隔在牆外,成為這座新時代巨城的緩衝區。巨型城牆沿線的要塞式入口檢查站總共有十一個,它們是這座城市與外界僅存的陸上通道。


    人民糾察隊迅速接管了整座城市,他們以粗魯的武力手段穩定物價維持治安,並對入城人員進行各種嚴格至極的審核,隻有那些“有益於和平和建設”的來訪者才能拿到臨時通行證。與此同時,碼頭上引薦捎帶遠洋偷渡客的生意進入了一個空前火爆的黃金時期。從韓國和菲律賓過來的各種船隻源源不斷運來武器和糧食,返程的時候又帶走大批“有門道的人”。


    來自四麵八方而又無法進城的難民們聚集在高牆外盤桓不去,數十個規模不等的難民安置區就這樣慢慢誕生,這些難民營容納了兩百多萬人,如此多的人擠在如此狹窄的區域內,食物、飲水和衛生狀況令人堪憂。盡管人民糾察隊每天都會在牆外三處地點開棚施粥,但這點供應對兩百多萬人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


    進城之後的每個路口都有大幅液晶廣告牌,上麵反複播放著有關本城的各種即時消息,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禿頂中年男子正在講話鼓舞士氣。


    “。這是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家園,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園,我們的親人。疲勞,饑餓,悲傷隻能讓我們暫時停下,我們絕不能倒下,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兄弟姐妹,我們的背後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是上千萬的市民,我們必須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動和措施,團結我們的兄弟姐妹,保衛我們的家人,最終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大屏幕的下方,沈莉仔細觀察著這個畫麵上揮舞著胳膊的男人,他應該是現任代市長,人民糾察隊的總指揮周行遠。正是這個人,組建了人民糾察隊,驅逐了國防軍,並一手建造了“家園行動”工程,也正是這個人,一方麵表示自己的城市將在今後的戰爭中“嚴守中立”,另一方麵卻允許國防軍的戰艦靠港停泊,據傳他還派出了一個代表團與露西亞人建立聯係。


    這是個長袖善舞的家夥,這樣的人在這個國家的曆史上從來都不少。不過,他確實是在竭力保護自己的子民,同時也在竭力保護自己的利益。


    沈莉扭過頭來,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林子雲和顧秀秀。她們用十根金條換來臨時通行證順利通過了檢查站,但進城後如何尋找王實卻讓她們傷透了腦筋。城裏的情況不比外麵好多少,這裏所有的jing察和保安都換上了人民糾察隊的工裝製服,全城實施的軍事管製讓外來人員在街頭閑逛變成一件非常危險的活動。她們已經看到不下三起攔截盤查,全副武裝的人民糾察隊巡邏組有權拘審任何行跡可疑的外來人員,隻要有不對頭的地方,哪怕對方持有臨時通行證也統統抓走。如果不是她們故意打扮得土裏土氣,又是三個貌似弱不經風的女人,很可能早就引起了巡邏組的關注。


    十五分鍾後,她們住進了一家價格驚人,房間狹小而且又髒又臭的弄堂旅社。


    顧秀秀對滿大街的武裝民兵和沙袋工事倍感失望,進屋後稍事洗漱就爬上唯一的那張大床休息。她們裹在難民chao裏走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路上的飲食和休息比牲口還不如。現在終於找到一張勉強還算鬆軟的床,顧秀秀再也抵抗不住洪水般襲來的倦意。


    沈莉驚奇地發現林子雲卻沒有上床休息的意思,這個小姑娘站在窗前,觀察著臨街上往來的人群,沒有說話。


    “你說,王實會在哪裏?”沈莉打開行李箱,把底部夾層的暗袋打開,抽出裏麵藏著的手槍和腕式終端。入口檢查站那裏沒有金屬探測門,這不是他們的幸運,而是全城電力供應不足的必然結果。


    “我感覺,這個人無家無業,也不可能有什麽社會責任感,所以,他來這裏應該是為了偷渡出境。”林子雲喃喃自語著,一點一點把心中的想法抽出:“來偷渡的人,通常都會在龍蛇混雜的地方找門路,我們應該去碼頭區那邊轉轉,在三教九流匯集的地方應該可以找到線索。我們不妨也假裝成想找路子出海的人,這樣和人交流時更有說服力。”


    沈莉點點頭,她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更加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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