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避開合源機場一帶嚴防戒備的露軍,安秉臣的車隊繞道古長城北段,迂迴了一個老大圈子,於深夜時分從北麵潛入露軍控製地域。為了繞開沿途的敵軍,車隊不得不見縫插針,走了不少彎路,總裏程快趕上去內蒙古那趟了。


    露軍撤迴的三支部隊分別駐守在合源機場周邊五公裏內,漢jian部隊人民軍的兩個師比他們的位置更加靠近q市,如果國防軍發動反擊,這兩個師自然是最好的炮灰和緩衝器。第一坦克近衛師遠遁到機場以西更遠的地方,那裏的平原地形大概更適合他們。露軍的收縮導致機場附近增加了更多哨卡和遊動巡邏隊,從晝間星網偵察的情報可以清楚看到,新的陸航團機場也在緊急修建中。安秉臣沒有打算襲擊機場,露軍肯定早有防備,他的目標是找到義勇軍第一支隊幸存的人馬。


    在針對合源機場的軍事行動中,傾巢出動的第一支隊分散成十數個戰鬥小組,彼此之間以便攜式短波電台相互聯絡,進退合擊兩次成功突襲合源機場,為城中友軍提供了關鍵xing的協助。但露軍完成迴撤後,隨著機場周邊兵力的增加,露軍搜剿力度ri益增加,這些特戰小組的損失也水漲船高。特種部隊並非刀槍不入,失去了隱秘xing這個最大優勢後,陷入露軍多路圍剿的他們傷亡慘重。


    經過二十公裏的迂迴繞道,脫離車隊前出搜尋的一隻零號機體發現前方五公裏處有戰鬥交火信號。由於是夜裏,槍口噴焰的火光格外明顯,老遠就被零號機體的紅外偵測探頭覺察。安秉臣立刻命令接近戰鬥區域,零號機體繼續貼上去開始敵我識別,因為都是正規軍,雙方武器裝備涇渭分明。在四元相位掃描的協助下,零號機體迅速完成全部單兵個體的敵我識別及鎖定,剩下要做的就簡單了。


    辛旭指揮了這場突襲,他抽調了十二台機體,分成四個編隊,從山後的樹林裏攀頂發起悄無聲息的衝鋒。參加圍剿的露軍共計有一百零七人,分別從三個方向把十六名特戰組成員堵死在峭壁山腳下,這是一座很大的豬腰子形山巒,被圍住的特種jing英們根本無法攀山脫身。不光他們,甚至露軍也壓根沒想到山頂上會突然殺出一支部隊。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冬夜,山腳下交戰雙方都裝備了大量紅外偵測器材,但沒人發現頭頂上突然出現的死神。最先覺察到不對的是第一支隊的戰士,他們通過紅外夜視儀發現,百米開外越逼越近的敵人在某種有規律的單發she擊槍聲中接二連三倒下,這速度和準頭遠遠不是自己身邊僅存不多的幾個神槍手所能達到的效率。遠在千米之外的安秉臣把整個戰場局勢看得更清楚,第一批倒下的露軍幾乎全是軍官、通訊人員和重火力手。對於裝備了多波段紅外偵測器和四元相位掃描探頭的二號機體來說,八百米內單發she擊命中靜止人形目標頭部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對於跑動中的目標,命中率會有所下降,但隻要不是危險級別度過高的情況,二號機體的人工智能係統通常會耐心等待目標減速或停下時再開火。它們就像一群邊跑邊開槍的獵人,有條不紊地靠近牲口們,逐一she倒經過分析和篩選的目標。


    零號機體的二十秒電磁幹擾工作結束時,露軍隻剩下不到三十人,所有有通訊能力的人員全躺在冰涼的地上,額頭或胸口帶著至少一個鮮血潺潺的彈洞。地麵在微微顫動,五噸質量的二號機體紛紛從山壁上躥下,落地後繼續追擊那些失魂落魄徒步逃散的潰敵。除了震動,唯一從二號機體上傳出的隻有單調枯燥的單發步槍she擊聲,根據後來的特戰jing英們描述,那是他們當晚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也是他們在這場戰爭中聽到過的最具震撼力的音樂。唯一遺憾的是,剛才短暫的交火中,這個特戰小組又損失了兩名戰士,隻剩下十四人。如果不是二號機體及時趕來,他們都要全部長眠在這片荒山下。


    辛旭指揮的十二台機體仍在追殺清剿殘敵,殿後的十三台二號機體緩緩靠近圍住了特戰小組,武器艙裏的槍口對著這些身份尚未最後確認的友軍以防萬一。黑暗中有個聲音響起,要求這十四人報出部隊番號。尚在驚愕中的特戰小組成員已從剛才的戰鬥中看出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機器人是友非敵,於是迅速報出義勇軍第一支隊的番號。


    安秉臣離開蜘蛛車大步走上前去:“你們的總司令孫陽呢?”


    看到機器人裏出來一個活人,而且說的是中國話,這幫死裏逃生的戰士更加鬆了口氣。不過眼力好的人卻對那些機器人軀殼上的陌生徽標感到不解,那是一個雙臂交叉的圖案,一手握住槍,一手握著好像是鋤頭的東西,這算是什麽部隊?國防軍裏好像沒有這號玩意啊?


    一個聲音答道:“孫司令不在這裏。”


    安秉臣愣了一下,他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是一下子卻又想不起來。於是,他又向前邁了幾步,看見一塊凸出的岩石下坐了個人,果然是個熟人,就是他在第二支隊見過的那位高談闊論的廚子薛世傑!


    “你怎麽在這裏?”“怎麽是你?!”兩個人同時驚唿起來,他們都不約而同認出了對方。


    薛世傑的心理素質明顯比安秉臣更高一籌,驚訝過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機器人,嘿嘿笑起來:“這些,就是你的秘密吧?”


    安秉臣咧嘴笑笑:“你也不會是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做菜的吧?”


    薛世傑撥動指頭示意他靠近,周圍的戰士看到這個手勢後主動散開,這個微妙的動作落在安秉臣眼裏讓他愣了一下。這人真是個廚子嗎?安秉臣貼近後看到,薛世傑右側大腿上纏著繃帶,血漬已經浸透了外層的紗布,難怪他隻能坐著說話。


    “我也有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薛世傑神態自如,疲倦的表情中帶了一絲調侃的味道。


    “什麽秘密?”


    “孫司令已經死了。”薛世傑的話讓安秉臣當場呆住。


    “怎麽會——?什麽時候?在哪裏?”


    “我們奉命監控第一坦克近衛師的時候,露西亞人的偵察突擊車對隱蔽點開了一炮,正好打中孫司令站的位置,他為國捐軀了。”


    “那你們後來怎麽進攻合源機場的?”安秉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孫陽曾經落在自己手上,那虎背熊腰的身胚,怎麽也不是個沙場冤死的造型啊?


    “幾個分隊長死的死傷的傷,後來的事,都是我在指揮。”薛世傑說出了答案:“你說,我一個廚子,我容易嗎?”


    安秉臣驚訝地抬頭看了看四周,想從周邊的戰士臉上找到質疑的證據,但這些人沒有一個扭臉瞪著大言不慚的廚子,仿佛他們根本沒有聽到那些話。


    “露西亞人用直升機從城內撤走了所有攻城部隊,我們幹掉了第五集團軍指揮部和陸航團機場,他們現在不得不退守合源機場。”安秉臣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下情況,他仍然不放心地注視著小廚子的雙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有受傷後的虛弱和疲倦,但卻沒有躲閃隱瞞的晦澀。“我們來的目的,就是把你們剩下的人全帶出去。”


    薛世傑看著安秉臣,笑道:“你們早點來就好了,我們至少還能再活一多半的人。十七個小組,現在隻剩六個小組,能跑能動的也就百來號人。”說著說著,他的眼眶有些映紅。似乎為了解釋自己的情緒波動,他補充了一句:“如果沒有那些死去的兄弟,我恐怕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安秉臣聽出這話裏包含的辛酸和艱難,他簡直無法想象這兄弟是怎麽熬過來的,從廚子到指揮者的身份轉換可不像cao場上聽課那麽輕鬆,也絕不是口若懸河就能搞定,這當中必然有無數兇險和危機的考驗。不過從周圍戰士們的神情來看,他們顯然非常認同薛世傑目前的地位。想到這裏,他伸出手來拍了一下小廚子的肩膀:“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趕緊唿叫其他小組,我帶你們往南出去。”


    辛旭從腕式終端上發來消息,這場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一百零七名露軍全部被擊斃,沒有發現任何逃跑者,敵人也未能發出示jing唿叫。


    薛世傑看見了他的腕式終端,隨口問道:“你這些玩意兒是從哪裏弄來的?好像上次見麵是你還是個土包子吧?”


    “士別三ri,當刮目相看。你看,上次見麵,你不也是一個小廚子嗎?現在居然也能調兵遣將了。這麽說,兩次突襲合源機場都是你的手筆?”


    薛世傑點點頭,開始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如果不那麽做的話,我們也沒有活路。露西亞人把兵力全都投到城裏去了,機場是他們的輸血動脈,也是整個攻城環節中最弱的一項,我不找它能找誰?不過,我們把所有炸藥都用光了,也沒能在跑道上啃出更大的坑來。”


    “好了,看來你傷得不輕,趕緊上車,我找個好大夫給你看看,包你爽到爆。趕緊叫你的人唿叫其他五個小組,我們撤吧。露西亞人和這邊失去了聯係,很快會派巡邏隊過來查看。”他和旁邊的戰士扶起薛世傑,辛旭的六足運輸車正好駛來打開了艙門。


    薛世傑好奇地看了一眼造型怪異的運輸車,嘟囔道:“你的家底看來不薄啊,給我介紹介紹?對了,車殼上那個拿槍和鋤頭的徽標是什麽意思?國防軍又成立了新的軍種?”


    “我們不是國防軍,那徽標是互助會的標誌。”安秉臣答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武裝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武裝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武裝者並收藏武裝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