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然後是咣當一聲巨響,好像汽車撞到了什麽東西,踩油門加速的聲音突然變得高昂。安秉臣衝到主幹道上,發現那輛越野車朝著南麵衝了出去。這是什麽個情況,擁有優勢兵力的敵人居然逃了?


    “他們逃了!”屋頂上傳來林子風的聲音。


    “小心還有人!不要亂動!”安秉臣發出jing告,雖然這樣做也暴露了自己,但是終歸沒有槍聲響起。黑暗裏是否還隱藏著敵人,等待著發動致命一擊的機會?


    “都散開,大家到剛才藏身的房子集合!”黑暗中可能有敵人,自己人之間發生誤傷的幾率也很大,安秉臣不得不指定一個大家都知道的集合點。在指定集合點發生誤傷的可能xing相對較小,所有人從四麵八方趕往集合點的途中還能搜索附近是否藏有敵人。


    安秉臣貓著腰,屏住唿吸繞到那棟房子的正門。突然,他愣住了,因為他看到申光chun坐在路燈柱下,靜靜地看著自己。這家夥果然猛,不過好像也受傷了吧?


    “你厲害,幹掉多少個?”安秉臣對朱老頭的這個jing衛充滿了敬佩,光他親眼看到的,申光chun就幹掉了五個人,那可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申光chun沒有迴答,安秉臣這才感覺情況不對,衝上前摸了一把對方的頸動脈。人已經死了。申光chun的腿上中了一槍,後心一大片血跡染紅了外衣,血跡zhongyang可以看到兩個深褐se的彈孔。


    安秉臣轉過頭來,看見街對麵躺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還是個沒穿白se罩袍的軍官,軍官額頭上有個彈孔,旁邊拿akm自動步槍的士兵仰天躺著,右眼裏插著自己剛才交給申光chun的匕首。


    “我草你瑪!”安秉臣咬牙切齒罵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苦澀夾雜著憤怒湧上心頭。戰爭永遠是這樣慘烈,他自己剛才也差點送命。如果沒有申光chun的彪悍表現,敵人會倉促逃走嗎?這個看似默默無聞的軍人奮勇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如果剛才他跟上申光chun,也許可以救他一命,但是他能有申光chun那麽厲害嗎?安秉臣伸手抹下了死者的眼皮,心情無比沮喪。


    “臣哥。”林子風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安秉臣扭過頭,看見肖連勝扶著一瘸一拐的林子風,他的心忽然一涼:“袁偉義呢?”


    “不知道,剛才我們都散開了。”林子風的臉se也不好看,顯然也猜到不妙。


    “你腿怎麽了?”


    “腳板被流彈打了個洞,已經包紮好了。”


    肖連勝額角不知道在哪裏掛了個口子,臉上滿是血汙,他手裏的槍也換成了蒙古兵的akm。


    “先去看看地道,再來找袁偉義。”安秉臣擔心那條地窖的暗道裏還有敵人,對方如果鑽進去追趕,發現土坑裏繩梯被割斷無法爬上去後自然會折返迴來。


    幸運的是,地道裏沒有人,也許對方根本沒有鑽地道去追。他們藏身的屋子門裏門外有四具屍體,估計都是剛才破門的時候被打死炸死的。街麵上的敵人屍體有十二具,還有一個重傷失去戰鬥能力的,胸口被子彈打穿的洞孔裏冒著深紅se的血,嘴裏發出怪異的呻吟。安秉臣拔出手槍直接爆了那人的天靈蓋,這人已經沒救了,他不想聽那種淒慘的哀鳴,索xing盡早結束對方的痛楚。


    “偉義!”林子風突然一聲大喊,朝著一座平房後撲過去。


    身材魁梧的袁偉義果然躺在那裏,熏黑的臉上滿是傷口,前胸衣服碎得不成樣子,似乎是正麵吃了手雷爆炸的衝擊波。


    “他還活著!”肖連勝驚喜地說著,連連搖動袁偉義的身體。


    袁偉義發出一陣咳嗽,腦袋搖晃著睜開眼睛。林子風興奮地嚷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會死,命硬著呢!”


    袁偉義側頭吐出一泡血唾沫:“狗ri的手雷...我從屋頂摔下來。”他在林子風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安秉臣湊近仔細查看,沒有發現致命傷,就是人有點暈乎乎的,右耳垂被彈片削去半塊。袁偉義從屋頂摔下時,街麵上的積雪起到了一定緩衝作用,再加上平房屋頂不高,他算是揀迴一條命。


    一條人命換了對方十七條人命,這場戰鬥算是大勝,一方麵敵人在明己方在暗,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麵申光chun的超強戰鬥力配合林子風等人上屋作戰,最大程度壓製了敵人的軍心。不過勝利的代價也很沉重,戰鬥力最強的申光chun死了,零號機體控製板被毀,安秉臣失去了最大的情報優勢,他變成了瞎子和聾子。更麻煩的是,敵人逃了五六個,他們肯定會帶更多人迴來,沒準還會把露西亞人,甚至武裝直升機什麽的招來。


    想到這裏,安秉臣走向停在街中的卡車,如果這車還能開,那就趕緊能跑多遠跑多遠,留在這座小鎮上隻能是死路一條。


    不幸的是,四個輪胎都被子彈she穿,看著胎麵上的槍眼,安秉臣明白逃跑的敵人也想到了這點。打開駕駛室一看,果然點火鑰匙也拔走了。


    “後麵車廂裏有人!”肖連勝喊道,他從敵軍屍體上拿到一個戰術手電,掀開卡車後廂往裏一照居然看見三個蹲著的人。


    “出來投降,不然扔手雷!”林子風恐嚇著,安秉臣溜到車廂旁,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唔唔聲,像是誰的嘴被蒙住的聲音。


    車廂裏確實有三個人,但都被綁著,嘴裏塞著破布。其中兩個已經不動了,幾發穿過車廂蒙布的子彈殺死了他們,剩下一個聽到林子風的威脅後開始奮力掙紮。這是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子,頭發又長又髒。把人拽出車廂,安秉臣給他拔出塞口布時見這人打著耳釘,仔細看又發現他的頭發原來有五種不同顏se,可看臉還是亞洲人的臉。這是哪裏來的古惑仔?


    “鬆綁!”這人一張嘴口氣不小,滿臉的不耐煩。


    安秉臣沒理睬,隻是盯著這人看。林子風上去就是一腳:“老實點,什麽來路?”


    這人恨恨瞪著林子風,嘴裏卻客氣多了:“我是紅旗煤礦的學徒工,蒙古兵殺了我師傅,我炸了他們一卡車十五個兵。”


    安秉臣皺起眉頭:“你是什麽學徒工?”


    那人不屑地看著他,嘴唇做了個嘭的口型。林子風看得氣不打一出來,又一腳踹翻在地:“炸個卡車就很吊嗎?”


    “這兩個是什麽人?”安秉臣指了一下他旁邊的兩名死者。


    “國防軍的俘虜,蒙古兵搜索草原的時候抓到的,他們要把人往南麵趕,說這裏以後不許住人。”這古惑仔說話口齒清楚,一雙三角小眼睛也在打量安秉臣等人,他不看人的時候,眼黑都往天上飛,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你想死還是想活?”安秉臣直截了當問。


    “沒人想死。”這孩子嘴頭一點不軟。


    安秉臣拔出匕首割斷了他背後的繩索:“不想死的話,跟著我們,自己去找件武器,會開槍嗎?”


    古惑仔搖頭:“沒玩過槍,要不我哪能讓他們逮住。”說著話,他眼光一掃,從那軍官屍體旁拾起一把手槍,渾然沒注意到這槍連彈匣都沒插。


    安秉臣忍住笑,從屍體上掏出兩個備用彈匣遞過去:“叫什麽名字?”


    “陳和平,你們不是國防軍吧?”


    “我們是互助會的人。”


    “那是個什麽玩意兒?”


    “跟著我們,隻要你不死,就會明白我們是什麽人。”安秉臣懶得和這古惑仔囉嗦,敵人很快會再迴來,他還要去找到朱靈,然後爭分奪秒離開這個鬼地方。


    四個人拐著瘸著步履蹣跚奔向鎮北小丘,暴風雪變得更加凜冽,他們踩出幾串足跡很快被掩蓋得無影無蹤。該怎麽擺脫即將殺來的追兵?安秉臣心裏一點主意都沒有。這裏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擁有裝甲車和直升機的敵人。他們的滅亡,絕對隻是個時間問題。


    得知申光chun的死訊後,朱靈麵se一暗,兩行濁淚滑下麵頰:“小申,唉,可惜了。他是背了處分來我這裏避禍的,老首長讓我照顧他,可我卻...卻...唉!”


    安秉臣不耐煩地揮手阻止老頭:“國破家亡,王子平民還不都是賤命一條。逃走的敵人馬上會帶大隊人馬殺迴來,如果不趕緊想想怎麽辦,我們鐵定就是一個死字。”申光chun背後必定有故事,但安秉臣現在沒有興趣去打聽,他們這夥人眼看就要有滅頂之災,如何擺脫困境逃生?沒有交通工具,沒有通訊器材,一幫老弱殘兵靠腳能走出多遠去?等到下一次冤家碰頭,對方有充分準備,他們要想再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恐怕就沒那麽容易。


    朱靈歎了口氣:“現在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隻能躲了。”


    安秉臣沒好氣地說:“躲,往哪裏躲?”


    “地庫,入口就在這裏。”朱靈指了一下背後的廢墟。


    “什麽?地庫入口怎麽會在這裏?!”安秉臣愣住了。


    “我剛才跑這裏來等你們,看了才發現這座廢墟居然是兵站,估計是讓露西亞人經過的時候炸毀的。這個兵站就是當年駐守地庫的那支部隊的營地,按規定地庫大門密封掩埋,但側門有條秘道可供緊急情況下去察看,秘道入口就在水井井壁下麵。”


    安秉臣看了看漫天飛雪,催促道:“那我們趕緊下去,這暴風雪一停,敵人馬上就來。”大雪會掩蓋他們的足跡,讓隨後趕來的敵人無法找到他們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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