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子風已跑到跟前,氣喘籲籲向安秉臣道:“臣哥,全搞定了,你現在也是第二支隊的一員了。”說著話遞上一張塑料卡片:“這是義勇軍身份銘牌,遇到憲兵檢查的時候可以亮出來。還有,這幾張是最新的通緝榜。”


    原來,這第二支隊編製相當隨意,支隊長白文正以下設有十多名小隊長,這些人手下至少都有百來號人馬,算是有實力的武裝力量,不過還有更多隊員或三五人一黨,或數十甚至上百人一群,並不聽從任何所謂小隊長的號令。


    這類遊兵散勇雖然戰鬥力不高,但卻在第二支隊中占有絕對數量優勢,通常隻在有事時才來支隊部,平日裏四處閑逛遊走,聚眾剿匪掙點賞格,偶爾自己當土匪撈一票,日子過得全無一點拘束。


    安秉臣接過那幾張手寫油印的通緝榜正要定睛細看,又聽林子風道:“臣哥,你知道我剛才在支隊部裏遇見誰了?”


    “誰?”安秉臣隨口問。


    “義勇軍的總司令,孫陽。他人不錯,跟我聊了幾句,問我願不願意到第一支隊去。”林子風驕傲的表情唿之欲出,這小子因為槍法好,在第二支隊也算小有名氣。


    聽到這個每張通緝榜末尾都有的名字,安秉臣愣了:“哦,那你想去嗎?”


    “我才不去,第一支隊那邊管得嚴,真正的當大頭兵,哪有這邊隨意自在啊。”林子風撓著亂蓬蓬的頭發,背後的五六式衝鋒槍滑到屁股上甩來甩去,儼然一副流寇山賊的派頭。


    企圖偷襲海濱棚屋的武裝隊伍直接來自義勇軍第一支隊,這點已經毋容置疑,孫陽作為這支精銳部隊的指揮者絕對脫不了關係。這時候他親自來找林子風,其中的用意值得玩味,露西亞人的轟炸顯然讓他們懵了,現在隻能暫時放下刀槍四處嗅探虛實。


    想到這裏,安秉臣冷冷一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讓對方嚐點苦頭,他們未必會收手,隻是這事現在已經不是他們想收手就可以結束的。有道是,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但這亂世中大家都要混口飯吃,他既沒把手伸到對方碗裏去撈,太平洋也不是某個什麽委員會的私產,說自己擋了別人財路多少有點蠻不講理。


    也不知這幫人什麽來頭,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能把關係通到義勇軍司令部,三番五次來糾纏,行事霸道而且手段狠毒,如果沒有星網,林氏姐弟和田老頭肯定下場堪憂。既然這幫牲口無視起碼的公理和道義,自恃武力橫行天下,那就讓他們嚐嚐沒有王法的滋味。


    眼看國難當頭,上上下下一幫龜孫們還在瞎折騰,往死裏收拾他們絕對不會讓安秉臣有任何內疚感。他本來是個安分守己的學生哥,自父親死後連續遭遇劇變,在當今世界最強火力包圍網中逃生,又親身體驗了海盜的兇殘狡詐,看人辨事的功夫已錘煉出幾分火候,行事風格也變得愈加果斷狠辣。


    他已經殺了不少人,並不在乎再多殺幾個裝模作樣的混蛋,還有那個禍根,漁業委員會,必須料理幹淨才能永絕後患。這當中的關鍵是要打對方個滿嘴牙落肚,又不能暴露自己的形跡,否則讓露西亞人找上門來必然會有大麻煩。


    心裏拿定了主意,安秉臣迴頭一看,卻不見了薛世傑,小廚子不知什麽時候悄悄溜了,招唿也不打一個,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背包裏的卡魯發出一陣輕微的哢塔聲,那是它活動前肢的聲音,安秉臣知道它一直在偷窺外麵的世界。藏在背包裏出來是這隻卡魯自己提出的要求,它的借口是加快本地化進程,以安秉臣的理解來看就是采集環境數據,不過他也正需要卡魯的幫助,離開蜘蛛車的他不但對周邊情況一無所知,自身安危也成了大問題,有隻卡魯跟著,至少也能提供個預警服務什麽的。


    不過今天這天氣實在不好,陰雲密布帶點北風,沒準要下雪也未可定,這種天氣近地軌道上的偵察衛星和睜眼瞎差不多。雲層遮擋的問題是柄雙刃劍,自己看不見了,露西亞人也肯定看不見,這時候正是蜘蛛車和卡魯們出擊的最佳時機。失去了衛星情報的支援,他的機械軍團威力可是減了一大半。


    他手上掌握的另一支武裝力量,東查領頭的那股海盜,也就二十多人,雖然戰鬥力不低但輸在人生地不熟,如果沒有偵察情報支援,這些人同樣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任何戰爭,偵察情報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其它所有因素,隻要有準確無誤的情報,以少勝多其實很簡單,找到對方致命弱點狠捅一刀,破其中樞滅其首腦,敵人數量再多也不起任何作用,人越多反而越容易陷入混亂。


    “卡魯,能不能給我搞個偵察機之類的玩意兒?就是那種天上飛的,可以在天氣不好的時候代替衛星偵察,但又不能太惹眼的東西?”在安秉臣的眼裏,這幫卡魯們就是無所不能的工程技師。


    “所有正式設計需等待智庫完成本地化進程。”背包裏的卡魯低聲咕噥了一句,根據安秉臣之前的吩咐,它把自己的音量壓到了最低,剛好能讓背著背包的安秉臣聽見。林子風走在前麵十多步遠,他把衝鋒槍平端在手裏,注意力全在道路兩側的荒草叢中,他這是在提防可能的伏擊者,另一方麵也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兩隻雜草中躥出的野兔。


    卡魯的答複讓安秉臣有點惱火,機器腦瓜的人工智能就這麽死板不開竅,但他還是揪住了對方話裏的字眼:“那不要正式的設計,行不行?你就給我搞個最簡單的,不需要像你們和星台那麽複雜,能湊合用就成。”他清楚這幫機械蜘蛛擅長將各種功能模塊組合,這似乎是它們流行的運作模式。什麽都要等那個智庫完成本地化進程,他可沒有那個耐心,時間也不允許他再等下去了。麵對層出不窮的挑釁和試探,他必須盡快以實際行動作出迴應。


    卡魯沒有吭聲,不知道是根本無法迴應這個要求,還是正在調用智庫資源進行檢索思考。就在這時,前麵突然傳來砰砰兩聲悶響。


    那是槍聲,是林子風的衝鋒槍單發射擊的聲音,他經常在屋外和海邊練槍,安秉臣已經聽熟了這聲音。


    安秉臣迅速趴倒在地,右手抽出腰間皮套裏的手槍,前麵的林子風開第一槍時已經蹲了下來,第二槍射出後他直接滾到草裏趴下,從後麵看不像受傷的樣子。


    “路口林子裏有人!”林子風沒有迴頭,嘴裏嚷著發出警告。


    前麵是一處荒廢的城郊別墅社區,原本寸土寸金的洋房現在成了一座座毫無生機的鬼樓,一扇扇砸爛的窗戶玻璃像憤怒咆哮的眼睛,無聲地瞪視著這片凋零的世界。社區的圍牆早已坍塌,牆外人工種植的樹林卻越長越高,不僅淹沒了圍牆的殘垣斷壁,也為不懷好意的伏擊者提供了理想的藏匿位置。


    安秉臣放下背包,拉動手槍套筒上膛,大聲問:“幾個人?”


    “看不清,都在樹林裏晃悠,但肯定有武器!”林子風迴答。他剛才走過來時一眼看見林子裏有人影,那人影背後橫挎著一根棍狀物,看尺寸應該是槍。林子風來不及多想,立刻朝著樹林那邊亂開了兩槍,一來可以震懾敵人壓壓對方氣勢,二來也能迅速警告身後的安秉臣。


    通常情況下,走在大路上遇到帶槍的陌生人並不奇怪,如果大家都有槍,相互戒備著擦肩而過也沒有太大問題。但如果對方有槍,又藏在自己必經的樹林裏,這個性質就完全變了。


    背包裏的卡魯嘰咕了一句:“星台操作者進入戰鬥狀態,紅外掃描發現前方三百米處有兩名人類目標。”


    安秉臣一聽就火了:“怎麽又不提前預警?”


    “此前操作者設定的預警模式基於星網工作,卡魯僅能提供視距內掃描輔助偵測。”


    安秉臣心裏那個氣啊,不打招唿就不開工,這不是缺心眼兒的傻子嗎?別看有星網這麽個神器,但好幾次都是敵人撲到麵前了還渾然不知,如果不是有刀槍不入的蜘蛛車頂著,他就是有九條命也要全部賠光。


    想到這裏,他的口氣變得格外強硬:“卡魯,我可告訴你了,你要不盡快給我弄個能用的偵察設備,你以後就得給我當報警機,全天二十四小時,每周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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