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之世,糧食的重要性無可比擬。不光軍人需要糧食才能繼續戰鬥,平民同樣需要糧食才能維持生命。


    戰爭爆發之際,趁亂搶劫銀行金庫的那些暴徒無疑是人類中智商最低的族群,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一根金條連一袋大米都買不到,更別提那些和垃圾差不多的紙幣。逃難的路邊丟滿了平時被奉為珍寶的各種高檔手機和電子產品,沒有了穩定的電力供應和城市移動基站,這些奢侈品全部變成垃圾。


    除了糧食,各種武器、工具以及結實保暖的衣物也成為千金難求的稀有資源,軍隊和民間武裝組織競相爭奪各種物資倉庫的控製權,無數人在各種名義的戰鬥中送命,更多人開始承受饑餓的考驗。為了活下去,強壯者拿起武器戰鬥,柔弱者獻出自己的*或忠誠,一小部分人則依靠自己的智慧掙紮在生存規則的縫隙中。


    林子雲顯然屬於最後一種人,她和弟弟林子風是這場戰爭所導致的無數孤兒中毫不起眼的兩位,他們本來應該毫不起眼地死於饑餓和疫病,最終成為史書中某個毫不起眼的統計數字的一部分。但是,他們仍然活了下來,全憑林子雲的頭腦。


    大部分人類已經習慣從超市或商店中取得自己所需的生活用品,因此戰爭爆發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湧向這類地方,但大部分物資最後落到拿槍的人手中,當北方戰區指揮部宣布對q市實施軍管後,這些物資又順理成章被軍隊收繳。


    失去父母後,姐弟倆沒有參加城市中超市搶奪大戰,而是出城在海邊搭了個小窩棚住下,每天的食物就靠釣魚解決。林子雲的父親生前是位垂釣愛好者,他閑暇時經常帶著兒女去海邊釣魚,與好動貪玩年紀又太小了點的林子風相比,林子雲很快就學會了釣魚並頗有些獨門心得。林子雲的父親大概做夢也根本沒想到,這項娛樂活動居然成為兒女在戰亂中求生的關鍵。與極易受傷甚至死亡的超市搶奪戰相比,釣魚的收獲顯然大得多。


    每天早上六點半,林子雲離開窩棚步行到一處僻靜的礁石峽灣開始勞作,她的勞動工具是釣竿漁網外加一些秘製的餌料,開始第一天收獲不多,但第二天捉到的魚就夠姐弟兩人吃兩天。第三天,林子雲讓留在窩棚裏的林子風搭個簡易鐵架烤魚。


    烤魚可以保留更長時間不變質,此外也能拿到城裏交換鹽糖肥皂等生活用品。時間眨眼過去了一個月,姐弟倆的漁夫生活過得相當滋潤。


    今天,林子雲撒餌的動作有些急,她的心充滿了煩躁,因為昨天有一夥拿槍的暴徒上門來收保護費,每周必須交出二十條至少三斤重的大魚,而且必須是烤製好的,否則姐弟倆就會有大麻煩。


    城區以內政府的軍隊擁有絕對控製權,但城外荒山僻野的地方總不免有一些蠢蠢欲動的人跳出來“主持大局”,這些人從未把自己視作暴徒,他們收的也不叫保護費,而是叫“和平穩定稅”,敢於質問這種稅和保護費有什麽區別的異議者都挨了他們一通狠揍。


    年少的林子風差點和這夥人動起手來,林子雲敏銳地注意到,領頭那個麵容齷齪的禿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某種*,這種*因為肆無忌憚而愈顯邪惡。


    十六歲的林子雲不算驚世駭俗的美女,但五官端正皮膚也白淨細膩,加上這一個月來有充足的食物保障,精神氣質上自然與城中那些昔日求瘦今日求飽的饑民們有很大區別,於是很自然地引來了色中餓鬼的垂涎。


    隻收保護費是一迴事,危及人身安全又是另一迴事,姐弟倆商量整夜後決定盡快搬家。


    在此之前他們要多做些烤魚,然後離開這裏,亂世中那幫暴徒還能滿世界追著他們不放?


    中午時分,林子雲終於裝滿了半麻袋的海魚,當她扛起自己的戰利品準備踏上歸途時,扭頭卻看見一具屍體躺在沙灘上。她早上來時那沙灘上可沒有任何東西,不,那不是一具屍體,因為對方的手臂還在動彈!


    林子雲丟下麻袋,幾步跑到跟前才看清,這是個消瘦的年輕人,他身上的衣服還很整齊,嘴唇幹涸皸裂,臉上寫滿了饑色。“餓.”對方沙啞地呻吟著,然後昏了過去。


    安秉臣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他躺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窩棚裏,眼前是一堆篝火,以及兩雙警惕的眼睛。對方遞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他接過時聞到食物的香味,於是想也不想就往嘴裏塞去,狼吞虎咽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你叫什麽名字?”一個很好聽的女音響起。


    “安秉臣,謝謝你們救了我。”安秉臣吞下那塊烤魚後抹嘴迴答。


    “我叫林子雲,他是我弟弟林子風。你身上的衣服是幹的,從哪邊過來的?”這個問題讓他抬起眼仔細看了看對麵的女孩,那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孩,頭發紮成馬尾,看年齡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她的弟弟坐在旁邊,手裏拿著一把做工粗糙的弩,從弩機上繃緊的弦來看,對方顯然充滿了戒備的意思。


    “我是從w市逃出來的,跑到海邊就沿著海岸線一直往北走,走到最後餓得實在走不動了。”安秉臣緩慢說著,腦中轉得飛快。他在海底前後呆了足足八天,隨身攜帶的幹糧和飲水耗盡後隻能幹餓著,好容易撐到上岸已是油盡燈枯。


    從馬裏亞納海溝北上爬入另一條大海溝後,安秉臣抵達了導航屏上第二個藍色菱形圖標指示的地點,那裏沒有核潛艇也沒有意料中的太空船,隻有好大一片岩漿冷凝的石柱,借著紅光放眼望去估計數量不下萬根。蜘蛛車靠近這片海底森林後突然停住不動,全身上下泛出綠光,須臾之間便將一根石柱生生融斷,渾濁的石灰石泥漿中僅剩一枚直徑足有半米的黑色球狀物。


    如是重複幾遍後,安秉臣這才醒悟,蜘蛛車來這裏的目的是采礦。從核潛艇開始,他已經看出蜘蛛車內的智能係統行事頗有章法,先是發射衛星覆蓋整個行星表麵,那麽接著從海底采礦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充滿期盼的興奮壓過了饑渴,口糧很快吃完,水也喝光了,直到安秉臣看出蜘蛛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他忘記了自己是在深海海底,雖然與海麵的直線距離不到十公裏,但蜘蛛車終究不是可以直上直下的潛艇,爬迴岸邊冒出水需要至少一整天。最關鍵的是,在海底沒法出艙自由活動,光看周圍那些奇形怪狀的魚,安秉臣不難猜到,如果冒然離艙,巨大的深海壓強恐怕會立刻把他變成人肉餅幹。當蜘蛛車融采了幾千枚球體後,安秉臣終於撐不住了,他通過衛星找了一處距離最近的海岸開始往迴爬,沿途一路狂踩加速踏板保持最高速度。


    浮出水麵後,安秉臣把蜘蛛車藏進一個礁石洞,然後以最快速度找地方方便。在車裏他可以用空礦泉水瓶裝尿,但另一種排泄實在沒法解決,他也不想把這輛寶車變成一個臭氣熏天的廁所。


    解決了生理問題的安秉臣又陷入饑渴的頭暈目眩,他在沙灘上沒走出多遠便倒了下去,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這對姐弟的窩棚裏。


    從女孩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對安秉臣的解釋半信半疑。不管怎麽說,人家好歹救了自己,雖然不太客氣,但自己也有太多蹊蹺之處,這點安秉臣完全能理解,於是他趕緊表明態度:“我休息一會兒就走,毛子打到q市了嗎?”


    林子雲搖頭:“沒有,但城裏越來越亂。”


    “城外也不安寧。”林子風沒好氣地插了一句,他還太小,不懂得在陌生人麵前掩飾自己的心情。


    安秉臣聽出這孩子話裏的怨氣:“怎麽了,附近有壞人?”


    “對,他們有槍,逼著我姐每星期交二十條大魚。”林子風恨恨地說出實情。


    安秉臣又問幾句便明白了實情的大體經過,出於對救命之恩的感激,他立刻想到了一個報答的方法:“這樣吧,我幫你們交這筆保護費,但你們要把漁網借給我用。”有力大無窮的蜘蛛車在,直接到海裏去拖一網魚上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怎麽,你也會釣魚?”林子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安秉臣訕訕笑笑:“嗯,我會網魚,一次撈個幾十斤沒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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