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胡說,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麽你不清楚嗎?”江暖的眼淚嘩啦啦流了一臉。“白駱,你變了……”她喃喃自語,悵然若失。


    人總是這樣,當自己不想承認的時候,就用別的東西來掩飾。他們告訴自己事實就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別人口中說的統統都是惡意揣測。


    此時,江暖就用這種她自己構建出來的謊言成功的催眠了自己。她否認自己被這種捉襟見肘的生活磨怕了,她告訴自己都是別人變了,她一點錯都沒有。


    人一生氣,就容易口不擇言。“江暖,你真以為你和你媽打電話的時候我沒聽見嗎?”白駱冷笑著說。


    昔日甜到發齁的兩個人此時彼此揭開對方最難看的那一麵,他們拿著手裏拿把以愛為名的刀子,然後深深的插進了對方的心髒。


    看著刀口還在涓涓的湧著血,兩人依然不肯放手。他們用這種相互傷害的方式相愛,同時也折磨對方至死方休。


    聽見這句話從白駱嘴巴裏吐出來的時候,江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現在明明是四月了,氣溫已經逐漸迴升。最熱的時候,甚至隻用穿一件針織外套就足以禦寒。


    但為什麽江暖會覺得這麽冷,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寒冷遍布全身,讓她無力應對。她的嘴唇哆嗦著,想要說點什麽,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那天晚上,江暖的母親突然打來電話詢問她和白駱的婚事。當時白駱正在洗澡,她就偷偷的拿了手機站在陽台上接電話。


    當她媽媽問她和白駱打算什麽時候結婚的時候,江暖迴答說暫時還不想考慮這些事。她說覺得大城市的人太複雜了,說想迴家。說還不如找個家附近的人嫁掉,這樣離家近她也輕鬆。


    雖然這些話她說出來隻是為了哄哄自己母親,但至於有多少真心在裏麵,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看眼前的江暖不說話,白駱突然自嘲的笑了。他的雙目猩紅,活像個嗜血的修羅。“我們倆,到底有過幾分真心?”他一字一頓,艱難的問出這句話。


    就像兩隻刺蝟的博弈,刺傷了對方,自己並不會好過多少。但他們寧願帶著一身傷,做一個餘生都在流血的人,也不願意自此笑著遠離。


    將近六年的感情,六年啊,那是一個女孩子最好的青春。但和白駱在一起,江暖從來沒有後悔過。哪怕是現在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她也隻是覺得累,卻不曾後悔。


    然而現在,他怎麽能夠說出這種話來?江暖的眼淚更加洶湧了,她用力的捏著拳頭,手背上所有的骨頭都從皮膚上凸顯出來,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她盯著白駱,兩人眼裏都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又像是隔了一塊毛玻璃,什麽都看不真切。


    恍惚之間,她又想起了那個孩子。哪個還沒來得及見見這個世界,就被她扼殺在搖籃裏的孩子。


    吞下那些白色藥片的時候,她不是不害怕,但她不想讓白駱為難。其實最重要的,是她怕。她害怕這個孩子從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爸爸。


    於是她殺死了他,在他體會到這個世界那麽多的艱辛和不美好之前,提前結束了他的生命,在他還渾然未覺的時候。


    林清清和歐遠瀾站在一旁,兩人誰都沒有上去勸。他們隻是靜靜的看著,卻又深感無能為力。


    感情上的事隻能用感情來解決,除此之外,別人勸的再多都是枉然。如果中間那層紙窗戶遲早是要捅破的,那就讓它破掉好了,反正事情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在這個屋子裏的氣溫降至冰點之前,白駱選擇了暫時離開。“先分開一段時間吧。”他轉身往外走。


    江暖理所應當的沒有挽留,她沒有理由挽留。剛剛先吵起來的人是她,咄咄逼人的也是她,所以她又有什麽理由去挽留呢?


    為了不使事情發展到難以控製的局麵,林清清輕輕用手肘撞了撞歐遠瀾,示意他去看看白駱。其實不用林清清示意,歐遠瀾也正有此意。


    兩個男人之間總是比較好交流,沒有什麽需要拐彎抹角,彼此之間也更能推心置腹。喝過幾杯酒,酩酊大醉過一場,一切應該就能恢複原樣。


    屋子裏隻剩下了站在原地不動的江暖,和一旁心疼的看著她的林清清。“暖暖,去洗個澡吧?”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林清清才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她道。


    江暖終於有了動靜,她對著空氣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咧了咧嘴,擠出一個淒涼的笑容。


    此時她的眼淚已經幹涸了,眼底盛滿了悲戚與蒼涼,臉上卻掛著格格不入的微笑,叫人看著隻覺得難過。


    一步一步,林清清走到了江暖的身邊。她伸手抱住了這個女孩子,就像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對江暖說她是個孤兒的時候,她伸手抱住自己一樣。


    這個擁抱沒那麽多含義,它隻代表著一個暗示,我在。有時候言語上的安慰遠不如行動,一個擁抱而已,便勝過了千言萬語。


    “清清,我真的好愛他……”江暖一把迴抱住了林清清,然後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淚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濕了林清清的肩頭。


    “清清,你知道嗎,我真的好累好害怕。”江暖邊哭邊說。“我做夢都想和他結婚,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連飯都吃不上,我怕自己成為他的累贅,我也怕我們一輩子都隻能這麽過……”


    從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裏,林清清聽出了江暖的無奈。其實她怎麽會不明白這個丫頭的想法呢?


    她也不是那些生來就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二代,甚至她連一個普通家庭都夠不上。她太了解那種吃了上頓擔心下頓的感覺,她也太了解那種繳不上房租隨時可能無家可歸的恐慌。


    況且江暖不是她,這丫頭雖然也算不上什麽富二代,但父母都是體製內的,從小到大吃穿不愁,也沒吃過什麽苦。現在突然要麵對生活了,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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