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清清都不記得他們是怎麽把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許嫣然搬迴家的,總之自她哭喊過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言不發,甚至紋絲不動。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形容她當時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看著麵無表情雙眼通紅的許嫣然,林清清甚至都不敢碰她。她怕稍微用點力氣這個人就會像瓷娃娃一樣碎掉。


    一直到一周以後,許嫣然才主動給林清清打了個電話。在此之前,她把自己關在家裏,謝絕了一切好心前來看她的人。


    “嫣然?你今天怎麽會突然給我打電話”林清清一看見來電顯示是許嫣然,就立刻接了起來。“不不不,我是說你今天是不是想出來走走?”她慌忙改口道。


    畢竟離蘇城離開才一周而已,這麽短的時間並不足以許嫣然從這段感情裏走出來。萬裏長城,非一朝一夕。更何況她對蘇城的感情,恐怕早就占據了她的整個生命。


    關於林清清的這些話許嫣然統統充耳不聞,她隻是直愣愣的扔過來了一句話。“清清,我要去冰島,找蘇城。”她說的毅然決然,好想沒有一絲猶豫一般。


    對於這個決定,林清清不置一詞。其實就算讓她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你……想清楚了嗎?”良久,她才支支吾吾的問道。


    當初沒能立刻告訴許嫣然蘇城的事情,林清清自己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現在許嫣然如此勇敢,竟然讓她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世界上最美好的三個詞,久別重逢,來日可期,虛驚一場。但對於蘇城來說,沒有來日。他的每一天都相當於最後一天,甚至他睡過去以後,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麽許嫣然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旁人或許不明白,但林清清此刻卻深有體會。為了愛,飛蛾撲火也不能阻擋的愛。


    “我想清楚了,明天就走。”許嫣然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篤定,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懷疑過自己這個決定一樣。


    事已至此,林清清隻能祝福他們一切都好。“明天幾點的飛機,我送送你。”這是她作為一個朋友,唯一能做的。


    掛完這通電話之後,林清清突然感慨萬分,當初聚在一起的人似乎都慢慢走散了。時光真是個強大的東西,他可以讓你原以為能天長地久的事情在下一秒分崩離析。


    離別的機場總是格外的蕭瑟,盡管此時已經是四月了。青草初生,春林初盛的四月。


    候機廳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麵是灰突突的停機坪,紅『色』和白『色』的線一圈一圈,勾勒出了飛機的起落的線路。窗戶外麵天灰蒙蒙的,好像一絲『色』彩都沒有。


    大概是觸景生情吧,林清清從窗外收迴視線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異常低落。一周以前,他們送走了蘇城。一周以後,他們闊別許嫣然。


    “行了,就送到這裏吧。”許嫣然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這樣才能讓她看起來不那麽傷感。


    林清清和江暖站在一起,白駱和歐遠瀾兩人站在一旁。“到了記得報平安。”江暖看著她,隻能說出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此時不管說什麽,在離別麵前似乎都顯得蒼白。他們這群人,不能打敗艾滋病,不能阻撓離別,唯一能做的,就隻是減少她的離殤。


    三人凝望著彼此,許嫣然突然走進,然後狠狠擁抱了兩人。“你們倆,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哽咽的說道。


    在無形之中,三個人之間剛見麵的時候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似乎迴來了。曾經因為種種小事曾產生過的隔閡,暗地裏的較勁,在分別麵前統統作煙雲散。


    “你們倆,照顧好她們,不然就算我去了異國他鄉,也會飛迴來暴揍你們一頓!”許嫣然衝歐遠瀾和白駱揮揮拳頭說道。


    看著她瘦小的身軀,白駱和歐遠瀾兩人都笑著點點頭。“保重。”簡單的兩個字,是他們的情深義重。


    全部都交代完了,許嫣然才迴過頭來看著她爸。一個挺著啤酒肚的男人幫她扶著箱子,就站在許嫣然旁邊。不管那個男人當年多麽叱吒風雲,如今都垂垂老矣。他的頭上生出了稀疏白發,體態也日益蹣跚。


    她轉過身,然後抱住了她爸。“爸,我不在的日子裏,少喝點酒。定時去醫院體檢,不要總是工作到很晚。平時讓阿姨做飯清淡些,一個人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極少這樣喋喋不休。


    在以前的那些歲月裏,她從來都不是個好女兒。甚至當年為了蘇城一怒之下去了澳大利亞,讓她爸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家。


    後來好不容易迴國了,沒想到這麽快又得離開。她把眼淚擦在了爸爸的西裝上,然後接過了他手裏的箱子,衝所有人揮了揮手。


    “嫣然,好好照顧自己,錢不夠了問爸要……”一個中年男人,在自己女兒麵前紅了眼眶。


    許嫣然終究還是離開了,她拖著那口碩大的紅『色』箱子,一個人走進了擁擠的人『潮』裏。不知道為什麽,林清清竟然會覺得她的背影那麽孤獨。


    愛本身或許沒錯,錯就錯在不應該的人和不應該的時間。許嫣然愛蘇城,但他們中間卻隔了安然和艾滋病。薑尚愛許嫣然,但他們中間卻隔了蘇城。


    最終誰追上了誰,誰又離開了,這些統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曾經有一段時光和他一起度過,溫暖如斯,美好如斯。


    在許嫣然離開之後,江暖終於趴在林清清肩頭落了淚。“暖暖,其實我挺羨慕她的。”她輕聲說道。


    彼時林清清還疑『惑』,她並明白江暖的想法。相比於許嫣然來說,她愛的人近在眼前,而且平安喜樂,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羨慕她什麽?”林清清不解。“嫣然這麽辛苦的追隨一個人,她真的太累了。”她反而感慨道。


    看她不明白,江暖也不多說了。她隻是搖搖頭,然後抹了抹眼淚,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沒什麽。”她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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