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林清清就大病了一場。她躺在床上,每天能夠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公寓內外。


    所幸生病了還是有福利的,整整一個星期,歐遠瀾除了出去見客戶,幾乎把所有的工作都放在家裏完成。


    林清清看著坐在不遠處工作的人,突然咧開嘴笑了。她第一次被人放在手心裏疼,這種感覺真好。


    “醒了?”歐遠瀾似乎感應到了她的目光。


    迎著這個人直白的不加掩飾的視線,林清清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嗯。”她小聲迴應道。


    “那我們走吧。”他放下電腦,突然站起來對林清清說道。


    一直到這個時候,林清清才注意到歐遠瀾身上筆挺的黑『色』西裝。黑『色』和這個人搭配在一起真的是異常和諧,她感慨道。


    半晌,林清清什麽話都沒說,重新滑迴了被子裏。今天是什麽日子,她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昨天的報紙她也看了,灰白的版麵上放著一張林懷之早年參加什麽商業活動的照片,報紙上還標榜他是實業家。因為所謂的捐助和慈善,還在他在去世之後能夠在報紙上得到一席之地。


    林氏集團的上一任總裁因病去世,葬禮定在今天,那一行醒目的字出現在林清清的腦海裏。


    到底去不去?這個問題從昨天開始就折磨著林清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麽樣一種感情。


    其實說她是林懷之的女兒,從她心底是承認的,或者說她從很早之前就開始這麽懷疑了。畢竟那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出現在她媽媽身邊的男人,也是曾經讓她深愛的男人。除了他,林清清真想不出還有誰能讓那個女人願意冒著死掉的危險生一個孩子。


    但是就算是親生的又怎樣?這麽多年來,他除了貢獻了自己的基因之外,對她並無絲毫恩情。


    然而每當她下定決心和林家人一刀兩斷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又會出現林懷之最後垂下去的那隻手。


    因為沒辦法徹底狠下心來,所以她隻能反複折磨自己。林清清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自己的人生能像這雪白的天花板一樣就好了。一眼就能望到頭,卻也避免了顛簸流離。


    “你覺得我應該去嗎?”林清清知道躲不過,她從被子裏爬出來看著歐遠瀾問道。


    縱然是不希望林清清和林家有什麽瓜葛,但歐遠瀾還是不想幹涉林清清的決定。“你自己考慮清楚,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如果不想去,從此以後就不要再用這些事折磨自己。”他逆著光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寫意的畫一般。


    其實林清清多希望歐遠瀾能指著她的鼻子說不許去,說她不該做事情一點都不決絕果敢。盡管她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但起碼不會讓現在的她糾結至死。


    二十分鍾後,林清清終於從被窩裏爬了起來。確實是春天了,大早上的陽光明媚的讓人羨慕。


    “我自己去吧。”林清清看著歐遠瀾說道。


    這段有關身世的過往她還沒有對歐遠瀾說起,因為在她看來,這就像是印在她腦門上的胎記一樣,讓人羞於啟齒。


    掃了一眼林清清,歐遠瀾從衣櫃裏找出一條藍『色』條紋的領帶係上了。“我陪你去。”他的語氣裏是滿滿的不容置疑。


    有些擔心的看了歐遠瀾一眼,林清清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解釋這其中的曲折離奇。其實哪怕她自己,也並非了解的十分透徹。


    “把這個換上。”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紙袋子放在林清清麵前說道。


    牛皮紙袋上印著一串英文字母,林清清看不懂,但她知道一定又是什麽大牌。疑『惑』的打開袋子一看,裏麵是一件黑『色』的小西裝。


    感激的抬起頭看著歐遠瀾,她輕輕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那個人永遠都是那麽妥帖,不管是她能想到的,還是她想不到的,他似乎統統都能提前準備好。


    換上衣服之後,林清清對著大大的落地鏡審視著自己。上一次穿一身黑的時候,還是她媽媽去世。


    思緒再迴到眼下,林清清還真是沒有想到,短短幾年之後,她竟然就要參加林懷之的葬禮了。


    車子行駛在一條蜿蜒的山路上,這是通往墓地的道路,也是之前林清清和歐遠瀾來過的地方。


    生前沒有厚愛的人,死後何必糾纏?這是林清清得知林懷之執意要葬在她媽媽旁邊的時候,從腦海裏蹦出來的一句話。


    或許是知道林清清心情不好,所以歐遠瀾一直緘口不言,什麽都不曾過問。其實他已經知道了林清清是林懷之的女兒,甚至在她知道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隻是很多事情總是那麽出乎意料,他本來想著永遠都不要讓林清清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許對於她來說要仁慈一些。但卻沒想到,她竟在這種情形下得知。


    一隻溫暖的手覆在自己冰涼的手背上,林清清小小的驚詫了一下。繼而,她抬起頭看著歐遠瀾,心裏突然暖暖的。


    公墓到了,林清清走下車,揚起頭眯著眼睛看著刺眼的陽光,突然覺得今天的天氣好的有些諷刺。


    舊墳頭旁添新墳,舊人可知故人來。林清清看著林懷之的墳塚,竟然不覺得心裏有多恨了。


    逝者如斯,就算那個男人曾經負了她和她媽媽,也與她再無幹係了。這一輩子,他們的父女緣分隻到這裏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隻有你了。”林清清抬起頭看著歐遠瀾說,她的眼神裏盛滿了讓人心疼的脆弱。


    歐遠瀾伸手攬住了她。“有我便有你。”他淡漠的聲音聽起來竟然莫名的讓人覺得有安全感。


    從這一刻開始,林清清終於承認了自己是個孤兒的事實。以前她過的不好,但她有父母。現在,她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如果沒有歐遠瀾,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是瑩瑩孑立的一個人。但有了這個人,她就不是一座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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