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時間很快過去,那副“百壽圖”也不過是勉勉強強的完成。


    自然,這責任真的就被莫卿卿毫不猶豫的推到了陳素玲的身上。


    陳氏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百壽圖”,又耐下心裏仔細查了又查,確定的的確確是一百個壽字,才算是安了心。


    她也是對莫卿卿突然的好心起了提防,生怕莫卿卿少繡那個一個或者兩個,本來的百壽,弄成九十九壽,變成了


    “百裏缺一”,她可擔待不起!


    那一百個大紅的壽字,又共同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壽字,而為了應景,那留白之處,又繡上了仙鶴、龜、鬆柏等寓意吉祥長壽的圖案。整個畫麵都顯得靈氣逼人又喜慶吉祥。


    然而她細細一看,也是發現那刺繡的絲線似乎是不夠細,所以還能夠在一些邊角的細微之處,發現線頭的痕跡,甚至一些顏色的過度也多少有些不自然。


    陳氏心裏大罵那陳素玲關鍵時刻給她拆台,若不是她耐不下性子好好幫著劈線,想必這些眼睛能夠看出來的小紕漏都是可以避免的。


    她也不由得心中暗暗比較。雖則莫卿卿也是大家子的庶女出身,未必就真的能上得了大場麵,可是到底還是比那野路子出身,弄不明白來路的陳素玲要強上百倍了!


    不過,如今這百壽圖順利完成,那上麵的壽字又是確定了一個不少,即便是細微之處稍微有些缺憾,她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嗯!這一次真的是辛苦你了!若是得了娘娘的讚賞,少不得你我一同臉上有光!”陳氏滿意的說道。


    莫卿卿嘴角一翹:“夫人說的哪裏的話?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咱們都是謝家的人,自然是要把謝家的事情放在首位。或許,過去夫人對我曾經有過什麽誤會,可是那也不過是因為我年少不懂事。而今到了外頭,咱們都是一家人,斷然不會互相拆台的!”


    陳氏聽了這話,有些尷尬。很顯然莫卿卿是看出了她之前的謹慎多疑。


    她訕訕迴道:“你說的都在理。劉嬤嬤,快些拿著這副百壽圖去裝裱起來!一定要用金絲楠木的邊框!千萬別誤了時辰。”


    劉嬤嬤小心翼翼結果那副“百壽圖”,笑著說道:“夫人、世子夫人請放心,那工匠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就在咱們府裏候著。料子也是早就預備下了,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工夫,必然能夠完工的!”


    “嗯!去吧去吧!別耽擱時間了。”陳氏有些焦急的擺了擺手。


    劉嬤嬤會意,急匆匆的就將那百壽圖放到身邊小丫頭捧著的托盤裏,然後親自接過來,往外去了。


    陳氏心裏著急,也不想再和莫卿卿多應酬,便就說道:“你且迴去吧。先休息休息,再好好收拾收拾,咱們過一會子略用些午飯,等到過了午時,就一同進宮!”


    這乃是宮裏的規矩,一向是不許外命婦午時之前入宮拜見妃嬪的。一則是皇上彼時正在早朝若是太早入宮,難免會遇到那些下朝的官員,這男男女女撞見了,豈不是沒有規矩?二則是那些妃嬪們個個都是養尊處優,宮裏又沒有正經的皇後,其他的妃子也不敢輕易立規矩,因此哪一個又樂意一早起來打著嗬欠見人呢?


    莫卿卿點頭答應,便就自己掀了簾子出來,領著紅綃毀了“晴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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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然坐在那裏就那麽怔怔的看著莫卿卿伴著陽光慢慢走了進來。


    “你起得倒是早!”莫卿卿捋了捋手裏得帕子,又塞迴了自己的袖子裏。


    “趕緊去給世子擺飯。”她迴頭吩咐紅綃。


    紅綃立馬轉身走了出去安排。


    謝安然伸出手,歪著頭看著愛妻。


    莫卿卿對於他這種孩子般的撒嬌行為有些無奈,可是還是走了過去,伸出自己的手,慢慢握住他的。


    “怎麽手這麽涼?是不是還是沒有休養好?”謝安然感覺到那白希柔膩的手上傳來的絲絲涼氣。


    莫卿卿一笑:“你這可是杞人憂天!大早上的出去,這外麵自然是不如屋子裏暖和。哪裏就又扯到什麽休養不休養的?”


    “既然外麵涼,你幹脆每日讓她們給你備了手爐拿著,豈不暖和?”謝安然用寬大的雙手包上莫卿卿的小手,為她取暖。


    莫卿卿“噗嗤”一笑:“我的世子爺!如今已然是六月了!哪裏還有人用什麽手爐?難不成我竟然是紙糊的?風一吹就散了?”


    謝安然撇著嘴說道:“你豈不知,我對你,一向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


    說完,他居然真的就口輕輕含住莫卿卿那如同春蔥一般的手指。


    莫卿卿頓時覺得手指傳來一陣酥麻似殿般的感覺,身體禁不住僵直不動。


    她心神一蕩,又瞬間清醒過來,急忙將自己依然帶著溫熱觸覺的手指拿了迴來,又瞪了他一眼:“沒個正經!難道不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


    謝安然哪裏肯放過她,雖然見她義正詞嚴也不敢造次,好歹還是把人摟了過來,坐在他的大腿上,才又一臉委屈的說道:“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才這麽的煩惱。”


    “你別和我扯些有的沒的!讓你怎麽做,你就要怎麽做!”莫卿卿伸手捕捉痕跡的掐了謝安然的大腿一下。


    謝安然吃疼,齜牙咧嘴的喊著“疼”,可是有舍不得也這麽掐那水嫩白希的小胳膊,隻好耷拉了臉,幽怨的說道:“你真的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莫卿卿倒是斬釘截鐵!


    “天下最毒婦人心,我的夫人最狠心!”謝安然半是哀怨,半是無奈的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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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午時沒多久,就有劉嬤嬤過來叫莫卿卿過去。


    到了門口,卻被紅綃給攔在頭裏。


    “嬤嬤留步,世子夫人剛剛起身,尚在沐浴,就不方便見您了。您且放心迴去,我們世子夫人稍後就到。”


    劉嬤嬤心中暗罵,這大中午的洗的什麽澡?


    可是旋即她就明白過來,頓時老臉一紅,心知自己是來的不是時候了。


    便就訕笑著說道:“那我就迴去了。姑娘還請提醒著世子夫人,千萬別誤了時辰。夫人最是不愛等人的!”


    說完,她就匆匆迴身,一邊走,一邊暗自啐了一口,大白天的還幹這些勾當,當真是為了勾住世子不要臉麵了。


    等她剛剛離開,紅綃就滋溜一下鑽進了屋子裏,對著早已經梳妝打扮整齊的莫卿卿說道:“世子夫人,劉嬤嬤來了……又走了。咱們什麽時候走?”


    “嗯,你且守著,看看該來的是不是來了,若是都齊全了,咱們也別耽擱太久了。”莫卿卿扶了扶頭上的玉簪子。


    紅綃點頭,剛要離開,又聽見莫卿卿說道:“今兒你留下。讓紅錦跟著我進宮。估摸著,她也進不去宮門的,但是她多少腿腳快些,有什麽事情也好照應。至於你……你也累了,過會子,就迴房裏好好歇息就是。”


    紅綃“嗯”了一聲,又推門出去了。


    “你這就要走了?”謝安然一搖三晃的走到了莫卿卿的身邊。


    他打量著鏡子裏的佳人,歪著頭看了又看,直接拔掉那根赤金鏤空鑲藍寶的步搖,又扒拉著那妝奩匣子,換了一個嵌著金剛鑽的金絲扭成蝴蝶形狀的壓發。


    “那個太俗氣,這個倒是精致脫俗。”


    莫卿卿自己瞧了瞧,果然覺得換了一個頭飾,瞧著清爽舒坦了不少。


    “你倒是個行家!隻不知道以前給多少姑娘畫眉塗朱?”


    謝安然急忙擺手,立馬沒了方才那股子痞氣,老實的就像是最最普通的小丈夫:“這話可是大大的冤枉!除了你之外,我何曾正眼看過其他的女人?”


    “嗯!反應得還算是得體。不快也不慢,估摸是沒說假話?”莫卿卿一迴頭,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這位穿的這叫什麽衣裳啊?


    一身淡青色的中衣,卻是鬆鬆垮垮的吊在身子上,那大大的衣領就這麽赫然開著,露出了裏麵大片的蜜色肌膚,那粗獷而健美的肌肉線條順著衣襟微微合上之處慢慢延伸,引人遐想!


    “你這是……”莫卿卿都覺得嗓子發幹。


    “沒事,沒事……閑來無事在家裏呆著,自然是要穿得隨意些。更何況……你懂得……”謝安然故意啞著嗓子說話。


    莫卿卿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給我把衣服穿好!誰讓你這麽出賣色相來著?到底是你活夠了,還是你不想活了?”


    啥?


    活夠了和不想活了,不是一個意思嗎?


    謝安然看到莫卿卿不停甩過來的眼刀子是“刷刷”的紮在自己身上,立馬一哆嗦,七手八腳的就合上衣襟,瞬間變成了正人君子!


    “世子夫人,可以出發了!”門外的聲音已經換成了紅錦。


    莫卿卿慢慢起身,重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臨走之前又頗有深意的看了謝安然一眼:“你且好好的!千萬別讓我/操心!”


    “夫人放心!為夫的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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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這陳妃的生辰也委實是讓京城的貴婦們傷透了腦筋。


    一方麵,陳妃已經實打實的成為了武晟帝的第一chong妃,否則皇上斷然不會如此沒規矩的下明旨讓京城的官員家眷去給她一個二品妃子祝壽。


    另外一方麵,畢竟陳妃上麵還有三個從一品的妃位主子,這三位無論是家世還是資曆上都要比陳妃強出一大截。雖然如今在年輕貌美有手段的陳妃麵前都變作了明日黃花,可是好歹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又知道人家將來是個什麽走勢?


    於是乎,這挑選陳妃的壽禮就成了一門大學問。


    既不能太差,讓這位chong妃挑出毛病,給自己家裏惹麻煩,可是又不好太過,僭越了規矩,否則過了幾日,若是武晟帝又心血來潮命令給另外哪位妃子過生日,她們又該如何自處?


    還是那句話,給自己留條後路,總是沒有錯的。


    可是陳氏作為陳妃的堂姐,卻是沒有這種後顧之憂的。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直接獻給陳妃——因為即便是她此刻收斂,人家也不會認為她就不是陳妃一派之人。


    莫卿卿這麽一琢磨,就覺得,有時候這提前站好隊,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婆媳二人走在這嗚嗚泱泱的人群之中,莫卿卿就感覺到,似乎是有不少的人投來豔羨的目光。


    不為別的,就為了她們婆媳兩個不用掂量三掂量四,最後還可能幹出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陳氏見到相熟的夫人就去打招唿,也不拘束莫卿卿非要跟在自己身邊。


    “你也去和姑娘夫人們嘮嘮,等到時辰到了,咱們再一起過去就是!”陳氏打著招唿就衝著安寧侯夫人走了過去。


    太子妃因為有孕,娘家又和太子生了氣,此刻躲在安遠侯府裏,自然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而莫卿卿的個性,又是一向不愛和其他人胡亂應酬的,便就也不去找旁的人攀談。


    “莫卿卿!你還好意思出來招搖?”


    這聲音夠尖刻,夠無禮!


    莫卿卿不用迴身,就知道這必然是莫嬌嬌大小姐來了!


    莫卿卿瞧著她氣惱不已的朝著自己奔過來,心裏約莫也知道這位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肯定是為了給她的心上人抱不平來了!


    “我的好妹妹,你這鬧得又是哪一出?這好歹也是宮裏,您是不是不為了自己的臉子,也該為了莫府的顏麵收斂三分?”


    莫卿卿似笑非笑,可是話裏都是冷嘲熱諷。


    莫嬌嬌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踐人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可就是這副姿態深深刺痛了莫嬌嬌高傲的心。


    憑什麽她一個庶女卻總是能高高在上俯視自己?


    甚至,這個女人還教唆著她那該死的丈夫傷了六皇子那張俊美如同冠玉的容顏?


    “你說!是不是你指使人陷害了六皇子?現在六皇子的臉上留下了傷疤!”


    莫卿卿一聲冷笑:“妹妹這話,我真是莫名其妙!這樣的罪名我哪裏承擔得起?再者說,這些鬼話又是妹妹從哪裏聽來的?我怎麽從來沒有聽別人說起過?難不成這天下人都是瞎子聾子,唯有妹妹耳聰目明?”


    莫嬌嬌被這幾句話擠兌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難道她能當著別人的麵,說她私下裏依舊和毀了容的六皇子依舊有聯係?甚至還有了更深的交往?


    她不能說出口。


    也不敢說出口。


    沒辦法,她隻能是在一番瘋狂發泄之後,又吞下這口惡氣。


    “嬌嬌!你在這裏幹什麽?”柳氏在人群終於找到了女人的蹤影,又一下子看到了對麵的莫卿卿,立馬走過來,將莫嬌嬌拉到了身後。


    莫卿卿見她一副老母雞護著小雞的模樣,心裏好笑:“見過夫人!許久不見,夫人和妹妹還是如此的母女情深!令人感動,令人感動!”


    柳氏見了這個女人,心裏就不舒服,又生怕魯莽的莫嬌嬌又送了什麽把柄在對方的手裏,趕忙一邊拉了莫卿卿離開,一邊說道:“還不快走!難道還不知道世子夫人的厲害?”


    莫卿卿麵無表情的一聲嗤笑,看著走遠了的柳氏的低聲責罵和莫嬌嬌那依舊憤憤不平的目光。她的視線卻是落在更遠的某個地方,令人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


    (有些陰謀終將要暴露在陽光之下了……這些情節都在展開中,希望大家可以細細品味文中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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