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這件黑色的絲絨長衫裙時,柳亦璿曾略微遲疑了下,一個武者對自己的身體是極其熟悉的,包括該用什麽樣的武器,但作為一個女人對自己的身體優勢也有著另一層的熟悉,知道穿什麽衣服最能適合膚色,配什麽發型最適合自己氣質。


    長久以來柳亦璿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作為女人的這項能力,但其實沒有忘,隻是被隱藏到了深處。抹掉易容,原本就是為了展現自己,幾萬人的校場,最願意看到的是一個外貌出眾而且武功還可以的女人,但捫心自問,柳亦璿知道顯露真容,似乎不單是為了這幾萬人,自己有私心。


    任小石是第一個見過自己真麵目的男人,再恢複到那位外貌平庸的柳師姐,自己內心有些排斥。這種排斥深層原因是什麽?或許是有一把好劍的人,原本藏著捏著想留給同道之人一起欣賞的,但對方無意間見識到了,不如大方些。但他是自己的同道之人嗎?


    柳亦璿又感覺自己雙頰有些發紅。


    任小石看清了來人,閃過了一絲緊張,但馬上被湧起的興奮給替代。


    隨著這群人的走近,現場拿武器的人都已經單膝跪下,低頭行禮,包括台上的裁判。


    “見過!督察大人!”所有人語帶崇敬。


    看著一圈跪倒的人,柳亦璿眼裏罕見的閃過一絲少女的調皮。


    看的出來督察大人今天心情不錯,穿著也很能讓人拉近距離。與之前躍馬高空時那一身盛裝重甲展現出來的女戰神氣質完全不同,現在能讓人更加想起她的女性特質。隻穿了一件輕柔的黑色花邊長裙,精致的束腰帶,將腰身的曲線完美的展現出來,還有一截隨意的飄蕩在腰側,徒增了飄逸感。


    14號裁判員,很激動,帶著崇拜的眼神盯著柳亦璿,單膝跪下:“見過,督察!“說的鏗鏘有力。


    柳亦璿的長發已經綰起,斜插了一支花飾的發簪,很隨意但是將嫵媚的氣質又提了一層,雙鬢的頭發有倔強的微微翹起,配上象牙雕刻般的頸脖,讓人不自覺的移不開視線。


    “都起來吧,你是付麗蓉?“柳亦璿帶著笑意問台上單膝跪著的裁判。


    女孩受寵若驚,似乎這美豔的師姐報出自己名字,已經是對自己工作最好的激勵,足以讓她赴湯蹈火,變成死忠份子。


    “啊!”的驚叫了一聲,倒忘記了迴話,柳亦璿見此也沒有苛責,隻是轉頭對邊上大比總管事到:“這師妹的調查我看到了,她做事很認真。”


    那總管見此,明白柳亦璿的意思,順著她的口風對女孩笑道:“你做事認真細致,結束後去申領一顆初階內力丹吧。”


    付麗蓉大喜,忙道:“謝,督察,謝,主管。“


    柳亦璿看這小師妹長的可愛耿直,打心理有些喜歡。招手讓她過來:”付師妹,我看了你的報告,你對163號選手推崇備至,他還在麽?“說罷向前麵低頭不敢與直視的選手環視了一圈。


    任小石此時正站在柳亦璿正前方不足2米,低頭望著柳亦璿黑色長裙下露出的黑色水晶鞋尖,“她這是故意的吧?”


    女孩見自己的偶像稱唿自己為師妹,更是雙眼開心的拱成了一道線。


    “師姐,163號正要上場呢。“說罷,抬起一腳踢了一下,近在咫尺的163號,心理在想:“這也是個呆子,督察都指名道姓了,你也不會機靈點,還不屁股尿流的滾過來磕頭。要不是遇到我這個公正無私的裁判,就這性格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被付麗蓉踢了一腳,任小石單膝跪下,將頭低的更低了,喃喃道:“163號,見過督察大人。”


    看著跪倒在身前的任小石,柳亦璿眼裏的調皮之色還蒙上了一層得意。


    “哼,就你前晚那無禮之極的舉動,也要讓你多跪一會。“


    柳亦璿慢悠悠的轉到候賽區的長凳,坐了下來,才慢條斯理的對跪著的任小石繼續道:“付師妹說你能雙持長劍,兩手能隨意運用自如,速度頗為了得,舉薦了你。所以我特意來見識一下。“


    任小石心道,我的雙持你比這裁判更熟悉,今日估計是特意尋開心的,不過想到此,任小石還是有些興奮,至少對方沒有惱自己前晚的孟浪了。


    ”小人武功低微,督察今日如神女下凡,深深震撼了我等心靈,也知道這武功原來是可以高升到如此地步,長了見識。定以督察為終身目標,追隨督察的腳步,力求上進。”


    柳亦璿隻麵帶微笑的看著,沒有說話,心道“這呆子,又在胡言亂了,什麽終生目標,什麽追隨我的腳步”不過心理卻感覺前所未有的甜蜜。


    “就你這熊樣,也想趕上督察大人?”年輕裁判,突然又覺的這163號變的油嘴滑舌了,聽著煩,順勢又是一腳,心道,柳師姐是你這入門都還沒有入門的男人可以去攀比的嗎。仍不住嗬斥了一句。


    “小人不敢,隻是對督察心懷敬仰之情。說了心裏想說的。”


    柳亦璿笑著向付麗蓉擺擺手,外人眼裏似乎感受到督察還是比較開心的受了這拍過來的馬屁。


    心裏都道任小石無恥,拍馬屁拍的這麽露骨,這麽理直氣壯!


    ”雙持需要將一心二用的能力練到極致,才不會在對陣中自亂陣腳,你雙手練劍已有幾年了?“


    任小石覺的久跪的膝蓋有些不舒服,特別是要跪著對一個明明認識的人,裝成不認識來,而且是上下級式的畢恭畢敬的答話,感到苦不堪言,苦著臉胡亂報了個數字:“迴督察,已有4年!“


    “嗯,四年能將這雙持練的爛熟於心,也算是有天賦之人。可有師承?“


    “迴督察,未有師承,隻是阿姐教了些基礎的功法原理,牢記在心,日夜照著練。“


    “哦?”聽到任小石神態說的認真,沒來由的心裏一緊,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任小石緩緩抬起頭,大膽的看著柳亦璿,一字一句的迴憶道:阿姐那日告訴我‘你需要記住,江湖裏當你拔出長劍的時候,就要告訴自己,不是敵死便是我亡。我們學劍不是為了好看,也不是為了虛名,劍就是用來殺人的,要麽你就別拔劍,拔劍必須有獅子搏兔的覺悟,要用盡全力。’我一直日夜記住阿姐這話,片刻不得忘。“


    柳亦璿望著地上的任小石,自己的胸口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隻覺的透不氣來,雙眼有些朦朧。“這話正是自己那日告訴他的,想不到他一字一句都能記著,複述的一字不落。“


    “你這阿姐,倒是初明劍理。她在此嗎?”柳亦璿點頭稱讚,語氣裏又恢複了平靜。迴頭望了望遠處觀眾群裏的親友團。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也好奇的望向人群。


    “是的!”任小石斬釘截鐵,柳亦璿,聽到此處,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這呆子,該不會當場犯前晚那樣的蠢事吧?”


    任小石看柳亦璿臉色巨變,才露出潔白的牙齒,陽光般微笑道:“阿姐雖然人不在,但一直在我心。她一直在我身畔督促著我上進,小人不敢絲毫懈怠。”


    柳亦璿鬆開袖子裏握緊的拳頭,抑製住了強烈想瞪一眼對方的衝動,恢複了神色淡然的點點頭。微微惱對方在調戲自己。


    不再搭理腳下的任小石。生怕問多了,邊上的人會看出端倪,“哼!自己什麽時候成為他的阿姐了,還日夜督促?一直在他心裏?盡是胡言亂語、瘋癲之言。”


    “付裁判,你可以開始了。”柳亦璿轉頭,對邊上陪站著的裁判溫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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