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 祥瑋帶著蘇碧曦到自己的琴房。


    在占據整層樓一半麵積的寬大琴房裏,放著一架巨大的施坦威三角大鋼琴。


    在近一百多年的時間裏, 施坦威鋼琴都是頂尖鋼琴家的首選。世界著名的音樂家魯賓斯坦曾讚揚過施坦威“沒有任何東西可與之相仿”。


    歐式古典主義的裝修風格, 房間上麵的華麗吊燈, 這樣一架鋼琴放在其中,仿佛穿越時空, 迴到了那個大師薈萃的時代, 身臨其境地聆聽那些至今仍然飄『蕩』在人們耳中的經典樂曲。


    蘇碧曦迴過神的時候,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祥瑋又把她抱在懷裏, 讓她坐在他腿上, 而祥瑋坐在鋼琴麵前的琴凳, 已經打開了琴蓋。


    蘇碧曦仍然不適應這麽跟他親近, 臉紅著微微掙紮著要從他身-上下去,卻被祥瑋一隻手就定在那裏,“寶貝兒,這張凳子太小了, 乖乖坐在我身上。”


    蘇碧曦:“……”


    鋼琴凳都是能坐下四個成年人的大小,你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真得合適嗎?


    蘇碧曦跟他商量:“我坐這裏, 你不好彈琴。”


    祥瑋眼眸閃過笑意, “你坐在我懷裏,是我最好的彈琴姿勢。寶貝兒, 你不相信我嗎?”


    臉皮不夠厚的蘇碧曦敗下陣來。


    祥瑋獎勵般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想聽什麽曲子?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蘇碧曦被他寵得膽子大了一些, 忽然想起來一個捉弄他的主意,側過身來,雙手攬著他的脖子,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問道:“都聽我的嗎?”


    祥瑋一口答應:“當然。”


    “那”蘇碧曦壞笑道,“麻煩克裏斯蒂安赫克托爾大師,把你會彈的所有曲子,都彈一遍,可以嗎?”


    祥瑋:“……”


    這個小壞蛋是要他彈到天荒地老嗎?


    祥瑋見蘇碧曦眼中晶瑩的光芒,狠狠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你也真是壞夠了。”


    蘇碧曦把頭埋在他肩窩裏,大笑了起來。


    低柔清緩的琴聲響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晴朗,晚上的時候,銀白『色』的月光將大地都染上了銀『色』的光輝,而這琴音就如同這月光一般,穿過幾百年的時光,直至人的心底,引起思緒萬千。


    《月光奏鳴曲》就是這麽一首曲子。


    這首《升c小調第十四鋼琴奏鳴曲》是貝多芬送給自己的第一位戀人桂齊雅蒂女伯爵的,然而他們最終並沒有走到一起。


    德國詩人路德維希萊爾斯塔勃曾經說,“這首曲子,猶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麵上搖『蕩』的小舟一般”。


    《月光曲》的確有這樣的魅力。


    分別仿佛是在昨日


    那麽難分難舍


    相聚好像永遠在明日


    等候了那麽多的花開花落


    卻仍然見不到盡頭


    月光傾瀉一地


    如你眼中的星辰閃爍


    可是我卻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的愛人


    《月光曲》擁有精巧的結構和充實的內容,包含了各種複雜的鋼琴技巧,是一首難度並不是很高,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彈得好的曲子。


    蘇碧曦最喜歡的,就是祥瑋的版本。


    祥瑋的cd不多,但是貝多芬的曲子是占他錄製cd中最多的一位作曲家。蘇碧曦在沒有見到祥瑋的時候,就經常聽cd力的這首《月光曲》。


    現在,她坐在祥瑋懷裏,聽著他親自給她一個人彈奏這首曲子。


    祥瑋彈琴的時候,還時不時在自己臉上,脖頸上落下一個個親吻。


    但是那雙修長的手彈奏出來的,卻是她在cd裏無法感受到的柔情,好像是從望不見的地方忽然升起的靜謐肅穆,又帶著難以言喻的蕭索,觸動心弦的愁思和歎息,而又有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堅韌,深藏其中。


    貝多芬雖然一生坎坷,但是他的頑強不屈始終貫穿著他一生的歲月,這樣堅定的品質伴隨著他的創作,即便是再柔美的曲子,也始終帶著這種精神。


    隻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才能將《月光曲》如此深刻而豐富的意境演繹出來。


    這是她深愛的男人啊。


    一曲完結,她抬頭問男人,“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首曲子呀?”


    祥瑋又輕輕啄吻了她的唇瓣,“寶貝兒,你家裏的cd機單獨有一張我錄的《月光曲》。”


    蘇碧曦心中被暖意漲得滿滿的,“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祥瑋一臉的理所應當,“那是自然。”


    ……


    第二天就是周末,祥瑋前天晚上把蘇碧曦包得嚴嚴實實地送迴家,盯著她吃了『藥』,看著她躺下時說,一早來接她去他家裏吃早餐,再帶她去一個地方。


    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的第一次約會,蘇碧曦早早就起來洗漱打扮,換上一條滿繡牡丹雪紡長裙,再梳一個漂亮的發髻,戴上祥瑋送的金鑲翡翠摺絲手鐲,化了一個淡淡的妝,拿著一個跟衣服顏『色』一致的繡花小包,早早地在客廳等著祥瑋。


    祥瑋也顯然特意收拾過一番,穿著一套深藍『色』西裝,配淺灰『色』領帶,正要用蘇碧曦給他的鑰匙開門時,就被聞聲而來的蘇碧曦從裏麵打開門,向他『露』出朝陽一般絢爛的笑容來。


    祥瑋看著眼前的美人,眼中閃過驚豔。


    蘇碧曦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反手關上門,向前走了幾步,發現祥瑋還站在原地,“怎麽啦?”


    祥瑋迴過神來,快步走過去牽住蘇碧曦的手,低頭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看見一個天上的仙子,美得讓我走不動了。”


    蘇碧曦笑,“我以前不美嗎?”


    祥瑋毫不遲疑地迴答道:“每天都比之前更加『迷』人。”


    蘇碧曦忽然停下腳步,湊過去盯著祥瑋看了看,方點頭道:“真的是赫克托爾先生本人,沒有被假冒呀,怎麽今天這麽會討好女孩子?”


    祥瑋正了正臉『色』,義正言辭道:“我隻是在陳述一個眾人皆知的事實。”


    早餐後,祥瑋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帶著司機和好幾輛車,陪著蘇碧曦坐在後座。


    蘇碧曦也不問他們要去哪裏,上車便被祥瑋摟進懷裏,被他逗著說話。


    她想起一事,“我第一天到樂團時候恰好碰見你在換衣服,然後你就關上了門,為什麽呀?”


    祥瑋有些尷尬,“當時衣冠不整,被你撞見,覺得很丟人。”


    蘇碧曦想起他當時休息室裏堆成山一樣的衣服領帶,揶揄笑道:“你換了一早上的衣服,就為了見我啊?”


    祥瑋擁著她腰的手緊了緊,佯裝生氣,咬了蘇碧曦的脖子一口,“給你的男人留一點麵子,小壞蛋。”


    他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祥瑋先一步下車,給蘇碧曦打開車門,一隻手護在車門頂部,伸出一隻手,等她下車。


    蘇碧曦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走下車來,赫然發現,他們竟然來到了德國皇宮。


    她震驚地愣在原地。


    祥瑋是德國皇帝的外孫,是皇室的勳爵,自然是可以來德國皇宮的。但是怎麽也帶著她一起來了呀?


    這不是說要見到他的外祖父母,他的家人,可是她今天什麽也沒準備,也沒帶見麵禮,也不知道他家人的喜好,就這麽冒冒失失地來了。


    就在蘇碧曦心中想著能不能先送她一個人迴去的時候,祥瑋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已經伸手牢牢摟著她的腰,“寶貝兒,禮物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而且我已經知會了外祖母,我帶著未婚妻來皇宮,她已經跟外祖父,舅舅和安妮在等我們了。”


    他補充了一句,“安妮是我的母親。”


    他這兩天待在皇宮,就是聽從迴來柏林的安妮召喚。


    已經驚呆了的蘇碧曦:“……”


    她深吸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討好地看著祥瑋,“要不,你一個人先去,找倆車子送我迴去就好。我……我還感冒著,不好見皇帝和皇後吧……”


    祥瑋好笑地看著她,“寶貝兒,昨天你可是答應了我們訂婚,怎麽今天就要反悔呢?我可是把自己許給你了,你要對我負責。”


    蘇碧曦又羞又惱,“可是你沒說過今天就要來皇宮呀!我什麽都沒準備…”


    “準備什麽啊?”


    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士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麵前,細細地打量了蘇碧曦一番,調笑著看了祥瑋一眼,“兒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女朋友來了不帶她進來,還讓人家準備這個準備那個。要是把我的好兒媳『婦』嚇跑了,看你怎麽辦!”


    安妮昨天晚上接到自己兒子的電話,說今天上午要帶未婚妻來見他們,實在是又驚又喜,跟懋玨打電話炫耀了半晚上自己第一個見到兒媳『婦』。然後,安妮連夜讓皇宮內侍總管把主殿收拾了一遍,一大早就起來等著祥瑋他們。


    她拿著望遠鏡從二樓陽台早早就看見祥瑋跟蘇碧曦到了,隻是一直不進皇宮大門,就猜測是自己兒子不中用,沒有搞定女朋友。


    仗義的安妮女俠於是在自己父母哥哥們不解的目光中獨自下了樓,來給自己的蠢兒子幫個小忙。


    祥瑋攬過蘇碧曦的肩,笑得一臉甜蜜,安妮的牙都要被他酸掉了,“媽媽,這是我女朋友,程落晚小姐。”


    他向安妮眨了一下眼睛,“這是我母親,安妮公主。”


    被抓了個現行的蘇碧曦隻得認命,略帶羞澀地跟安妮打招唿,“公主殿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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