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大哥!”人影像條狂奔向主人的大金毛,黃昏籠罩著他,模糊著他的麵容,但那鬼哭狼嚎的腔調,卻讓人隻消一秒,便知曉他是誰。


    容沅少年下意識的臉色一僵,轉過身就想往反方向走,卻又多少有些顧慮著藺澤君,最後隻是向後退了幾步,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高大的少年像隻搖著尾巴的大狗狗,跑到藺澤君麵前後,先是彎下腰身,手撐著膝蓋,大口的喘著氣,隨即抬起頭,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大哥,好巧啊。”


    像是才發現藺澤君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似的,高大少年露出了格外做作的驚訝神情:“呀,容沅啊,巧了。”


    巧個屁,拜托學習一下表情管理好嗎,兄弟你就差在臉上寫上,‘果然是你’這四個大字了。


    還有那滿身濃濃的戒備之意,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容沅少年有著滿心的槽想吐,卻一瞬間不知道該從何處吐起為妙。


    無他,dxc這個輔助,從他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發現了,這人渾身上下都是槽點。


    藺澤君看到鄭巡那一刹那,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躲閃了起來,站在她旁邊的容沅少年,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她驀地豎起的刺。


    她在逃避。


    很清楚的認知到了這一點,容沅少年難得老成的,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


    少年站在少女微微偏後的位置,正是借著這一錯身、幾不可查的角度,少年探出手,輕輕推了一下少女的後腰。


    這股力道雖然很輕,但仗著出其不意,倒也將少女向前推得踉蹌了兩步,就連高大少年,也隻是以為自家打野沒站穩而已。


    少女的抗拒,鄭巡也是感受到了的,此時連忙伸出胳膊,撐住了少女,順勢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鄭巡同學隻覺得,就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先是董淮神神秘秘的叫他,去遊樂園附近逛逛,結果他意外的發現了,離家出走的自家大哥。


    後又是藺澤君自己絆了自己一腳,主動的投懷送抱,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大哥,跟著他迴家。


    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大難題的鄭巡同學,隻覺得滿意極了,渾身都是舒爽。


    大概隻有少年和少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藺澤君抬起頭,沉默的看向站在對麵的容沅。


    少年的個子,真的是一天一個樣兒,比起上一次注意到他的身高,他好像又高了些。


    鼻腔裏還殘留著少年身上,淡淡薄荷檸檬的清涼味道,也就隻有這些細枝末節,昭示著少年在上一秒鍾,還站在她的身邊。


    她沒見過他那副表情,印象中的容沅,大都是張揚恣意的,滿是蓬勃的桀驁與野心,也總是單純簡單的,各路彎彎繞繞的心緒,常與少年無關。


    他的嘴角上揚的幅度不大,但的的確確是在笑著的,圓溜溜的貓眼彎了彎,那是個很小的弧度,粉金色的天空下,他滿身溫柔。


    溫柔,這個詞怎麽會出現在容沅身上。


    藺澤君不知道,他的眼睛裏似乎有著些什麽,努力隱藏著的,不一樣的東西。


    他目送著她,對著她揮了揮手,和每次告別時的模樣,別無二致。


    空氣中的小分子,踴躍的傳遞著,來自對麵那個少年的鼓勵,藺澤君也學著他的模樣,微微挑起唇角。


    就在這一刹那,她聽見了他說,迴去吧,要等著我來打敗你。


    遲疑了片刻,她也抬起手臂,慢慢的揮了兩下手,好,我等著你來打敗我。


    黃昏的下行坡道上,斜陽夕照,蜜汁醬料似的,淋了道別的人滿身。


    一切盡在不言中。


    ...


    一路上,鄭巡都在用力的,不停摳著腦闊,試探去和自家大哥解釋一下,吳雲蹤的用意,和吳雲蹤因為藺澤君的夜不歸宿,有多麽的著急。


    但看著少女麵無表情繃著的,那張寫滿了‘不為所動’的臉,鄭巡同學大狗狗似的,聳拉下耳朵,無力的垂著尾巴,泄了氣。


    說不通,完全說不通。


    問題不在他,問題在於他大哥,此時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隻,灌了鉛的榆木疙瘩。


    或者是安裝了插件的電腦程序,自動屏蔽加過濾‘吳雲蹤’這三個字。


    周身的氣場,無時無刻不在昭示著,她還在生氣,這事兒沒得完。


    別的戰隊,不說隊長那都是教練的小馬屁精,反正關係肯定處得好到不行,反過頭看看自家這倆,處著處著,結果掐起來了。


    鄭巡同學後知後覺的,好像有點兒理解,自己和齊緒不和時,其他隊友們的感受了。


    那怎是一個‘愁’字了得。


    更何況,鄭巡同學忍不住在心裏哀嚎一聲,藺澤君和吳雲蹤,不論單拎出來哪一個,都不像是會主動服軟求和的人啊。


    王見王,死局。


    果不其然,剛一進家門,鄭巡便看見,他們的吳雲蹤教練,正陰沉著張臉,抱著手臂站在門口。


    就像是熬夜不睡,特意點盞燈,就為了堵深夜才迴家的小崽子們的老父親。


    幾乎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鄭巡同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自家大哥,卻見藺澤君同學像是沒看見吳雲蹤似的,自顧自的換著鞋。


    來了,還是來了,終於來了,王與王之間的第一場交鋒。


    整個門廊玄關,像是被無形的低氣壓籠罩,鄭巡同學可憐的盡力縮在角落裏,努力不被戰火波及到。


    俗話說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能躲他還是竭盡全力的去躲比較好。


    鄭巡同學單純的以為,就吳雲蹤那臭臉,至少他會說點兒什麽,好率先挑起爭端,誰成想到,倆人玩兒得那是更高級的冷戰。


    藺澤君換好拖鞋,將自己的鞋,隨手放到了鞋架最上麵一層,看都沒看吳雲蹤一眼,微微側了側肩膀,便錯身繞過了吳雲蹤。


    鄭巡同學見狀,立刻貓著腰,踮著腳快步跟上藺澤君的步伐,明明啥錯沒有,卻整個兒一做賊心虛的蠢模樣。


    吳雲蹤看得眼眶子疼,差點兒沒忍住,一句‘你好好走路’就飆出來了。


    好在還記得自己的主要目的,他抱著手臂的手,又緊了緊。


    挺了挺胸膛,吳雲蹤憋著一肚子氣的想著,就看著誰先說話,誰先說話誰王八。


    還知道迴來,沒沉迷老朋友無法自拔嗎,出言頂撞他就算了,還夜不歸宿,吳雲蹤越想越來氣,用力甩了下手,大步迴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秦疏浪正開著櫃子門,不知道在收拾些什麽,也沒太在意,他隨手關上門,走向了自己的那張床。


    倒是秦疏浪,一手關上了櫃子門,一手撐著木質櫃子,看了過來:“她迴來了?”


    他和她,在發音上如出一轍,都念ta,但偏偏吳雲蹤很沒出息的發現,自己居然準確無誤,清楚地知道,秦疏浪在問的,是哪個ta。


    “嗯。”悶悶的應上一聲,吳雲蹤隨意的走到了自己的那張床邊兒上,向後仰躺了下去,最後重重的落在了被褥中。


    “她怎麽樣?”像是沒看出吳雲蹤抗拒,秦疏浪自顧自的,跟著走到了吳雲蹤的床邊兒上,輕緩的坐了下去。


    吳雲蹤抬起胳膊,蓋住了自己的眼睛,懶得迴答秦疏浪。


    心裏煩躁的想著,等他們再有錢一些之後,一定要換一個更大點兒房子,他才不要和這群小崽子住在一起。


    煩都煩死了。


    “不知道她在遇見朋友之前怎麽樣,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碰見朋友的。”秦疏浪有意挑起恐慌,特別將語速放緩,麵露憂色。


    未盡之言,放在聰明人耳中,幾乎是秒懂。


    現在壞人那麽多,要是她深更半夜才碰見的朋友,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在街上逛悠那麽久,估計會很害怕吧。


    如果她的身份證在自己身上的話,估計會更好過一些吧。


    如果她不那麽倔強的話,不過那樣,也就不是藺澤君了。


    吳雲蹤心裏也是一驚,隨即細細迴想著,進門時藺澤君的模樣。


    精神看上去不錯,麵色也挺好的,動作上自然流暢,不像是嚇著,或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瞧著吳雲蹤的神情,秦疏浪哪裏還不明白,這人是正在努力迴憶著。


    明明在乎的要命,卻非要豎起滿身的刺兒,隔絕出一道屏障。


    偏不肯直白的說出一句‘我是在擔心你’,一定要用著最傷人的話語,去表達自己的關心。


    什麽毛病。


    瞧上去精明到了極點,好像看誰都能一眼看透,其實歸根到底,就是個不會表現自己的小學生。


    小學生都不如。


    “聽說她這次迴來,是取行李的,ost的董事舒雯雯女士,早在省市賽之前,就已經入手開始挖她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秦疏浪同學毫不愧疚的拉了親媽出來擋刀。


    這話兒,也沒啥大錯兒,畢竟舒雯雯挖藺澤君這事兒,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平哥私下裏,吐槽了個千八百遍。


    他在隱約覺得沒臉的同時,和董淮倆人的耳朵,都快被平哥嘟囔出繭子來了。


    但架不住這事兒,一來到dxc就拉著平哥忙上忙下,忙前忙後,忙裏忙外的吳雲蹤不知道啊。


    都說女人變臉比翻書快。


    看著吳雲蹤同學猛地坐起身,一瞬間拉下去的臉,秦疏浪同學覺得,吳雲蹤變臉,比女人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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