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懟臉,鄭巡沒得辦法,好在他這人,麵對親親隊友們時從來不要臉,他撓了撓頭“嗯...我的問題,就是沒聽打野的話吧,挺後悔的...“


    其實如果藺澤君沒有和鄭巡說那些話,鄭巡是不可能直接說出這件事情的,這件事情既讓他覺得愧疚自責又覺得難以啟齒。


    不過,藺澤君挑明了說不怪他之後,這件事情便不再如鯁在喉了。


    聽著鄭巡說的話,董淮麵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分,他知道,像這種事情,如果能被明麵上提起,就說明這是兩人都釋然了。


    “團隊問題的話,配合還不夠默契?”鄭巡頭都要撓禿了,也沒想到什麽問題,要他說的話,那他覺得打挺好啊。


    董淮明白,以鄭巡的智商能說出這些已經不錯了。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看向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樣子的秦疏浪,對方眼睛都快黏在藺澤君身上了。


    藺澤君的不自在好像讓他分外擔心,幾次抿唇想開口叫平哥把攝像中的手機放下,但消沉了一年的平哥難得起這麽高的興致,他又不忍心打斷。


    “中單同學怎麽說?”董淮眼底閃過一絲促狹,他故意越過鄭巡旁邊的周禹肖,直接點到了秦疏浪頭上。


    秦疏浪被突然點了名,臉都跟著黑了半度,他抬眼,正好對上鏡頭和平哥那張笑嘻嘻的臉。


    吐出口濁氣,秦疏浪思索了片刻後,蹙著眉開口道“感覺我們好像節奏不太對,我自認為我操作上並沒有什麽失誤,但就是打不過。”


    他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不得不承認,pjt最後一節比賽是自身出現了問題,否則我們不可能贏得那麽輕鬆。”


    平哥聽完秦疏浪說的之後,和董淮對了下眼神,兩人都深以為然。


    周禹肖嚼著口香糖,舉起了手“我覺得我們戰術策略也沒有很好!”他特別委屈的撅了撅嘴“我覺得自己沒有比pjt那個上單差呀,但是pick環節,我拿不到比他強的英雄。”


    董淮推了下眼鏡,斜眼瞥了下鄭巡,嘴裏激道“連胖肖都能說出有用的問題,你說不出來?”


    鄭巡被逮著率先發言,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正癱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被董淮這一激,差點兒直接蹦起來。


    周禹肖已經放棄讓大家不要叫他‘胖肖’了,他知道就算他說了,也沒人理。


    “喂喂喂阿淮?”鄭巡站了起來,繞到董淮身後,摟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肩膀上“咱倆還是不是宇宙無敵最最好了?”


    董淮嘴邊的笑僵硬了一瞬,隨即像沒聽見他說的話一般,對著藺澤君說道“澤君?”


    在現場多少熱鬧起來的氣氛下,藺澤君那股子不自在的感覺漸漸減弱,聽見董淮叫自己,知道他是想聽聽自己怎麽說。


    藺澤君認真思考了下,斟酌著分析道“大家每個人都很好,打法都各具特色,單拎出來的話,都是天賦極高的選手,可是聯合起來卻沒法達到預定的水準。我覺得原因是...”她有些猶豫的看了圈自己的隊友們。


    每個人都在看著她,連鄭巡都難得直起身體,站在董淮身後,一臉的嚴肅樣兒。


    平哥鼓勵的對著她用力點了點頭,藺澤君緩緩道:“可能是因為dxc太久沒有打野了,沒有一個人去統一帶節奏。就像是拉馬車,每個人都向著自己認定對的方向努力,力沒有合在一起,最後馬車動都沒動,白費力氣。”


    她舔了舔下唇“我的真實感覺就是,指揮起來很費力。沒有默契,不止是和我,其他人之間也都沒有默契。”


    藺澤君語氣平淡,言辭懇切,但卻像一塊巨石,無端的壓在了眾人心上,格外沉重,卻無力挪開它。


    平哥端著手機的手緩緩放下,他對著董淮說道“阿淮,去把筆記本拿來吧。”


    董淮似乎不太讚同,他輕皺起眉頭“現在就?”似乎是嫌時機太早,此刻就說會不會有些不合時宜。


    平哥卻固執的看著董淮。


    無奈,董淮歎了口氣道了聲‘知道了’,便起身去拿平哥所說的筆記本了。


    陽光正好,暖洋洋的溢進室內,微風吹拂著樹梢,搖曳著的影,淋進窗,構成一幅幅美麗的圖畫。


    董淮再迴來時,手裏還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紅色膠皮筆記本。


    一翻開封皮,有些泛黃的紙頁,完完全全暴露出了這個光看封皮就覺得老舊的筆記本的真實年齡。


    董淮沒管其他人來迴遊移的視線,他自顧自的翻動著筆記本,最終停在了中間偏後的一頁,他揚了揚手裏的筆記本,道:“其實不該這麽早和大家說的,但既然平哥要求了,那麽咱們就來說說吧。”


    平哥再次端起手機,鏡頭對準了幾個圍成一圈而坐的少年們。


    陽光正盛,潔白的牆壁上甚至可以看到空氣流動的軌跡,或深或淺的影印在幾個少年身上,看上去分外和諧。


    乍眼看上去,有種小組討論學習的感覺,久違青春的氣息萌動。


    “我們未來的戰術,全力支持澤君發育,指揮權全權交予澤君。”董淮一邊環視著自家隊友們,一邊一字一頓地說著。


    “比賽場上,每個人都必須全身心地信任她的全部決策,絕對不可以陽奉陰違。”董淮講完最後一句話後,‘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解釋道:“就像澤君說的,我們不會向一個方向使勁兒,所以不管多努力都是白費功夫,大家也都看到澤君的能力了,應該沒有異議吧。”


    藺澤君自己卻是直接懵住了,她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麽。


    她覺得自己初來乍到,直接就挑起這樣的重擔,獲得這樣大的權利,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可又難以推脫來自平哥和董淮的信任,慌亂之下,本就詞匯量貧瘠的大腦,更是幹涸到枯竭,不知道該如何措辭,一瞬間就像愣在原地一般。


    “沒異議。”秦疏浪不給藺澤君推脫的機會,以最快的速度迴答了董淮,眼波流轉,他又瞅了眼周禹肖。


    周禹肖被這一眼飛得,還沒消化完董淮的話,便直接舉起手,清亮的少年音挾著迴音,蹦高兒似的在房間裏竄來竄去“沒有!君哥說什麽我做什麽!”


    鄭巡也跟著點頭表示沒什麽異議,讓他像周禹肖那樣對著藺澤君‘表忠心’,顯然還是有點兒太早了些,大男孩的臉麵也不是可以一直拉下來的。


    藺澤君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趕鴨子上架般的成為了dxc的核心人物,在精神領袖董淮欣慰的目光中,光榮的扛起了發展dxc的大旗。


    平哥終止了拍攝並保存了錄像,他揚了揚手上的手機,紅著眼眶調侃道“以後咱們dxc也是有核心的隊伍了!我們的未來,不是夢!”


    秦疏浪被平哥的情緒多少感染到了一些,他也是最早就在dxc的三人中的一員,平哥的辛苦付出,他看得也不少,包括這個保姆操勞命的中年男人後來的消沉。


    他看在眼裏,也心疼,但卻無法替他開解,此時,看著平哥眼底重新燃起的希望,他和董淮相視一笑,啟唇“如果說之前的我們是在幻想著成功,那麽如今,我們已經在奔向成功的路上了。”


    聽了這話,周禹肖直接一把摟住了秦疏浪的脖頸,掛在了秦疏浪身上,他嚼著口香糖,激動的揮了揮緊握著拳頭“隻要我們堅持下去,相互扶持著,就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鄭巡斜睨了一眼還呆愣在那的藺澤君,暗叫了一聲‘呆頭鵝’。


    強忍著笑意走了過去,鄭巡探手攬住她的肩膀,雖然並沒有再看她,但他知道,她在仰著臉看他。


    不無得意自己身高的鄭巡,還是收起了自己想調笑出口的嘚瑟,不無嚴肅認真地輕聲道“那麽未來就麻煩你了,國服野王。”


    ...


    kr戰隊俱樂部,訓練室。


    “華菱,麻煩手機交一下。”助理接了個電話迴來後,便開始大張旗鼓的宣揚上頭要求的勞什子訓練,轉過頭就開始收他們的手機。


    少年漠然的將手機遞了上去,不發一言。


    助理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少年對待自己的這副樣子,沒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笑嗬嗬的對著少年道了句‘謝謝配合’便向著其他人走去。


    似乎是和那邊的選手發生了爭吵,助理捏著少年的手機,高聲嗬斥著“沈華菱都交了,你們給我搞什麽幺蛾子?什麽公司沒人權!還不是為了你們好!”


    後身不遠處發生的事情,少年卻像沒聽見似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打開後,從夾層中抽出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是個半大的女孩兒。


    校服外套緊緊係在腰上,長褲褲腿挽到腳踝向上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長發用五顏六色的皮筋兒高高束起,單肩挎著書包。


    再加上手腕處掛著叮叮當當一連串兒的各種鏈子,和一臉的不耐煩。


    女孩兒有著細長的彎眉,和一雙由於眼尾狹長,所以透著股惑人心扉意味的眼睛。


    瞳孔深邃,朱唇緊抿,脊背挺直,肩膀和脖頸呈現出漂亮的直角,女孩兒麵上是滿滿的倔強和不服一切的高傲,說是有些自負,也未嚐不可。


    少年垂著眼瞼,手指撫過女孩的臉頰,似乎是深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連自己身後站了人都不知道。


    “這麽多年了,你果然還是忘不掉藺澤君。”身後傳來一句帶著細微嘲弄的聲音。


    少年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誰了,他理都沒理,自顧自的繼續摩挲著照片上女孩頗有些稚嫩的麵容。


    “不過,話說迴來,誰不是呢。”那聲音的主人半晌後,幽幽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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