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趕迴醫院的時候,幾個護士正在保鏢圈裏低聲哭泣,羅老剛剛到,保鏢就散開了路。


    看見自己孫子的保溫箱裏早已經空了,羅老走過去臉色越來越沉。


    “怎麽迴事?”他低沉的嗓音問道。


    k掃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幾個護士,見她們似乎更害怕了,於是清了清嗓子問道:“當時什麽情況複述一遍。”


    那護士見了k的態度似乎很平和才訕訕地說道:“我們當時聽見病人的緊急唿叫隻出去了一分鍾人就不見了……”


    這就是他們的全部線索。


    k走到羅老身邊,沉聲說道:“應該是……”他的話說道一半,羅老的手就抬了起來。


    k閉口不言,羅老轉過身走出了病房,等到樓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羅老才對k說道:“應該是喬家的人,你手下的人有不幹淨的,兩天之內給我解決掉。另外聯係喬同達(喬初父親),看看他想幹什麽?”


    k點頭退下。


    這一夜對羅啟森來說是無眠,跟陸小巧失去聯係已經兩天了,陸恆也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就算羅老在騙他,陸小巧並沒有死,但也一定被羅老控製了,而羅老沒必要隻單單將陸小巧藏起來,他想不明白,隻覺得越想陸小巧越兇多吉少。


    怪他等待的時間太長,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


    而在這漆黑漫長的夜裏,卻有人醒了過來。


    睜眼是昏黃柔和的床頭燈,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鼻尖。稍稍一動,腹部就撕扯般的疼痛。陸小巧皺皺眉,頭部一陣暈眩,隻感覺胸腔翻湧得難受痛苦。


    這才逐漸迴憶起之前發生了什麽。醫生說這幾天要密切觀察她的身體,於是這一天她照舊去了醫院檢查,可是查到一半卻覺得腹部痛得厲害,人的意識也越來越薄弱,這時候坐在一旁儀器上的醫生突然對一旁的護士說道:“準備手術。”


    她隻記得當時他們的神色並不慌張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陸小巧隻覺得身後冒出了冷汗卻沒有反抗的能力,之後她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的時候頭頂巨大的手術燈照得她不得不閉上雙眼,她知道自己打了大量的麻藥,也感覺得到醫生在自己的肚子上做什麽,剖腹產,他們要搶走她的孩子,隻需要片刻思考她就知道這一定是羅老幹的。


    她想告訴羅啟森,她想守住孩子,可是她無能為力。


    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耳朵了。然後她聽見身旁的醫生終於出現了慌亂的神色,他們開始變得有些手忙腳亂對著身後嚷道:“孕婦打出血,快去血庫……”


    即便戴著口罩,他們的語音有些黯啞,卻依舊透著焦急。


    之後她的眼前白光伴隨著醫生的麵容閃了閃,人就暈了過去。


    這是哪?這裏又是哪裏?


    陸小巧心裏湧起一股恐懼,她以為如果是羅老想要奪走孩子,她早就應該沒命了。


    可現在腹部的疼痛告訴她,她現在還活著。


    可是孩子,她的孩子去了哪裏。


    人剛剛掙紮著從床上起來,病房的門卻突然開了,昏暗的燈光將來人的輪廓勾勒得並不算清晰,但陸小巧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許凡傾。


    可能是知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原本還有點吃驚的許凡傾腳步又由停頓向前走了一步,之後他聲音輕柔地說道:“你別動,傷口會疼。”


    簡單的一句話,他沒有對眼前的情況解釋絲毫,隻是一心擔心她的身體。


    陸小巧心裏燃起幾分淒涼和失望,明明知道了原因,還是不甘心地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做?”


    沉默,黑暗裏沉默醞釀了多少人的情緒染著寂寞孤寂的心,許凡傾說道:“當然是為了你。”


    為了她,從以前到現在,他做得一切都是為了她,從來都沒有變過。可是她的眼裏卻從來沒有他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帶你離開,你就會死。”許凡傾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可是神情卻是無限的緊張。


    “所以呢?你要把我藏起來?讓我永遠見不到羅啟森?”她的話裏沒有任何的感謝。


    “我說過你在他身邊隻會有危險,我不會讓你迴去,孩子給了羅老,我們已經達成協議隻要你不再出現在羅啟森的麵前,他也不會再追究,很快他就會和喬初結婚。”


    “我要迴去。”她對羅啟森的愛越來越無畏了。


    “睡吧。很晚了。”他不想再跟她多說話。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被你囚禁。她沒有說出口,黑暗中,陸小巧的眼珠卻閃亮堅定,在那裏,許凡傾看不見一絲一毫留給他的機會。


    心裏似乎被狠狠刺痛,明明已經被人告誡過無數次她不愛他,明明已經警告過自己無數次,她的心裏沒有自己,可是看著這樣決絕的她,他已經冰冷的心還是會痛。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那是她的選擇,這卻是他對她的守護。


    就算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沉浸在這份感情裏。


    再次關上的門將她封閉在這個世界裏,陸小巧不管不顧地下了床,果然門已經被反鎖上了。走到窗邊,起碼二十多層,跳下去,必死無疑。


    而麵前的景象她並不認識,看來她已經不再a市了。


    手臂上的軟針還在一滴一滴輸進液體,冰涼刺骨,陸小巧閉上眼,眼淚滑出。


    “羅啟森,你在哪?”她在心裏默默唿喊。


    羅啟森第二天就被羅老放了出來:“兩天後,迴美國。”隻說了這一句話,羅老就上樓去了,似乎在他眼裏,他說的話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你把陸小巧藏哪了?”羅啟森看著地麵連頭都沒有迴,他從監獄裏出來並不是為了接受死訊,他不信。


    “墓在a城南區鬆華,好歹她也給我生了孫子,我給她買了最好的墓地,走之前你可以去看她。”羅老的語氣冰冷沒有任何感情。


    羅啟森突然轉身,將身旁的一盞壁燈猛地摔到地上,玻璃的碎片四散濺起,他的雙眼瞪得很大還充斥著血絲:“你以為我會信!我告訴你看不見屍體我誰都不娶!把你的如意算盤收起來!”


    k在一盤都被羅啟森行為震驚了,雖然羅啟森是羅老三個孩子裏最不循規蹈矩的,但是在羅老麵前還算收斂,看來他的情緒真的爆發了,才會這麽對羅老說話。


    “放肆!”羅老也顯然被羅啟森惹怒了。


    “你倒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k現在帶他去墓地,他不是要證據,把骨灰挖出來讓他去驗。”


    這樣的話羅老不假思索就說出了口。


    “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到底事實是怎樣他不知道,可麵對這樣的羅老,羅啟森隻覺得殘忍冰冷,胸腔有些酸澀噴湧而出,他不能容忍這樣的父親,他也不能讓他這樣踐踏陸小巧。


    羅老不再多言,k隻能按照吩咐帶著羅啟森朝外走,羅啟森因為情緒上受到嚴重打擊,加之從昨天一早羅老另他滴水不進,自然不是幾個保鏢的對手。


    就這樣車子一路飆到了墓地。


    這是片隻有富人才買得起的墓地。沒走幾步,他就看見了陸小巧的墓碑,她的照片貼在黑色大理石上顯得那麽孤寂冰冷,她的眉眼依舊清晰可人,那雙眼睛依舊明媚靈動。


    “羅啟森……”一聲哽咽,打斷了他的思緒。


    迴過頭就看見伊少景和於彤站在他們身後。如果說他之前是不信的,到這一刻他信了三分。


    於彤的眼眶紅的嚇人,而一旁的伊少景也一言不發情緒顯得非常低落。


    於彤顯然也看出了羅啟森的頹廢,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小巧留給你的孩子,不要……這麽難過。”怎麽能不難過,她說完這幾句偏頭紮在伊少景的懷裏默默流淚。


    本來單膝跪地的羅啟森站到於彤身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她死了?這不可能,一定是老頭子把她藏起來了,你們發現什麽問題沒有?”


    羅老老奸巨猾,他一定是提前安排好的。


    於彤抬起頭,搖了搖頭,她的眼裏有著理解和悲傷:“小巧她……真的不在了。我親眼看見她大出血,手術台上都是她的血。”當時的場景她看得清清楚楚,護士慌慌張張跑出來叫著另外的輪值護士去血庫取血。


    而最後從手術室推出來的陸小巧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於彤感受不到她任何的生命氣息,醫生隻給出了一句:盡力了,孩子保住了。


    天大的打擊讓她昏死過去,再醒來的時候,羅老已經將陸小巧的屍體火化處理。她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這一席話讓羅啟森的心猶如被釘鑿,她當時一定很怕吧,很痛吧,那個時候他在幹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他說要陪她生產,明明他說出來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有任何擔憂和阻礙。


    現在,連於彤都告訴他,她死了,那個他找了八年,愛了八年。那個靈動活潑的女人,死了。


    她離開他了,再也不會出現了,是這樣嗎。


    羅啟森“嘭”地跪在了麵前的墓碑前,發出痛苦的聲音,臉埋在手裏,誰也看不見他是不是哭了。


    他知道,她死去,他的心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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