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誌高的身後跟著三個強壯的仆人,幾人腳步生風,麵色冷然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葉伯。”


    “落落是要插手這件事嗎?”


    葉誌高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與平常無異,葉落意識也拿不準他到底怎麽想的了。


    “葉伯,這件事情不是我要插手,而是為人子女的本分。鳶兒的年紀還小,又是體弱多病,義母慘死,我隻是想完成她臨終前的願望罷了。”葉落神色悲戚,鳶兒又想到了自己母親臨死前的模樣,低聲哭泣了起來。


    葉誌高即便想擺臉子也沒有辦法擺了,更何況,現在也是一個拉攏葉落的好時機。


    “弟妹臨終前有什麽吩咐嗎?”他的臉色略微柔和了一些。


    葉落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鳶兒說,義母曾經跟她提過,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將她的屍體火化了。她想著自己生前不受二老爺的喜歡,自己娘家的名聲又不太光彩,所以便不入葉家了。”


    “這怎麽可以。”葉誌高皺起了眉頭,但葉誌成的神色卻稍稍有所緩和了。


    葉落將之看在眼中,心中的冷意更盛,看來這些年鳶兒母親生活平安不是因為這位二老爺念舊,而是因為他們在顧忌著什麽。


    “這是義母的遺願,我也隻好遵從了,不然怕她泉下有知,死了也不得安寧。”葉落眼眶微紅,神色悲戚的看著屋內,“昨日她才去我的院子裏感謝我出手救治鳶兒,我們二人本投緣,知我父母下落不明,可憐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這才心生憐憫,認了我做義女,不曾想,我還未盡孝義母就已經仙去,還請葉伯成全落落,讓落落能夠盡自己最後一點孝心。”


    她屈膝福身,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


    葉誌成悄悄的用手拽了拽大哥的衣服。


    葉誌高稍稍沉吟了一下,這才點頭說道:“既然是弟妹臨死前的願望,那便依著你吧,不過你放心,這葬禮,我們葉家一定會風風光光大辦。”


    “那便多謝葉伯了。”葉落起身道謝,該屬於這個女子的,她就一定會爭取,不是因為她閑得發慌,而是出於對一個一心護住自己女兒母親的敬佩。


    陳蓮的葬禮很隆重,來的人非富即貴,葉落與鳶兒跪在一起,垂眸看著火盆中燃燒的紙錢放在腿上的手指緩緩收緊。


    “姐姐,鳶兒想報仇。”


    一個晚上,鳶兒的轉變是最大的,在此之前,可以輕易的從她臉上看到的笑容一覺醒來便全數消失了。


    她就像是沒有了笑容沒有了眼淚的布娃娃一樣,乖巧的讓人感到恐懼。


    葉落曾說:鳶兒,想哭就哭吧。


    這個前一刻還十分乖巧天真的孩子咬唇搖頭:不哭了,哭給那些仇人看麽?


    “國師大人到——”


    一道唿喝,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葉落詫異的抬頭,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眼眶漸漸的濕了。


    楚天,我想你,很想!


    無聲的抿唇,視線卻落在那抹挺拔的身影上怎麽都移不開。


    “國師。”葉誌高連忙拱手行禮。


    “葉家主不必客氣,我隻是來上柱香,畢竟葉夫人也是我家落兒的義母,我這個做晚輩的也算是盡了孝心。”


    楚天一身黑色的常服,黑冠束發,拿了旁人遞過來的香,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然後便又有人將香插在了香爐之中。


    “這是鳶兒麽?”他蹲下了身體,目光落在了鳶兒煞白的小臉兒上。


    “鳶兒,喊楚哥哥。”葉落握住了她的手,臉上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卻因她的一時心善而屈身前來,為一個恕不相識的女人上一炷香。


    “楚哥哥。”鳶兒乖巧的喚了一聲,聲音低聲,帶著些許的嘶啞,精致的臉蛋兒上帶著一抹極淡的羞赧,雙眸如若一剪秋水,我見生憐。


    “好好跟著你落姐姐。改日得空,我會再來看你們。”楚天伸手摸了摸鳶兒的頭,然後從袖袋裏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這是寒鐵練成,吹發可斷,你年紀小,又是一個女孩子,用來防身。有誰想傷你,就盡管殺,楚哥哥給你做主。”、


    “是,謝謝楚哥哥。”鳶兒將匕首接到了手中,小臉兒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落兒,那我走了。”


    “恩,楚大哥不用記掛我。”葉落點點頭,眸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兒,“你自己一個人要保重身體。”她特意將‘一個人’三字咬的重了些,眸子裏麵也多了一些警惕。


    楚天嘴角一抽,“人我早就送走了。”低聲說了一句,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姐姐?”鳶兒疑惑的看著她。


    葉落捏了捏她的手,“以前院子裏有個狐狸精,我不放心,怕他被吃了。”


    話說的有些含蓄,但鳶兒還是懂了,握了握手中小巧的匕首,小臉兒的笑容與疑惑又全數散去。


    靈堂設了三天,葉落與鳶兒將陳蓮的屍體在她原先住的院子裏火化了,鳶兒取了一些放在了一個小香囊裏麵貼身帶著,其餘的則是灑進了河水之中,順水漂流。


    葉落不知陳蓮讓鳶兒這樣做是何原因,她隻知,以後鳶兒就隻有自己一個親人了。


    等他們迴去的時候,屋子亂的不像話,家丁正拿著武器到處轉,隨意的打聽了一下才知原來葉府裏麵遭賊了。


    葉落看著冷鋒將房間收拾好,這才找出了一個木頭盒子將一些東西放了進去。


    恰巧此時,葉誌高也帶人來了院子。


    “落落,你與鳶兒沒事吧?”


    “多謝葉伯惦記,索性貴重的東西沒有丟。”葉落將木頭盒子抱在了懷裏,臉上的笑容怎麽都掩飾不住。


    “東西丟了也無妨,人沒事就好了。”葉誌高緊繃的臉皮也放鬆了一些,“這裏麵是什麽?弟妹臨終前給你的東西嗎?”


    “恩,我也一直沒有打開看過。”葉落點頭,旁邊的鳶兒心中泛起了嘀咕,明明是以前娘給我攢的嫁妝,現在怎麽就成落姐姐的了?


    盡管心中疑惑,但她還是麵無表情。


    “哦?”葉誌高眉梢一挑,目光不住的往上麵打量,“還是打開看看吧,萬一賊人將裏麵的東西掏走就不好了。”


    “這……”葉落臉上露出了一抹為難的神色,“義母特別交代過,鳶兒十八歲之前是絕對不能打開的,若是我擅自打開,會不會被義母責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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