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那腥臭的水草味,二毛不禁皺起了眉頭,但他也沒有多想。


    畢竟這是在河麵之上,有水草的腥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二毛的腳步不輕,但前麵的那個看著像小王的人仍舊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二毛。


    身體站的筆直,就像一個雕塑。


    二毛心裏開始打起了鼓,下意識的迴頭向小劉和小胡看了一眼,隻見二人也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二毛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用手拍了拍前麵那人的肩膀,脫口而出,道:“小王。你....”


    話說到一半,二毛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陣不對勁。


    前麵那人的衣服看著和二毛身上穿的一模一樣,沒什麽差別,但二毛一拍上去就頓覺手上黏糊糊的,濕滑無比。


    艮為關鍵的是,如果是正常人的肩頭,拍上去都會很硬,但前沿這人的肩膀一拍下去,整個手掌幾乎都陷了進去。


    但拍上去的感覺又不像是衝了氣,而是水!


    想到這種可能,二毛的正張嘴都張大了。


    二毛雖然沒有真的見過人被水泡過之後是什麽樣子,但也知道,人一旦在水中浸泡達到一定的時間,身體就會水中,體型就會有所變化。


    二毛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感覺眼前的這個“小王”哪裏不對勁了。


    小王身高一米七五,身材偏瘦,身上穿的工作服是統一製定的大號工作服,就連工地裏的胖子穿上都顯得大,可此刻穿在“小王”的身上竟然是鼓鼓囊囊的,幾乎都要把工作服給撐爆了。


    二毛的心底已經升起了一絲不好的感覺,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麵的那個“小王”,腳底下卻在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


    剛退出去沒幾步,前麵的那個“小王”便有了動作。


    隻見“小王”緩緩把頭轉了過來。


    當看到“小王”的那張臉的時候,不遠處的小劉和小胡失聲尖叫了起來,而離得最近的二毛已經被嚇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隻見“小王”的整個腦袋已經水腫變形,一雙眼睛如死魚眼一般,看不到任何的瞳孔,


    絲絲縷縷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小王”的嘴角滴滴答答的向下淌著。


    而在看那“小王”的懷裏,赫然抱著的是一個被啃掉了一半的死人的頭!


    那僅剩的半張臉上寫滿了驚恐,雖然已經有些扭曲變形,但二毛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那半個腦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下水打撈“小王”最後失蹤的三個工人之一!


    而那人與二毛也算是同鄉,關係也不錯。


    為此,二毛還經常長籲短歎。


    卻沒想到,竟然迴落的這個下場。


    難道其餘的兩個人,以及這個同鄉身體的其他部分都已經被麵前的這個“小王”給吃了?


    二毛想到這種可能,牙齒就禁不住一陣打顫。


    但二毛已經沒了多餘的時間想下去,因為“小王”已經向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當“小王”走出那片陰影,二毛這才看清楚,“小王”之前立身的地方哪裏是什麽水漬,那分明是一灘暗褐色的血水!


    “小王”看著癱坐在麵前的二毛森然一笑,接著,張開了血盆大口,向著二毛撲了過來。


    二毛驚恐的尖叫了一聲,隨即變什麽也不知道了。


    而那聲尖叫也成了二毛這一生最後發出的一道聲音。


    在其他地方工作的工人聽到二毛那一聲淒厲的不似人的聲音,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紛紛望了過來。


    待看到是之前小王落水的地段之後,眾人的頭皮都是一緊。


    在不遠處視察工作的工頭聞訊,帶著幾個人第一時間來到了二毛工作的地方,但除了看到水麵上多出來的一個水花之外,就是看到仍然懸掛在半空的小劉和小胡一緊癡癡傻傻的表情。


    是的,小劉和小胡瘋了,他們二人被接下來的時候,臉上始終保持著傻笑的表情,嘴裏一個勁的嘟囔著吃人了,吃人了。


    剛開始,眾人聽得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二人嘴裏嘟囔的是什麽意思。


    這一次,雖然明知道二毛落水了,但有了上次幾個人的慘痛教訓之後,這一次並沒有人再下水撈人,隻得等警察來。


    這一次,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鍾,好幾輛警車以及救生車就唿嘯而至,而且把出事地點二十米之內都圍了起來。


    本以為二毛會像上一次的小王幾人一樣,深不見人,死不見屍,但這一次,幾名救生員入睡之後,沒費多少工夫就把二毛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因為二毛落水的時間不長,所以屍體並沒有發生水腫的現象。


    但當大家看清楚二毛的屍體之後,都是倒吸了口涼氣,而且也終於明白小劉和小胡嘴裏嘟囔著的吃人了是什麽意思。


    隻見二毛的半張臉已經被齊齊的咬了下來,血肉模糊的,身上也有多處被啃咬之後留下來的痕跡。


    隨行出警的法醫看了之後,為了不引起恐慌,隻說這河裏可能有什麽食人魚之類的,二毛的這些咬痕就是這些魚咬了之後留下來的痕跡。


    而且就此也給出了小王幾人深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可能,那就是被魚吃了。


    然後便草草讓人裝了屍體,警車唿嘯著便離開了。


    這樣的生硬的解釋明顯不能說服眾人。


    就算有食人魚,但為何連他們的骨頭都找不到?


    更何況,二毛身上有幾處清晰的咬痕,那一看就算人類才有的牙齒留下來的痕跡。


    很快的,工地鬧鬼的消息便傳開了,不管王家輝如何解釋,甚至是價錢,但工人就是不肯工作。


    而就在出事的第二天,河水的水麵之上,大概一尺來高的地方始終聚集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黑氣。


    並且在每天晚上,附近居住的居民還能聽到如同恐怖電影中鬼哭狼嚎的聲音。


    種種跡象表明,從側麵印證了工地鬧鬼的傳聞。


    盡管王家輝不信這些,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不得不信,工地上可能真的不幹淨。


    王家輝不由的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個老人,費了一番氣力,這才找到了那個老人的家。


    當王家輝帶著大包小裹的禮品上門的時候,不等王家輝開口,那老人就直截了當的問道:“是不是工地上出了什麽邪乎事?”


    聞言,王家輝隻能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見狀,老人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一個勁的搖頭,道:“真是作孽啊!”


    王家輝幾乎都要給老人跪下了,乞求道:“老人家,我恨不聽你的話,如今這樣的局麵,還請老人家救救我!”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聞言,王家輝一怔,問道:“那您為何前些天攔著我不讓炸橋,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這一次,老人點了點頭,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這老人家祖輩上是這裏的何工。


    而這條滬江的原本也不叫滬江,而是腳陰陽河。


    據說當年小鬼子攻進上海之後,進行了一些列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屍體幾乎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後來,小鬼子懶得處理這些屍體,就用幾十輛軍車將這些屍體統統倒進了這條河裏。


    河水被染成了血色,幾乎每晚都能聽到那淒厲的慘號。


    後來,雖然打撈隊將屍體打撈上來了,但因為死去的這些無辜百姓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又死的冤。


    古人信奉入土為安的說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因為小鬼子為了圖個方便,把屍體倒進了水裏,化作了怨鬼,不能投胎轉世。


    冤魂在此大量聚集,慢慢的也就變成了陰陽河。


    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怨氣衝天,鬼哭之聲,數裏可聞。


    後來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當時派駐在這裏的官員沒有辦法,便修建了那座小橋。


    據說為了修那座橋,死了不少的人,這次啊得意鎮壓。


    如今你炸了那橋,河水裏被鎮壓了數十年的冤魂再次作祟,用不了多久,這條河就完全成了一條陰水河,生人勿近,真是造孽啊!


    雖然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但至少尋找了這一切的開端。


    於是,王家輝托人找關係,好不容易尋到了幾個有“道行”的民間高人。


    但這些高人來了之後,看了一眼,便搖著頭離開了,表示無能為力。


    這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雖然沒有人來催工程進度,但王家輝還是整天的愁眉苦臉。


    工人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也沒人肯來這裏上班,照此以往,自己的這些投資肯定是會血本無歸。


    一次飯局,王家輝的一個朋友隱晦的提起了一個在附近寺廟當主持的和尚。


    說那主持佛法高深,或許可以解決這件事。


    王家輝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夜去了哪座寺廟求見主持。


    但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但王家輝沒有因此而放棄,一連去了好幾天。


    終於,那個年過古稀的主持被王家輝的誠心打動了,表示願意幫助王家輝解決這件事情。


    聽到老主持的承諾,王家輝心中大喜,說自己願意事後用一大筆錢來報答。


    老主持卻幽幽的說道:“此事一了,我功德圓滿,便會往生極樂,至於錢,還是留著多做一些善事吧、”


    第二天,老主持便帶著自己的徒弟們下了山,來到工地,命人用工程布把方圓三十米都給圍住了。


    老主持帶著徒弟一連做了七天的發事,期間工程布之內金光大盛,梵音寥寥。


    如此七天之後,河水上麵的黑氣已經盡去。


    老主持當即指著河中一處,讓王家輝即可打下了七根柱子。


    柱子一成,就看到河中的黑氣繚繞其上,不多時,七根柱子已經變得通體漆黑如墨。


    老主持又讓王家輝用建裝材料將七根柱子包裹起來,然後套上銅柱,在銅柱之上刻畫了蟠龍的圖案之後,才算事了。


    而在這跟龍柱落成之後的第三天,老主持便圓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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