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涵蘭居門口,何南枝小臉有些漲紅,在大冷天仿佛冒著熱汗。


    “唿唿唿——”


    她喘著氣,轉頭看向趙二海,明顯與她相反。他麵色如常,不顯絲毫疲憊之意,反而還透著一些怡然自得。


    這什麽怪物啊!


    此時她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麽之前她非要去爭這塊布匹,把自己累成狗,人家倒一點事都沒有。


    於是乎她兩眼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布匹,恨不得把它直接甩出去!


    “叫你逞強!現在好了吧……”


    心中更是一頓暗罵。


    “你怎麽不走了,不是要到了嗎?繼續呀。”


    趙二海看她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不禁有些疑惑。


    他剛說完,就被一道兇悍無比的眼神盯著。沒看到她累得不行了嗎?


    “額……當我沒說。”


    聽他這樣說,何南枝這才把眼神收迴去,轉頭繼續往裏走。


    直男!


    哦不,就他這智商怕是連直男都稱不上。


    終於進了屋子,她把布匹往床上一扔,整個人就直接坐在了床上,緩著氣息。


    而趙二海則是將剩餘的三匹布放置在桌上,然後道:


    “那我走了啊。”


    “好,謝謝,有勞了。”


    兜著些花生去吧。


    她撈過一把花生,放到他的口袋裏。


    趙二海剛要推拒,但她已經先行一步。他感覺何南枝此舉就像對待小孩子一般。普通老百姓的長輩看到可愛的孩子或者幫些忙的孩子就會從家裏拿一把花生糖果。


    而對於趙二海的不自然,何南枝心中可是一派舒暢。怎麽說他算是幫她了一個大忙,給些花生也是應該的,這還是在廚房時,齊大娘給她裝著的呢。


    也不管他心中如何作想,站起身來,選了一匹絲綢,走到床上攤開,拿起皮尺照著心裏的尺碼量了起來。


    這是一位周小姐訂的。


    趙二海看著一臉認真的她,突然發現她於之前,不論是俏皮還是剛剛生氣的模樣都大為不同。周身的氣質沉澱了下來,變得成熟穩重,是與年齡不符的味道。


    活像一個為孩子製衣的母親。


    思及此處,嚇得趙二海趕緊甩了甩頭。他在想什麽啊,就這個小丫頭,哪想做娘的?


    何南枝此時若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定會掄起拳頭打爆他的腦袋。他怕是沒有見過別人製衣,光記這他娘親了吧!


    “你還有事?”


    何南枝轉頭問他,她不習慣製衣的時候有一個陌生男人看著,何況他還有事情要做吧。


    “啊?沒事啊,我就有些好奇而已。”


    “你要給我訂單嗎?”


    何南枝兩眼突然發光,星眸璀璨地盯著他興奮道。


    “訂單?”


    那是什麽?


    “就是你想要做衣服嗎?我繡工還挺好的,穿著絕對有麵!”


    聽著,趙二海點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不過覺得這還挺有意思的:


    “這多少錢啊?”


    “看你要什麽款式,花案。”


    “那有什麽樣子的?”


    她走向衣櫥,將其打開,將架著的衣服拿出了一半,有男有女,整齊攤在床上。


    “選吧,要是有心儀的姑娘,也可以喲。”


    她說到心儀的姑娘,臉色一紅,羞澀一笑。


    “怎麽?有了?”


    何南枝看著他這副神情,心中八卦冉冉升起,忍不住地調侃道。


    說實話,像趙二海這般年紀了,對姑娘有心思屬實正常,少年懷春嘛。


    “啊?不不不沒有,還沒呢!”


    見她這樣冒著金光的小眼神,羞得他趕緊擺擺手,慌忙解釋道。


    “真的沒有?”


    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何南枝臉上的探究之意更重了一層,眼中的調笑之意也更重一層。


    “真的!就就以我這樣的身份,哪個姑娘願意嫁給我?”


    前麵二字說的麵紅耳赤,話到後麵,聲音開始變得低沉。


    “怎麽就沒有姑娘願意嫁你?”


    按理說,照他這個年紀在這應該要說親了,有些都不光是已經說親,已經成親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


    且看他雖然是個奴仆,但是江家的丫鬟也不少,去主子那裏說說情,應該也是可以的吧。何況他長相算中上,力氣大,腦子雖看著呆愣了些,人應該還不錯,在這個時代還是能找到媳婦的。


    “我太能吃了,我一個人頂人家五個人的飯量,我爹娘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我給賣了。”


    說時,神情沒有之氣那樣羞意,反而染上了悲傷,是迴憶所帶。


    “我,我不是故意提及的。”


    何南枝心中的小人一個勁兒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叫你八卦,叫你多嘴,這下好了吧,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夥子的傷心事給扯出來了。


    “沒事,是我不好。”


    說著,整個人更加悲沉。


    按理說,這個時代重男輕女,一般人家不會選擇把自己家的香火給賣了,哪怕是買閨女,也是那些基本生計難保的人家才幹的。可聽他的說辭,似乎並沒有提到家裏的條件問題。


    若是說他因恨父母,故意詆毀他們,照他這樣性格的人,她覺得應該不會。


    而且她也實在不能理解,在她看來,父母都是很愛自己的孩子的。雖何邵氏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兒子,但對她也不算差,哪怕家境貧窮,也不會把她賣了去。更何況她不是嚴大娘的親生女兒,但她依舊待她極好。


    “難過什麽?你雖吃得多,但是力氣大,幹活好啊,你好好地努力,跟著鍾叔好好幹,一定會有所成績的,娶個媳婦應該也不難。至於你的父母,他們選擇放棄你,是他們太冷血了,看不到你的閃光點是他們的損失,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嗎?”


    說時,她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鼓勵。


    “真的嗎?”


    少年原先暗沉的眼眸有了一些期待之色。


    看著他這般模樣,何南枝隻覺得難過。還好的小夥子的內心竟然如此不自信,連娶個媳婦在這個時代最基本願望都不認為自己能夠實現。


    遙想現代結實的幾位故人,一個個自信地就差在天上飄了,不禁讓她感覺這少年的思想太過悲哀。


    “是金子總會發光發亮的。你要這樣想,冬天都已經來臨了,那春天還會遠嗎?”


    最後一句出自英國的詩人雪萊。


    趙二海感受了一下寒涼的空氣,道:


    “這和春天有什麽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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