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忱夜這話一出,江尚書頓時啞口無言。


    至於棉棉會不會跟著他們,他們的確拿不準。


    再聯想到之前司忱夜在房間裏安慰她的那一幕,他們心裏就更沒底了。


    如果棉棉不想去,他們也沒辦法用強。


    “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尚書是個聰明人,一語就抓住了關鍵,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做?”


    司忱夜的手在椅子上敲了敲,說道:“我把棉棉交給你。”


    “你……”江伯武被司忱夜的態度嚇了一跳。


    他垂下眼簾,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


    宮裏、東廠這些又髒又黑的所在,都不是他的棉棉所能容納的。


    她和他不同,他現在是那樣的汙穢,她本該在太陽底下快樂的成長。


    再說了,他如今的處境……


    司忱夜眼眸一沉,如果不是江家的人來找他,他或許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棉棉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若是讓棉棉發現她父親是個殺人如麻的混賬,她還會如此依靠他嗎?


    江尚書也是歎息一聲。


    當初女兒去世的時候,他們都很傷心,沒想到司忱夜竟然會跑到東廠來。


    就算他們不肯承認也不能否認被感動到了。


    老五江幼完全沒好氣地說道:“萬一你多活了一天呢?”


    “……”司忱夜。


    他一直懷疑江幼全毛毛乎乎的,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商業頭腦,但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


    江尚書一家人在確定了棉棉的歸屬之後,並沒有急著走,他們要等棉棉醒來。


    司忱夜直接讓劉福去準備飯菜。


    他抬頭,帶著調侃的意味,與尚書說,“尚書大人,你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裏用個晚膳如何?”


    文武百官與宦官勢同水火,在朝中更是如此。


    用輕蔑的眼光看待太監。


    江尚書不以為然:“司府主相邀,我豈有推辭之理?”


    江家人也都跟著起哄,巴不得能在這裏陪著小侄女一起用餐呢。


    這讓江家在司禮監裏的宦官們對她的印象又好了許多。


    由於已經睡了兩個晚上,棉棉的睡眠時間並不長。


    一覺醒來,她就嗅到了一股香味。


    大家看在棉棉的麵子上,都將餐桌搬進了屋裏。


    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棉棉吞了吞口水。


    她的眼睛一轉,麵前的空碗,就已經堆積如山了。


    “棉棉,這是鹽烤雞肉,味道很不錯,還是京城的滿祥苑做的更好,改天我請你嚐嚐。”


    “棉棉,你可以去喝一杯,這很有營養。”


    “五叔,你吃吧,這是一道很嫩的菜。”


    江老四也是一口一口的吃著。


    司忱夜也不客氣,將那條肥美的魚給剝了下來,放到了棉棉的盤子裏。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棉棉把那條魚撈了起來。


    江家人一起對著司忱夜怒目相視。


    司忱夜心裏美滋滋的,忙得更起勁了。


    江家人也是不甘落後,紛紛附和。


    棉棉根本追不上。


    江幼全耐心的選了一片,正打算喂棉棉吃。


    司忱夜將棉棉抱起放在了自己的懷裏,輕聲說道:“棉棉,少吃點,會拉肚子的。”


    “我已經好了。”


    江幼全:“……”果然,這就是為什麽一個太監會被人討厭的原因!


    棉棉掃了一眼一臉沮喪的伯伯們,撇了撇嘴,招唿著他們:“大伯,三伯,四伯,五伯,我已經吃夠了,能不能改天再吃?”


    江家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好的,好的。”


    “有了棉棉,伯伯們才會高興。”


    棉棉竟然叫他們伯伯。


    江尚書冷哼一聲,帶著幾分酸意。


    棉棉也連忙叫了一聲外公,清脆的嗓音讓江大人眉開眼笑。


    飯後,江家的人也沒有多留,因為他們都很忙。


    “棉棉,外公明兒去看看你。”江尚書牽著棉棉的小手,一副不舍的樣子,讓人心疼。


    江家人也跟著附和,“我明天會去買點吃的,也會買點有趣的。”


    司忱夜說的是在那邊,並沒有說她不能去。


    那幾個太監:“……”


    未來的生活,他無法想象。


    等江尚書等人走後,棉棉才抬起頭來,對司忱夜說:“父親,我也要去一趟鳳寧宮。”


    她這才歇了半天,又要耽擱不少事情。


    司忱夜勾了勾唇,“你就不要再迴鳳寧宮了。”


    “但是,我在這鳳寧宮裏,還留著一些東西。”


    司忱夜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便將棉棉放下了。


    但棉棉卻接著說道:“母親留下了一些東西。”


    她說得很輕。


    母親留下的遺物不多,大部分都被人偷去了,留下的也是她費盡心思才保存下來的。


    母親一去,她就再也守不住母親的遺物了。


    江玉顏一直是司忱夜的逆鱗,他眸色一暗,立即做出了決定:“跟我來,我和你一起去取。”


    棉棉咬著嘴唇,欲言又止:“父親,我自己能行。”


    嬤嬤、宮女們下手可都是很痛的,若是父親過去,怕是要挨揍了。


    孩子們的想法,誰都能看得出來。


    司忱夜似喜似怒,整個人身上的溫度都降到了冰點。


    鳳寧宮帶來的東西,是時候拿迴去了。


    棉棉悄悄握緊了自己的小手,她不隻是為了奪迴母親的遺物,她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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