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京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候當中。


    天空向周圍分布開,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一道光柱從中垂直地降落在祭天大典上。


    而四周花瓣、枯葉、飄雪、雨水混著卷地而來。


    四季輪迴仿佛在這個時刻一下子全部經曆了。


    花晚晴此刻渾身顫抖,緊握著花木簪,分秒也不曾耽誤。


    飛沙走石當中,一道柔和的淡紅色紅芒閃過,如月光般晶瑩剔透,如泉水般清澈明亮,茶花劍破風而出。


    周梁和楚戰手握寶劍阻擋著魔頭。


    “笑話,凡人之劍如何能阻本王分毫?”那皇帝麵頰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原本肥碩的模樣現在幾乎瘦得脫相,身上那層皮耷拉著掛在身上,皮膚變成暗紅色,儼然一具行屍走肉。


    “區區螻蟻!”那魔頭隨手一揮,將包圍他的士兵甩飛到城門之外。在場的那些文武百官都嚇得四處逃散。


    “凡人之劍定然是不行的,但你瞧瞧這是凡人之劍嗎?”在周梁和楚戰身上仿佛有一個重影,共同發出一個聲音。


    花晚晴終於認出楚今朝的殘魂來,可是楚今朝為什麽會跟來?魔神封印!


    傻子,你到底還是跟來了。


    “戰、戰神之力!”那魔頭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有些害怕,不過仔細一看之後根本沒有在意,“哼,區區殘魂而已,你救不了她!”


    除去那道重影,周梁和楚戰也在為了月宴而堅持,但凡人之劍即使注入部分神力,也隻是一把凡人之劍。


    二劍在兩股力量的衝擊下,向四周炸裂成碎片。


    受到爆炸的周梁和楚戰被反彈炸出老遠,摔在祭壇邊緣,即使勉力支撐也維持不了多久,雙雙昏迷過去。楚戰身上一道霧光和周梁身上兩道霧光形成重影匯聚成一個人形。


    不能讓重影匯聚!那魔頭雖也受到衝擊,但畢竟不是周梁和楚戰這樣的肉體凡胎,立刻站起來,朝重影飛來。


    “不要!”花晚晴將茶花劍隨手扔出去。


    茶花劍迴旋著將半空之中的魔頭砸下來,一道紫電閃過,遠處兩個小小瘦瘦的身影,是蕭至和柴欣。柴欣躲在遠處的城牆外,蕭至飛快地跑過來。


    花晚晴鬆了一口氣。


    那道重影是楚今朝的三魂,楚今朝通過分魂禁術鑽入了時空裂縫當中,也跟著來到了這個世界,分魂即使是戰神也會承受極大的痛苦,強行擠進三道魂魄,就相當於將全身的骨頭捏碎三次再生,如果分魂受傷或消散,那麽本人也會受到等同的損害,甚至魂飛魄散。


    沒有停留,花晚晴立刻擋在那道重影身前,接住茶花劍,一道絢麗的劍光劈向魔頭,沒有絲毫停留。


    受了六丈魔光的限製,花晚晴的恢複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是剛剛爭取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


    魔頭倒也幹脆,直接迎麵而來,攜帶著全部力量,讓天地為之色變,花晚晴奮力阻擋,還是退了一步。


    狂風劈裏啪啦地打著窗戶,天空混雜著詭異的顏色,紅色、藍色、黑色、些許紫色暗流湧動,交替爭鬥,雨雪交加,四處橫飛,暴風雨鋪天蓋地而來,仿佛在衝刷著這世間的仇恨與邪惡。


    若不是有忘川阻隔,魔族將毫無忌憚地穿梭在時空當中。此刻花晚晴隻是神魂,相比楚今朝的三魂擁有完整的力量,但還是受到時空的壓製,眼前這個魔頭顯然不是指使之人,但力量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


    “把本王惹急了,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大不了一起死啊!”那魔頭此刻已經完全腐蝕掉了,垂著身上的一層皮拖到地上,看上去可怕極了,當他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露出猙獰的笑容時,一股綠色的濃煙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一陣陣惡臭。


    花晚晴隨手一個花陣,將祭天大典包圍起來。蕭至被保護在花陣之中,無法趕到這邊。


    “殺你綽綽有餘!”楚今朝的重影已經成型,他站到花晚晴身邊,手中握著魂力所化的天地神劍。


    天地神劍的劍光一閃而過,那魔頭渾身一抖,身上那層皮便脫落下來。


    天地神劍是魔族的克星。


    那魔頭全力攻擊楚今朝的重影,但不敵楚今朝和花晚晴二人聯合,落荒而逃之時卻被花陣阻隔了下來。


    楚今朝積蓄力量劈下一劍,那魔頭被砍成一堆黑土,然後朝四周彌漫開來,像無數條黑色拉絲碎片。


    “晚晴,快迴月門!”楚今朝力竭倒在地上,三魂又分別迴到周梁和楚戰身上。


    難怪初次見到楚戰和周梁時會覺得無比熟悉,花晚晴還以為是因為月宴的緣故,沒想到自己早應該知道了。


    花晚晴扶起周梁和楚戰,為他們療傷。


    暴風雨停了,花陣隨著魔物的消失而解除,天空也總算從詭異之中恢複了平靜,大地一片狼藉,好在經過這陣子暴風雨的衝刷,將髒東西都洗刷幹淨了。


    蕭至和柴欣跑過來,“師父,沒事吧?”


    說沒事那是不可能的,花晚晴臉色慘白。


    蕭至想要幫忙,花晚晴勉力笑著搖搖頭,“這暴風雨是你弄的吧?已經幫了忙了,留些體力,我們迴月門還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我們呢。”


    周梁和楚戰醒過來了。


    眼下一片狼藉,皇帝化為一抔黑土。


    大戰時畏畏縮縮四處逃散的文武百官,最先想到的不是安撫民心,穩住朝綱,安撫民心不至於天下大亂,反而是七嘴八舌地討論皇帝駕崩,未立太子,四方叛亂將起,朝廷之中明裏暗裏互不相容的勢力,此刻相互撕咬,場麵十分混亂。


    似乎還有軍隊在分崩離析,暗中割據。


    隻要有楚戰在,天下就不會大亂。一個聲音在花晚晴腦海之中響起,是月宴,即使是靈魂之語,花晚晴也能聽出月宴現在很脆弱。


    你怎麽樣?花晚晴試著和月宴交流。


    沒事,時間不多了,我撿重點說,魔族之人早有預謀,他們蠱惑了皇帝,讓他變得殘忍暴力,蠱惑人心發動戰爭,神醫穀滅門和他們脫不了幹係……月宴深吸了一口氣,月門,是神醫穀僅存的力量……


    聲音不在了。


    花晚晴向後倒去,隻見一道身影從後麵接住了她,是周梁。


    “楚戰,他們需要你。”花晚晴讓月宴親口說出這句話:“我原諒你了,做個好皇帝!”


    一心看著場麵混亂,一心再看向虛弱的月宴,楚戰心急如焚,慢了一步,看見月宴倒在周梁懷中,那一刻楚戰已經明白了。


    月宴和楚戰兩人都釋懷了。一隻雄鷹,一隻麻雀,終歸不是一路人。


    “扶我起來。”花晚晴對周梁說。


    “我知道,我們要去月門。”周梁看著花晚晴,花晚晴不敢看周梁真摯的眼神,她知道無論如何,始終願意守在月宴身邊的隻有周梁,而她要帶月宴走的很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阿宴,我不是故意不認你……”周梁一向不會說話。


    “我知道,你不想連累我嘛!”花晚晴知道周梁想說什麽,“可我不是你的阿宴。”


    花晚晴黯然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周梁居然堅定地說,“起初我也覺得很奇怪,明明見到的就是阿宴啊,但是為什麽感覺又陌生又熟悉。”


    花晚晴吃驚地看著周梁。


    “但是我還是認出了阿宴的眼睛,她就在裏麵。”周梁盯著花晚晴的眼睛,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麵,周梁看見了月宴。


    厲害了?除了這個,花晚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我想和阿宴一起去。”


    “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剛剛你也看到了,他們是魔族,你很可能會死!”花晚晴提醒周梁。


    “阿宴會死,是嗎?”周梁眼神悲傷,他並沒有阻止月宴送死,因為他知道不阻止死得更慘,而月宴要報仇。


    花晚晴低下了頭,她內心在糾結,說得好像很沒有信心,“我會保護好她。”


    “好,我相信你!”


    “為什麽?”花晚晴睜大眼睛看著周梁。


    “因為阿宴相信你。”周梁笑了。


    花晚晴知道再說也無用,從月宴的記憶當中,這小子就是這般固執,月宴笑了,隻是從前的月宴從沒有看見周梁的默默付出。


    “楚戰,天下蒼生就交給你了,隻要穩住人心,不要發生動亂和戰爭,魔族的力量就會被削弱!”花晚晴轉頭冷靜地說。


    這雙眼睛是那般溫柔,果然這裏麵才是月宴,站在一邊的楚戰也看明白了,他始終不是最懂月宴的那個人。


    “交給我吧。”這或許是楚戰說的最不糾結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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