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青懶洋洋地坐著,不如說是不成樣子地躺在椅子上,雙腳搭在椅子把手上,手中緩緩閃著那把花裏花哨的扇子。直到看到花晚晴走進來,他才跳起來,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反倒讓花晚晴有些意外。


    “殷盟主,你東西恐怕送錯地方了吧。燕玲姑娘是清音坊的樂師,殷盟主應該去清音坊才是,怎麽提親提到攝政王府來了?”花晚晴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花幫主誤會了,本盟今日前來是為了娶你。”殷長青肯定地說,“幾日不見,越發出落得水靈了……”


    花晚晴聽到殷長青這麽說,一口還沒有喝下肚子的水直接噴出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殷長青,使勁給他做著眼色,“殷長青,你瘋了嗎?我可是攝政王妃!”


    殷長青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花晚晴說的,“想當年,你父親和我父親為我們定下娃娃親……一開始隻當你是男子,沒想到你竟然是女子,按道理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在先。”


    “可我現在是攝政王妃……”花晚晴還沒有解釋完,殷長青就插嘴了。


    “據我所知,攝政王府從未舉辦過婚禮吧?突然多了一個王妃,說出去誰信呀。我知道你又要拿出什麽婚書,婚書什麽的可以偽造呀,如果說我也能拿出我們在先的婚書呢?你這可構成了重婚罪,而且欺騙當今王爺,可是要殺頭的。”


    殷長青氣都沒有喘一下,一口氣說完,不等花晚晴插上半句,又接著說,“我這可有信物在手。”說著殷長青拿出一枚細長的青色玉佩,展現在花晚晴眼前。


    花晚晴直接看呆了,將殷長青拉到一邊,輕聲責問道,“你瘋啦?這玩的是哪一出呀?”


    “對不住了。上次狼妖山外圍堵你們時說的話,是說給別人聽的,我雖然恨我父親和我的宗族,但我從未想過傷害他們,現如今他們被人控製了,還有全盟上下幾千口人命。不過蕭平還暫時不知道我們的事。”殷長青低聲說。


    雖然殷長青是被迫趕鴨子上架當時所謂武林盟盟主,他看上去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但他心中也有一份責任在。


    花晚晴不知道的是,這份責任的種子是花晚晴在他心中種下的。這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殷長青還小,花晚晴更小。


    殷長青因不滿父親和宗門不把人當人、殘酷而嚴苛的訓練,離家出走,在以為要死的時候,花晚晴把手中的饅頭遞給他,同時打跑了欺負他的人,幫他搶迴了被人奪走的糖果,並告訴他,“想要改變,想要不被欺負,隻有自身變強,隻要心中的光不滅,世間就會因我們變強而變好,才有機會創造我們想要的世間。”


    很難想象這話是出自一個五歲小孩之口。


    後來殷長青父親打著結親家的名義找到陳默,陳默說出花晚晴是個小子的時候,雙方大人哈哈大笑,殷長青和花晚晴的娃娃親才因此泡湯。然後雙方交換了信物,不知道訂立了什麽協約。


    從此武林盟和丐幫保持了十年多的和諧與安寧。直到不久後,武林盟單方麵不顧協議,趁著丐幫內亂,趁火打劫,想對燕家醫典下手,擄走了燕玲。


    殷長青因為內疚,因此對燕玲一直照顧有加,特別是當殷長青聽說燕玲認識花晚晴之後,當他知道花晚晴是男孩時多少心中有些疑惑、有些失落。


    但花晚晴在他心中種下的那道光一直鼓舞著他,無論在外人看來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始終都是他自己,一如當初那個救他的灑脫的花晚晴。


    花晚晴難以置信地聽完殷長青解釋,沒有注意到褚驚和公孫瑜也站到了一邊,認真地聽著這個狗血的故事。


    公孫瑜還不忘一邊做出評頭品足的樣子,“難怪小玲會那樣說你,我還以為小玲和你之間有什麽呢?沒想到,你這個瘋子居然大張旗鼓地打起我們王妃的主意。”


    殷長青對公孫瑜翻了一個白眼,“書呆子,你沒聽懂嗎?”然後又做了個“好吧”的手勢,將那枚細長的青色玉佩甩在公孫瑜和褚驚眼前,“看清楚了,這是今朝令。”


    殷長青故意隻說一半,看著眼前三人疑惑的表情,又接著說,“的一半。連起來整個句子就是,這是今朝令的一半。另一半,猜猜看,不是在晚晴身上,就是在陳默長老身上。”


    花晚晴驚訝地有些結巴了,“這就,把今朝令送過來了?可是為什麽呢?蕭平繞這麽一大圈子到底是為什麽呢?”


    “這還不明白嗎?先是用今朝令誆了左權,借刀殺人。再用今朝令迷惑你們。掩飾他真正的目的。”殷長青像個明白人看傻子一樣,從始至終,他就看得明白,隻是一直在冷眼旁觀,偶爾出來蹭個臉,是蕭平平步青雲的替罪羊。


    “那混蛋要想當皇帝的話,第一個拿武林盟開刀,首當其衝就是你唄。”公孫瑜皺著眉頭問,可是,不對啊,問題反而越來越多了。


    他們辛辛苦苦查了這麽久的今朝令,一下子就變成對方拋出的誘餌,對方是傻了嗎?這麽些年來,江湖上多少暗流湧動無不是因為今朝令的爭端而起。


    花晚晴恍然大悟,“今朝令也是蕭平搞出來的。今朝令一直在他手中!”


    殷長青點點頭,指了指他手中那枚細長的青色玉佩,“今朝令是他交到陳默手中,挑動我那貪婪的父親動了歪心思,才有了後麵亂七八糟的糟心事。”


    “他那個時候才多大?十歲不到吧?我們所有人難道被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耍的團團轉!”公孫瑜感歎道。


    殷長青聳聳肩,“誰知道呢?”


    隻有花晚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抓著殷長青的衣領,“說,殷長青,你今天究竟幹嘛來了?幹嘛對我們說這些,有什麽用意?”花晚晴眼神犀利地看著殷長青,突然覺得殷長青眼中閃過一陣寒光。


    殷長青嬉皮笑臉地笑著,“不愧是花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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