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葉真他們三個人同時驚唿道。


    “為什麽?”葉真趕緊問道。


    “因為我爺爺將它嵌在了泥台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壁畫已經和泥台台麵渾然一體,要想將它取下來,就如同在洞壁上揭取壁畫一樣,一個流程都不可少!”我解釋道。


    “可是,你工具帶了嗎?那會兒在佛光寺裏揭取壁畫,我可是為你準備了一大堆你的‘獨門暗器’。”葉真麵色凝重。


    “所以,問題就在這兒,沒帶工具!”我正色道。


    “一般的工具不行?”蔡從章問道。


    “那就完全要看實操技術了,對於我來說,也不成問題,但就得格外仔細。想用一般工具把它毫發無損地揭取下來,可能得花費更多的時間。所以,我說至少5個小時。”我說道。


    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隻要能取下來就行,時間長點無所謂。”葉真笑道。


    “那工具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笑著對葉真說。


    “為什麽又是我?”葉真一臉的不滿,拿眼瞟了瞟曾曉嬌,示意我應該把這項工作交給曾曉嬌。


    “因為你神通廣大啊。”曾曉嬌冷笑道。


    “那倒是……哼,交給我。”葉真可不願在曾曉嬌麵前落了下風。


    “小葉,我們畢竟是外鄉人,表麵看,鎮裏的人對我們很友善,其實,那是有限的善意,對我們依然有所防範。如果你直接去店鋪裏買,恐怕會引人猜忌,還是要另想辦法。”蔡從章提醒道。


    “老蔡,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葉真滿不在乎地說道。


    “明晚之前,一定要準備到位。”我又特意叮囑道。


    葉真點了點頭。


    事情商定後,我們便分開了,各迴各屋。


    中午時分,譚老他們一家迴來了。


    龍哥嫂子一進門,就撲進了廚房,很快弄了滿滿一桌菜。


    “小翟,中午喝幾杯,我代表全鎮人民感謝你。”譚老敲開我的房門,高興地說道。


    “小翟,我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看著滿滿一桌菜,葉真舔了舔嘴唇,“這是我這段時間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午餐了。”


    酒酣腦熱之際,我醉眼朦朧地問身旁一臉微笑的譚老:“譚老,當年衝進佛顯寺損毀塑像的土匪,你知道是什麽來頭?”


    我的話音剛落,譚老的臉色就變了,笑容立刻從臉上消失。


    對麵的龍哥龍嫂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筷,麵容冷峻。


    我看著這畫風急轉的場麵,也立刻感受到了空氣瞬間凝固的寒意,酒醒了一半。


    譚老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起身,走出門去。


    “譚老這是……”蔡從章放下酒杯,輕聲問道。


    “無妨,大家繼續吃菜,喝酒。”龍哥勉強地笑了笑。


    因為我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弄得本皆大歡喜的午宴不歡而散。


    譚老出了門,就再也沒有迴來。


    我非常自責。


    龍哥見我難受的模樣,便關切地說道:“你也是無心之舉,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嶽父就是這樣,什麽都寫在臉上。當年土匪進村,嶽父還是個孩子,而他的父親就是因為佛像被毀,從此鬱鬱寡歡,很快就撒手人寰了。他始終認為,是土匪殺死了全鎮人民的靈魂,他父親這筆賬,也算在了土匪身上。”


    原來如此!是我觸動了他的傷心往事。


    不過,我之所以問出那個問題,並非是我酒後失言,而是故意所為。


    我想探一探那山中的土匪到底和我爺爺有沒有關係。


    “龍哥,那些土匪還在山中?”我問道。


    龍哥望著遠山,半天沒說話,似在沉思。


    良久,他才輕歎一聲:“早就不在了。聽鎮裏的老人說,他們來得急,去得也快,損毀大日如來後,便不知去向。當年的鎮長還帶人上山尋找,但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找到。那幫土匪突然而至又憑空消失,好像從來都沒來過,卻給曇花鎮留下了一個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


    我安靜地聽著龍哥講述著往事,心裏更是驚奇。


    我看了看蔡從章他們,臉上的表情和我一樣。


    “這些人,不搶不殺,就隻為損毀佛像,根本就不像土匪嘛。”葉真說道。


    龍哥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懂信仰嗎?”曾曉嬌不屑地瞥了葉真一眼,“比殺人更狠的,是誅心!損毀了佛像,曇花鎮人的心也就死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的確,這些人不是土匪,而是更加兇狠的殺手!”


    葉真聽完曾曉嬌的話,麵無表情。


    但龍哥卻有些動容,一絲慍怒在臉上一閃而過。


    “好啦,大家今天酒都有些多,本來也都很高興,我看是不是各自迴屋休息一下?站在這門外,冷風一吹,很容易著涼的。”蔡從章打著哈哈。


    “蔡老所言極是,大家都進屋休息吧。”龍哥附和道。


    我和葉真剛進屋,蔡從章和曾曉嬌緊跟著我們就閃身進來了。


    他從門縫裏看到對麵的龍哥也進了屋,才輕輕關上門。


    “你們看出來沒?有些地方不對。”蔡從章小聲說道。


    “你是說土匪?”我問道。


    蔡從章搖了搖頭:“是對土匪的態度!”


    “態度?”我皺了皺眉頭,很是納悶。


    “譚老和那姓龍的小子,對土匪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譚老是聞其名,則深惡痛絕,不惜扔下你這‘全鎮的希望’,摔門而去。而那姓龍的,我隱隱覺得他對土匪持同情的態度。”蔡從章說道。


    “老蔡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好像確實如此。剛才我認真迴憶了一下,他說土匪好像從來就沒有來過……暗含的意思是不是,這如來塑像,根本就不是土匪破壞的,而是另有其人,隻是拿土匪做了個幌子?而且,我從他的言辭中聽出的不僅是同情,更多的是辯解。”葉真若有所思地說道。


    經他倆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好像確是如此。


    “管他倆的態度幹嘛?都是過去的事了。當務之急,是齊備工具,助小翟取下國寶,遠走高飛,奔赴下一個隱藏的廟宇。”葉真最後笑著說道。


    蔡從章點了點頭,臉上卻並沒有葉真那般輕鬆。


    他和曾曉嬌轉身走出了我們屋。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此刻他心裏的憂慮更甚。


    “老蔡這憂心忡忡的樣子,沒道理啊。”我雖然覺得我們的計劃過於簡單,甚至有些草率,但兵貴神速,趁眾人不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得手率極高,沒必要這麽憂慮。


    “人老了就是這樣,患得患失。芝麻大點兒事,看得比天還要大。小翟,別管他,安心做你的事。對了,這壁畫揭取,你可要用點兒心,不能有絲毫損傷。”


    葉真倒是極其樂觀。


    我看了看他,又想了想蔡從章的擔憂,一顆心懸了起來:但願明晚的行動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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