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王翔再次來到我的房間,給我宣布了命令:敦煌研究院經過嚴格評估、慎重研究,決定不追究你破壞文物的罪行,但你此後涉及的有關敦煌壁畫研究和修複的一切行為,都必須提前向敦煌研究院報備,取得研究院同意後,才能開展。


    王翔向我通報完敦煌研究院的決定後,便用一種玩味兒的眼光注視著我。


    我勃然大怒:“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敦煌研究研的人,憑什麽以後做事都得向他們匯報?還必須要得到他們的允許後才能做事?什麽霸王條款,簡直欺人太甚!”


    王翔沒有說話,隻是一臉微笑地看著我,等我發泄完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這有什麽不好?說明他們已經把你當成了自己人,按照自己人做事的那一套規則來要求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啊,這可是對你的關愛和保護,哈哈哈。”


    我一臉怒容地說道:“什麽自己人,這就是對我的嚴密監控!”


    “能實現監控還得你心甘情願地配合才行啊。”王翔瞥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我現在宣完旨了,按慣例你不賞我幾錢銀子,至少也得給我看茶讓座吧。”


    我這才發現我一直下意識地把王翔堵在門口,連忙側身讓出一個空位,王翔這才走進屋來。


    我關上門,盯著王翔悠閑地往沙發上一坐,心裏竟有幾分忐忑難安:“這王公公宣完旨還不打算走,這是要留下來向我麵授機宜還是又要下幾盤棋?”


    說實話,這會兒我對和王翔下棋還著實有幾分期待,說不定他又會通過下棋給我暗示一些什麽線索呢。


    “對了,我的棋呢。”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剛想著這一出,王翔就開口了。


    我趕緊從櫃子裏取出圍棋,放在茶幾上,說道:“王哥,是不是殺上幾局?”


    王翔連眼睛都沒抬,順手就把棋盤摟了過去,說道:“今天就算了,沒興趣,所裏還有事呢,我得趕緊迴去。”


    說完,他就將棋盤塞進自己的公文包裏,然後把包放在身旁,隻不過,他依舊在沙發上穩如泰山。


    我都已經做好了歡送他出門的準備了,誰知他口中聲稱要迴去,卻一直安坐在沙發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實在受不了被一個魁梧大漢這樣毫無忌憚地盯著,便低下了頭去,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王哥,你還有事?”


    王翔笑了起來,說:“事倒沒有,就是想給你說幾句貼己的話。”


    我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發現他的目光變了,滿含深意。


    “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大可幹自己的事,沒必要聽命於任何人。”


    我驚訝地看著王翔,他這句話明顯是衝著敦煌研究院剛才的通告來的,這算是大義滅親嗎?


    “所謂的監控,要看你自己怎麽理解,隻要你不在這敦煌地麵上活動,誰來監控你,又怎能監控你?你這一出敦煌,那就是猛虎歸山、鴻鵠歸天,別說控製了,連監視都很難辦到。說白了,這就是一紙空文,所以,報不報告,不在於他們怎麽說,完全取決於你怎麽想。”


    王翔說完,便立刻起身,頭也不迴地走了,一刻也不再停留。


    我還在仔細咀嚼他話裏的深意,房門就已經在我身後關閉,屋裏重迴安靜。


    “是啊,黃顯達想打著官方的名義來迫使我就範,並以此掌握我的行蹤。但他們這一紙空文毫無約束力,對我根本就沒有什麽行之有效的監控手段。這事的主動權完全在我,我又何必杞人憂天呢。”我一下子豁然開朗。


    “王翔為什麽會對我說這番話?他明明是代表官方來的,做的卻是與官方背道而馳的事。他這樣處處幫我,是因為馮世儒的緣故?對了,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馮老的下落?”我突然興奮起來,“對,肯定是馮老!一定是馮老暗中出手!一個小警察,怎麽會看過從敦煌藏經洞裏出土的中國最古老的第一本棋譜,又怎麽會恰巧對藏聖局如此精通?如果沒有馮老這種對敦煌學研究至深至精之人的暗中協助,王翔根本不可能了解這麽多!”


    想到此,我又高興起來:“這是不是說明,馮老根本就沒有死?他隻是不便於現身,所以就借王翔之口,讓我放手去幹。”


    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便摩拳擦掌起來。


    既然已獲得自由,又有臆想中的馮老助陣,我在這裏待下去的日子越覺難熬,很想立刻撲進大山之中、峽穀之內,看看那座無名的寺廟現在是何光景。


    我每天都會給葉真打一個電話,問問他物資準備的情況。


    因為再次進山尋找壁畫已經萬事俱備,隻欠物資了。


    進度全卡在葉真身上!


    這次他倒變得不急不緩,行事極其穩重,反而對我的急迫嗤之以鼻:“你慌什麽?欲速則不達。這次我們得考慮細致,把物資準備充分些,不然,真要遇到點兒極端情況,那可就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我知道,法華寺的山間洪水、萬丈深淵、奪命懸梯確實讓他害怕了,雖然當時他一聲沒吭,但從現在準備物資的謹慎嚴密程度就可見一斑。


    當時他可是對蔡從章和曾曉嬌非要“浪費”兩天時間準備兩大包物資表示過極端鄙視和不齒的。


    而現在,他簡直是過猶不及。


    終於,出發的那天到了。


    葉真已經提前將物資運往五台山距離那個峽穀最近的鄉鎮了。


    坐標是曾曉嬌提供給葉真的。


    “我在地圖上查過了,很奇怪。其實,那裏並不是一個峽穀,而是一個山坳,別說軍事地圖了,連旅遊地圖上都明確無誤地標注著有一個鄉鎮恰好就在我們定位的那個地方,那個鎮的名字很有意思,叫曇花鎮。”曾曉嬌在機場大廳裏悄聲和我們說道。


    “曇花一現的曇花?”我好奇地追問道。


    曾曉嬌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連軍事地圖都有?”葉真和我關注的點果然不同。


    “為了看看歲月的流逝到底給那裏有沒有帶來巨大的變化,所以我讓嬌嬌從台灣找來了幾十年前的軍事地圖作為比對。”蔡從章緩緩開口道。


    “幾十年前的軍事地圖?”葉真驚訝地問道。


    “當年u2高空偵查機拍下的大陸珍貴的地形地貌影像資料,我們也有收藏,嗬嗬。”蔡從章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看著蔡從章臉上那淡然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想道:“連高空拍照的軍事資料都有,葉真之前說得沒錯,曾家當年果然是國民黨的肱股重臣啊。”


    葉真倒是一點不在意曾曉嬌他們的身份,他興奮地問道:“那有沒有什麽發現?”


    “倒是有一個重大的發現。”蔡從章笑了起來,“幾十年過去了,那裏可是一點兒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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