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八點十五分。


    “我睡了多久?”我壓低聲音,問身旁的陳峰。


    陳峰掐指一算,也輕聲說道:“你昏睡了快十個小時了。”


    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看來黑衣人那一掌的威力,並不像陳峰說的那樣偏了分寸。


    “開不開門啊?”陳峰望著我。


    門鈴已經持續了快兩分鍾了,一直響個不停,仿佛篤定屋裏有人似的。


    “蔡從章這隻老狐狸,就這麽迫不及待嗎?每次都要提前這麽多?”我想起昨天和蔡從章約好了今天出發,但也沒必要這麽早啊。


    我走到門口,正要開門。


    陳峰突然抓起桌上的匕首,閃身過來,躲在門後,朝我使了個眼色。


    “還是他更加小心謹慎啊。”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門外很有可能便是昨晚的刺客,暗的不行,就來明的!


    我的心立刻就劇烈地跳動起來:“誰啊?”


    門外沒人說話,門鈴卻響得一聲緊似一聲。


    我掛上門上的鎖鏈,深吸了一口氣,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門縫裏,王翔穿著一身製服,麵容冷峻。


    “是你啊?也不知道答應一聲,害我白受驚嚇。”我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朝門後的陳峰努了努嘴,示意警報解除。


    見陳峰把匕首藏進身後,我才打開門。


    “那麽墨跡幹嘛?”王翔一把推開門,徑直走了進來。


    他像知道門後有人似的,一進來就四處張望,立馬就發現了陳峰。


    “這位是?”王翔問道。


    “警官你好,我叫陳峰,在福建我們見過。我是翟彪的領導。”陳峰笑著走了過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和王翔握了握。


    王翔一臉狐疑地盯著他,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描了好幾遍,仿佛在進行犯罪分子人臉比對。


    “哦,我忘了。”王翔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縮迴手,算是掃描結束,大腦數據庫裏沒這號人。


    “王警官,這麽早,什麽事?”


    見王翔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頗有賴著不走之意,想著那走位飄忽不定的蔡從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萬一兩人又撞上了,擦出了火花,烈火焚身的還是我啊!


    所以,我得先發製人。


    “沒事,就過來隨意轉轉。”王翔起身,像上次那樣又把整個房間轉了一遍,這兒摸摸,那兒看看。


    “你是怎麽找到這兒的?”王翔看著陳峰,突然問道。


    “猜的。”陳峰沒料到王翔會突然發問,愣了一下,隨即迴答的。


    “他認識馮世儒老先生。”我連忙幫著解釋。


    “哦。”王翔沒有繼續追問。


    此後,便沒人說話。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三個人就這麽尷尬地站著,麵麵相覷。


    這時,我才注意到,王翔的兩個黑眼圈特別重,臉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顯得很憔悴,昨晚肯定一夜無眠。


    也難怪,馮老失蹤了好幾天,到目前為止一點線索都沒有,作為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王翔的壓力可想而知。


    我很想把昨晚的事告訴王翔,興許裏麵會有一些線索。


    “王警官,”我首先打破沉默,兩人都扭頭看向我,“昨晚……”


    “昨晚您沒睡嗎?看您黑眼圈重的,工作之餘,也得保重身體啊。”還沒等我說完,陳峰搶過了話頭。


    我看了看陳峰,他衝我輕輕搖了搖頭,估計是已經猜到我下麵想說什麽了,所以趕緊打斷。


    陳峰這句無意的閑話,不知是觸碰到了王翔的什麽心事,讓他看起來有些局促。


    他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行,那你們好好保重,有什麽事,及時告訴我。”就這麽僵持了幾分鍾後,王翔起身告辭。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我今天要跟蔡從章走的事告訴他,見他即將告辭而去,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王警官,有個事,我得跟你匯報一下。”


    王翔立刻把剛邁出大門的腳收了迴來,轉身看著我,眼裏竟有一絲希冀的味道。


    “我……我今天要離開這裏了。”我低聲說道。


    “離開?為什麽?”王翔平靜地問道,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驚訝。


    “馮老不見了,現在的工作小組也並不需要我協助,我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說的是實話,但故意隱藏了和蔡從章合作的目的。


    “我們在福建的工程,已經停工多日,就等著翟彪迴去。業主都催了好幾次了,再不迴去,不僅這單生意要打了水漂,而且非常影響公司的聲譽。警官,你知道的,現在創業,難啊。”陳峰聞弦歌而知雅意,打起助攻來也得心應手、滴水不漏。


    “哦,可是據我所知,新來的考古研究所向所長,好像並沒有允許你離開的意思。”王翔說道。


    我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措辭。


    “向所長?不是向處長嗎?”我問道。


    “哦,就在昨天,他剛被任命為敦煌研究院考古研究所新任所長。”王翔說道,“接替馮世儒。”


    王翔的語氣裏,透著些遺憾。


    “馮老竟是……考古研究所所長?我還以為他隻是閑雲野鶴一般的研究員呢。”我驚訝地說道。


    “嗯,馮老隻是兼任的,他這種級別的專家,已經不需要用這種行政身份來為自己鍍金了。隻不過,院裏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就先把擔子挑了起來。”


    “可是,他和你們研究院並無任何雇傭關係,憑什麽要聽任你們擺布和使喚?”陳峰氣憤地說道。


    王翔沒有說話,可能他也覺得把我強行留下,並沒有法理上的正當性。


    “院裏正是用人之際,你留下來,可能對那玩意兒有用。”王翔這句話說得毫無底氣。


    “到哪一步了?”我知道他在說什麽,便趁機打聽道。


    “我不清楚細節,但聽說畫麵的拚接有些問題。”


    “畫麵?”


    黃顯達不是也看過那塊壁畫殘片嗎?


    莫非他並沒有記住畫麵的細節?


    拚不迴去了?


    我想起了馮世儒和蔡從章的道行,這兩人可是一眼就看出了和61窟現存壁畫的區別。


    行家和專家,果然還是有差別的。


    不過,現在就算拚不迴去了,我也並不擔心。


    因為蔡從章手裏,就有那幅畫麵。


    “要不,讓我試試?”


    我完全沒料到,陳峰會主動跳出來趟這湯渾水。


    我趕緊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自討沒趣。


    “你?”王翔皺了皺眉頭。


    “我讀書的時候,就在敦煌莫高窟臨摹壁畫兩個多月,那61窟上的《五台山圖》,我也臨摹過好幾次,可謂爛熟於心啊。”陳峰自豪地說道。


    “研究院的專家,在這裏待過數十年的比比皆是,兩個多月算什麽。”王翔輕哼了一聲,意思很明顯,你小子別自不量力。


    “可不能以時間論英雄。沒有一雙洞悉一切的慧眼,就算待上千年又如何?”陳峰一點兒也不氣惱,笑著說道。


    “你有?”


    “當然,”陳峰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地問道,“你們見那《五台山圖》,有什麽感覺?”


    我和王翔對視了一眼,完全不明白陳峰這話裏是什麽意思。


    見我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陳峰便得意地一笑;“有沒有覺得,那幅圖,像一幅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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