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的?”


    我話音剛落,坐在我們身後的白胡子老頭就笑了起來。


    “小夥子,你知道這壁畫畫的是什麽嗎?”


    “五台山圖。”我滿不在乎地說道。


    “大佛光寺西南麵局部圖。”我又補充了一句。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敦煌莫高窟61窟西壁上的五台山圖,繪於五代時期,長13.45米,高4.6米,總麵積48平方米。


    圖中所繪的是從今天山西省的太原市到河北省的正定縣方圓500裏以內的山川地形和城鎮道路,畫中樓台、亭閣、店鋪、寺院等各類建築多達190多座,榜題195條,人物、景致、事件繁多。


    “沒想到這民工小子,僅憑不到0.4平方米的一塊局部圖管中窺豹,就看出了全貌,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我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我扭頭看了看,每個人都神色嚴肅,不知道是誰在小聲議論。


    馮老坐在我身旁,依然麵帶高深莫測的微笑。


    其實,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對敦煌壁畫還是毫無了解。


    “看看吧,可能你能用得著。”飛機上,馮老從手提袋裏掏出一本畫冊,扔給我。


    “《敦煌莫高窟壁畫藝術賞析》?馮老,這書我可用不著,我就是個抹泥灰的,這種古代高雅的繪畫藝術,我是完全不懂欣賞。”我隨手翻了翻這本厚重的彩頁畫集,內容匯集了莫高窟各個洞窟的所有壁畫,全是高清晰度的大幅彩頁。


    “這本書,是我們內部專用的,上麵集中了所有壁畫以及局部細節圖,在外麵可根本見不到。”馮老眯縫著眼睛,隻是輕描淡寫地輕輕道出了這本書的價值。


    陳峰可能會對這本書產生濃厚的興趣,但放在我手裏,就是典型的對牛彈琴。


    “馮老,不瞞你說,我對壁畫……真沒啥興趣。要是你讓我看看壁畫下的土塊,我倒是十分樂意。”我說的是實話。


    “我們今天即將見到的東西,就和這書中的某塊壁畫有關,但具體是哪塊,我也不知道。既然你要從事壁畫修複這項工作,敦煌壁畫是你始終繞不開的,畢竟,這是壁畫藝術史上的巔峰。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站上敦煌,你就站上了藝術的絕頂,以後,踏平任何山川都不在話下。好好看看吧,很多秘密,就藏在這畫裏。我看過你修複的壁畫,不論是切割還是重拚,一絲一毫都非常精準,你的記憶力驚人,對於修複來說,這是老天爺賞飯。”


    馮老說完,微閉的雙眼已然合上,不再多說一個字。


    我細細咀嚼著他的話,仿佛這壁畫裏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它帶我去了三清觀,又來到了敦煌,現在正趕往香港。


    它就像一根看不清的線,把那些毫不相關的事串在了一起。


    “好好看看……”我反複念叨著這句話,然後翻開了書,認真地從第一頁看了起來。


    幾個小時過後,飛機在香港機場降落,書上的內容,也完全複刻進了我的腦袋裏。


    “你都看明白了,那還敢買?”白胡子老頭蔡從章明顯愣了一下,立刻又恢複了常態,微笑道。


    他這句話,大家都聽懂了。


    五台山圖,現在還原封不動、安然無恙地畫在61窟的洞壁上,根本沒有被盜的曆史和記錄。


    那就說明,眼前這幅五台山圖的局部壁畫,必定是假的。


    “認出來又能怎樣?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哈哈。”葉真瞟了我一眼,但我的目光迎上去之後,他又退縮了。


    他雖然嘴裏嘲笑,但心裏卻對我恐怕還存有幾分忌憚,估計那塊壁畫他看了半天,連是否來自敦煌都沒看出來!


    我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那幅五台山圖完全依據唐代五台山的真實地理位置和現實生活所繪製,並非虛構。眾多寺廟都是曾經真實存在的,在曆代的地理著作和史書中,都可以發現它們的名字。可現在,圖中大多數寺廟,早已湮沒在曆史的塵埃裏,它們或毀於戰亂,或腐朽匿跡,或焚毀倒塌,全都無從尋覓,連曾經盛極一時、香火鼎盛的古刹名寺,都不曾留下一磚一瓦。僅有畫麵偏右側的大佛光寺,獨得蒼天眷佑,至今仍立於五台山中。”


    “大佛光寺的發現還與中國的兩位著名學者有關。”


    此前麵色冷峻、沒有說過一個字的吉美博物館學者王立磊突然接話道,“他們曾為尋找唐代建築,實地考察了無數座寺廟,卻始終沒有找到。幸運的是,他們在1937年竟然根據法國人伯希和在1908年拍下的五台山圖壁畫,在一處偏僻的幽穀中找到了保存極為完好的唐代建築:大佛光寺!”


    “梁思成和林徽因,這對神仙眷侶,也極具神仙眼力啊。”蔡從章捋著白色的長胡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是否也從側麵證明了,61窟現存五台山壁畫,不僅完整,而且真實。”葉真看著黃顯達,笑道。


    黃顯達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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