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敦煌的曆史不甚了解,但對發現藏經洞那段傳奇的故事還是略有耳聞。


    1900年,居住在敦煌莫高窟下寺的王圓籙道士無意間發現第16窟的甬道壁敲擊後有空洞的迴聲,遂破壁探察。


    繪製有壁畫的甬道壁破碎後,露出了一扇石門,門高不足一人,被泥塊封閉著。


    他清除泥塊後,石門後出現了一個密室。


    這間被封閉800多年的密室,終於重見天日。


    密室的地上,整整齊齊堆放著無數的白布包,每一個白布包裹經十卷,把密室塞得滿滿當當。


    經後世粗略估計,藏經洞藏有上起三國、下迄宋代近十個朝代的五萬餘件曆史文物,內容更是包羅萬象,除了儒釋道和其他宗教經典外,經史子集、詩詞曲賦、通俗文學、水經、地誌、曆書、星圖、醫學、數學、紡織、釀酒、熬糖、棋經等學科門類一應俱全,還有大量民間買賣契約、借貸典當、賬簿、戶籍、信劄等,而這些曆史書卷,竟有漢、藏、迴鶻、康居、於闐、龜茲、突厥、粟特、梵文等多種文字寫本。


    文書中,還有唐、五代、宋代的印刷品。


    除此之外,還有繪畫、佛像、刺繡及其他珍貴絲織品。


    這些曆史、地理著作、公私文書,是研究中古社會的第一手資料,冠之以“百科全書”也毫不為過。


    然而,這批珍貴的曆史文物,本為避亂世戰火而鑿壁封藏,以期能夠安然傳於後世,不料沉睡近千年後醒來,仍處亂世之中,最後竟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那時,英法美俄日等國列強,正在孱弱的清朝大地上肆意掠奪,那些披著“探險家”這張羊皮之下的惡狼,用盡各種手段,巧取豪奪,盜走了3萬多件藏經洞珍品。


    藏經洞精華盡去!


    這段恥辱的曆史,令世人無不惋惜哀歎,所以藏經洞的文書,被我們喚作“敦煌遺書”,不僅有曆史遺存的意思,更有遺失海外的遺憾。


    當然,對於我們這一代年輕人,那種“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感覺,早就淡了。


    見我一臉淡然,好像對此並無更多的好奇和熱情,馮世儒的臉上露出隱隱的不悅,眼神中也滿含失望。


    其實,他時刻留意著我的反應,我又何嚐不是在仔細觀察他的舉動?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依然沒有透露此次把我騙來的目的。


    在一切還未完全明朗之前,按兵不動,總是對的。


    當然,按下不動的,還可以是表情。


    其實,在聽到第二個藏經洞的時候,我的內心已經巨浪滔天了。


    藏經洞的發現,雖在當時並沒有掀起波瀾,但隨著它的曆史文化價值被後世抽絲剝繭般地層層展示出來後,立刻就引發了舉世轟動,因為那些寶藏,彌補了很多曆史文化的空白。


    能搞出這種動靜的洞,還有第二個?!


    不過,很多曆史學家表示,敦煌遺書並沒有一部完整的佛教藏經,幾乎都是殘經破卷,很多經卷,都抄寫在被人用過的廢紙背麵。


    他們認為,這些珍寶,很有可能是被前朝所遺棄的廢紙!


    如果被國外掠走的隻是廢紙,那真正的精品,又會被藏在哪裏?


    第二個藏經洞裏?


    那它是已經被發現了?還是隻是猜想?


    是被封鎖了消息?還是被封鎖了洞口?


    這第二個藏經洞,到底有……還是沒有呢?


    或許真有!


    我在心裏模糊而堅定地認為。


    畢竟,像馮世儒這種身份和地位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拋出一個並不存在的東西。


    想到這裏,我極力控製住臉上淡漠的表情,但還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好在,失望之後的馮世儒仿佛已經失去了繼續觀察我的興趣,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宕泉河。


    否則,他就能立即覺察到我掩飾不住的興奮和驚慌。


    我不能讓他對我失去興趣!


    不然,我很有可能將與一項舉世矚目的大發現失之交臂!


    必須配合表演一下!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馮主任,這第二個藏經洞,隻是你的猜測,還是已經被發現了?”


    馮世儒迴過頭來,又仔細看了我好一會兒,那如同x光掃描一般的目光,仿佛要極力看出我是不是骨骼清奇,是否是撒謊的奇才,把我看得內心直發毛。


    “你真不知道?”


    馮世儒的話,差點把我氣笑了。


    我一個偏遠欠發達小鎮的欠文化泥水匠,成天風裏來泥裏去的,連敦煌都是第一次來,和那個藏經洞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這老頭兒竟然懷疑我明知故問、知情不報?


    而且,還是你們把我帶這兒來的!


    別說第二個藏經洞了,就算那第一個藏經洞具體在哪兒,裏麵有啥,我都是一概不知!


    “馮主任,您真會開玩笑,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泥水匠,藏經洞的故事,都是聽來的,至今還無緣得見,這第二個,此前更是聞所未聞。”我笑著說道。


    馮世儒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立刻尷尬地笑著說:“抱歉抱歉,你看啊,這人一老,大腦有時候就會像斷電一樣,突然卡殼!所以世人常說老糊塗,老糊塗,說的就是我這種,哈哈。小翟,有些糊塗話,你別在意,權當笑話,一笑而過就行。”


    可是,馮世儒那精光迸射的眼神裏,有著根本掩蓋不住的精明和睿智,哪有他口中念叨的老糊塗!


    我在心裏暗自得意:我可並不糊塗!


    那絕對是試探!


    可是,在我這個局外人身上,用這種伎倆有意思嗎?


    還沒等我開口,馮世儒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第二個藏經洞的說法,由來已久,到目前為止,都還隻是猜測而已。因為藏經洞自發現以來,後又從莫高窟其他地方陸陸續續發現了一些文獻資料,不過,無論規模、數量、價值,都無法和敦煌遺書相提並論。比如1908年,法國人伯希和從莫高窟北區第464窟又發現並竊取了數千卷文書,以迴鶻文文獻為主;1944年我們又在莫高窟中寺後院土地廟發現了85卷文獻。於是有學者提出,在莫高窟,會不會還有第二個藏經洞?”


    馮世儒說到這兒,便不再開口,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那……馮主任,您覺得還有沒有呢?”我連忙問道。


    “我們對北區和南區的洞窟用現代遙感技術測過一次,並沒有發現隱藏的洞窟……所以,我一直認為,根本沒有第二個藏經洞的存在!那隻是不甘心珍貴經書流落海外的學者們一廂情願的願景罷了。對於這種情感,我能夠理解,但做學問就得立足現實,實事求是,沒有就是沒有!”


    馮世儒說得斬釘截鐵。


    “你既然都有了答案,還來問我!”我在心裏腹誹道。


    “可是……”馮世儒話鋒一轉,“這種猜想,其實在遙感結束後,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我也再沒有關注過。直到最近……”


    馮世儒眺望著遠方,再一次止住話頭,歎了一口氣。


    這老頭兒說話總是在關鍵時候斷片兒,弄得被他挑逗得心潮澎湃的我,總是在勇立潮頭後,被狠狠灌了幾口涼水,差點斷氣。


    這老頭兒是懂技巧的,手法……說法老辣!


    “最近怎麽了?”我連忙欲求不滿地追問道。


    “收藏界最近新出了一個玩意兒,有沒有興趣陪我去看看?”


    馮世儒迴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眼含笑意。


    這突然顧左右而言他,幾個意思?


    看來,老頭兒還懂兵法,欲擒故縱啊。


    可是,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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