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來卡拉ok。”


    果然還是得到冷淡的迴答。


    “你有比較熟的歌曲嗎?”


    “對呀,藍陽學姐你也來唱唱看嘛。”


    安野也跟著慫恿,或許是怕這樣下去會變成個人演唱會吧。


    “……我唱嗎?”


    藍陽眨了眨眼。


    “嗯,你跟我說編號,我幫你輸入。”


    藍陽先是愣愣地盯著半空,半晌才麵無表情地接過安野遞來的歌單,開始仔細地翻閱。


    林羽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同時又懷起了一絲的期待。藍陽的聲音很優美。當她暗唱詩歌的時候,即便是夏景以外的人也會為之入迷,想必她的歌喉一定也是一流的吧。林羽不想批評安野的演歌糟糕,隻求接下來能不要再被一連串的演歌洗腦了。


    “啊,我會唱這首歌。”


    藍陽停止翻頁。


    “編號呢?”


    安野用遙控器輸入藍陽念出的號碼


    ......


    夏景和葉亞大約是在下午四點離開卡拉ok的。


    後來,夏景拗不過葉亞的死纏爛打,總計點了四樣蛋糕。


    雖然很想安慰自己「能看到葉亞幸福洋溢的神情就值得了」,但荷包大失血也是事實。


    待了三個小時的卡拉ok,夏景也才唱了三首歌……總覺得這家夥對卡拉ok這項文化徹底誤解了。下次如果有機會跟其他人一起去,一定得提醒她卡拉ok是大家輪流唱的才行。


    無論如何,這段時光過得還算愉快。


    礙於目前情勢緊張,不便在外逗留太晚,夏景決定就此結束今天的行程,帶著葉亞重迴車站前。由於兩人迴程的公車分別往不同方向,到時就在車站前分手。


    「玩得還開心嗎?」


    在折迴車站前的路途上夏景問道,葉亞笑著頷首。


    「嗯,還讓你破費買了發夾。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可惜是便宜貨。」


    「問題不在於價格,重點是你買來送我的心意。」


    葉亞不改老樣子,這麽令人難為情的話也能大大方方地講出來。不過夏景最近似乎慢慢感到麻痹的樣子,內心能坦然地覺得高興,而不再是害臊。


    兩人抵達車站前的公車總站,查閱時刻炭。


    夏景搭乘的車次要等二十分鍾後才會發車,葉亞的則是十五分鍾後。雖說是發車總站,這裏畢竟隻是鄉下小鎮,而且時逢周末假期,班次不多。


    「看來得再等個一會兒。」


    兩人在長椅上並肩坐下後——


    「……夏景。」


    坐在一旁的葉亞突然換了個語氣——以略顯嚴肅的聲音喃喃地說道:「謝謝你。」


    「嗯?」


    夏景試著裝糊塗。


    「今天約我出來,是為了我打氣對吧?」


    ……似乎還是被她看穿了。


    葉亞握住了夏景的手,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向他依偎了過來。


    「我被不安逼得不能自己。成天想的就是母親大人、李琦、還有寶劍……這幾天我一直努力試著放下,無奈就是辦不到。」


    「那當然了……這不是可以輕鬆放下的問題啊。」


    血親、親友,以及身為族長的立場,所有的一切矛頭都對準了葉亞。光是能保持表麵上的平靜,看在夏景眼中已經很值得稱讚了。


    或許是緊繃的神經獲得了舒緩,葉亞開始以微弱的聲音緩緩道來:


    「那個人是阿樂,不是母親大人——我希望如此。但假使事實真是這樣,那我的記憶又該如何解釋?為什麽母親大人要把姐姐……若是我看錯,那該有多好。」


    「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定是殺入宅邸的阿樂啊。你在火海中,把阿樂殺……攻擊了你姐姐的畫麵看錯成是你母親,我不是跟你說過你要這樣想嗎?」


    這是現階段的情報中最符合邏輯、也最為有力的假設,禮拜一時夏景便向葉亞提過。當然,這樣的假設也有個破綻,假如村子燒毀的當晚啊樂就持有身體的話,那上個禮拜的那個情況又該如何解釋?——不過,比起認為「夏景等人上個禮拜日所見到的女人是葉亞的母親而非吖樂」,這樣的假設要合理多了。


    「李琦為什麽會跟秋吟在一起?是不是我的心意沒能傳達給她呢?或許她在憎恨著我也說不定……最後落得寶劍也被對方奪走。我再自謝族長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啊。」


    「這兩件事又沒關聯。李琦和寶劍搶迴來問題就解決了啊。你忘記你說過的嗎?所謂的親友就是遭到對方的背叛也能平心靜氣地接受。如果李琦她至今仍然無法放下對人類的仇恨,你隻要嗆她『別鬧了』,硬逼她麵對你就好了啊。」


    夏景即便嚐試擠出笑容鼓舞葉亞,仍對自己的無力感到痛心。


    這種話就算講再多遍,也治愈不了葉亞的傷。


    人的心裏——存在著一塊再高明的花言巧語也發揮不了作用的領域。


    「……我明白身為下任族長,不該像這樣滿腹牢騷。正因為是你,我才能口吐弱言。隻有對你,我才能敞開心撒嬌。請原諒我好嗎?」


    「你在胡說什麽啊,笨蛋!」


    夏景控製不了情緒,摟住了葉亞的肩膀。


    「這跟下任族長有什麽關係!你有什麽責任跟我無關……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因為看你是鹿族的下任族長才這麽對你的。所以你有牢騷想發泄的話,盡管找我不用客氣,不必顧慮什麽立場,要示弱我也歡迎。你在我的心目中,不是什麽下任族長那種了不起的身分……就隻是葉亞而已啊。」


    小時候,在下雪天認識的那個少女。


    一個態度格外傲慢、可是笑起來又很可愛,誇口說要堆雪兔的糊塗蟲。


    夏景心目中的葉亞不過就是那個少女。


    什麽鹿族、族長、還是內亂,那都是其次。


    「不會有事的,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就算族長的寶座被秋吟搶走也不用擔心啦。」


    盡管帶有打趣的味道,卻也是出於真心地——


    「反正安野她們追隨的人是你,況且……假如真的讓她當上族長,到時我就不要入贅當女婿,換你嫁過來就好啦。忘記一族的事吧。」


    ——如此說道。


    「夏景……。」


    葉亞轉頭注視夏景,吐息輕觸臉頰。


    夏景也定睛凝視她的眼眸。


    短短兩公分的距離。可以想見背後有路人來往通行,但這個節骨眼哪裏會去在意。


    向著緩緩垂下眼簾——不,是閉上眼睛的葉亞,夏景他……


    「……我不允許你再更進一步……嗚咕!」


    背後遠遠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令夏景向前湊的半途僵住。


    「……夏景?」


    葉亞張開了眼睛。


    「怎麽了?那個……呃,我——」


    隻見她漲紅了一張臉模樣忸忸昵昵。甚至可以從她那慚愧的表情清楚讀到期待的那個沒有發生,莫非是我自作多情嗎?這句內心話。


    「你誤會了。啊不,你沒有誤會……稍等一下。」


    夏景從長椅起身,轉頭張望四周。外頭來往的人潮比想像中還多。不過公車站本身空蕩蕩的,除了夏景葉亞倆以外,長椅上不見有其他客人。


    公車站後麵是網咖和旅行社辦公室。兩者之間夾著一條狹小的巷子。


    在巷子的夾縫,有可疑的影子在電線杆後麵蠢動。


    一雙搖晃擺動的袖子……長度比手臂還長的袖子。


    看來是有人陷入失控狀態,可是被其他人給製伏住了。出手製伏住那個失控人物的是一個頭戴獵帽、身穿連身工作服的少年——不對,那不是少年,仔細一瞧……


    「……藍陽學姐?!」


    夏景大叫,葉亞隨之起身迴頭觀望。


    「啊……」


    聽到有人唿喊自己的名字,架著林羽的身體,還用手搗住她嘴巴的藍陽反射性地轉頭麵向夏景兩人。


    隻見她神態鎮定地開口說道:「……你們就當我不在這裏吧。」


    不可能啦!


    「唔!唔噗唔、唔——!」


    被架住的林羽在藍陽懷裏掙紮。她滿臉通紅,怒目注視著夏景。


    「夏景。」


    葉亞的語氣變得冷若冰霜。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另一個方向——對麵馬路的某一點。


    「你撥通電話給安野。」


    「咦……好。」


    夏景拿出手機照指示撥號,三聲鈴響後——


    『……喂?』


    電話接通了。不知怎地,阿夜的語調有些不自然。


    葉亞驟然從夏景手上搶過手機。


    「別躲了,安野!我知道你藏在哪兒。」


    一如葉亞的預告,數秒後,在她視線所投射的方向——


    「真的假的……」


    安野從咖啡廳的暗處現身了。


    除了她以外,另有一名人物跟著出現。身材修長、身著一襲洋裝的那名女性是……


    「連阿奈也在?難道說……」


    夏景迴過頭又瞥了藍陽和林羽一眼,這才恍然大悟。


    「……你們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蹤的?」


    他詢問藍陽。擺脫了藍陽束縛的林羽代為迴答:「我們從頭一路跟蹤到尾!你這家夥……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女生那麽親熱!」


    「你幹嘛惱羞成怒不打自招!」


    藍陽依然麵無表情地說道:「夏景。我們不在這裏,你們可以繼續。」


    「可以個頭啦!明明就在這裏!我看得很清楚!」


    「阿奈,你怎麽會做那身打扮……是安野要你換上的嗎?」


    葉亞向老老實實地穿越馬路、朝這裏走來的兩人追問。


    葉亞的臉脹得比剛才更紅豔了,很大紅色的漢服不相上下。


    夏景懊惱地抱著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臉頰也羞赧得差不多跟葉亞一樣紅。


    同一時刻。


    醫院附近——


    阿代獨自走在國道旁的路上。


    盡管她的打扮風格還是和鄉下小鎮的風氣不搭軋、十分引人注目,可是整條路空無一人,自然沒人會狐疑地打量她。就算在國道上開車的司機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是轉眼間就疾駛而過,阿代也不會刻意去迴瞪司機。


    她的視線和每走一步就會晃動的兔耳相反,十分冷漠嚴峻。那一身宛如在抗拒他人的氣息遺是一樣沒變——藏身在路旁公園裏的秋吟如此心想。


    她走出樹蔭,跨過矮樹叢,站到阿代的眼前。


    阿代認出秋吟,皺眉停下腳步。


    「……做什麽?」


    「問我做什麽,好無情喔。」


    秋吟將雙手背在背後,向阿代逐步逼近。


    「人家特地在等你耶。」


    「有事的話不會打電話嗎……埋伏在這種地方是想幹什麽?」


    阿代語中帶刺,顯然是動了肝火。


    「……受不了你。昨天的那個是出於偶然,也就算了。」


    「昨天?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沒必要跟你交代吧。」


    阿代「噥」地咂嘴別過頭去,秋吟向她露出了微笑。


    「告訴我又有什麽關係嘛?」


    「找我有什麽事?有屁快放。有電話不打,表示應該不是什麽急事吧。」


    「不對,是急事喔。」


    秋吟搖頭否定後,阿代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所以——秋吟又接著往前站一步,窺探她的眼眸。


    「欸,阿代學姐,我有問題想請教你。」


    「嘖,你想問什麽……」


    「得知心愛的人再也不會醒來,會有什麽感覺啊?」


    瞬間——


    阿代殺氣乍現。


    「……你從哪得知這件事的?」


    「你的情人……和你互訂終身的男性——未婚夫,好像是一個和你很不匹配、性情穩健的人呢。不過撇開是否是因為個性的緣故不談,他遭到同學的霸淩;就跟方媛同學,又或者是像林羽的妹妹……他們的遭遇相似得令人吃驚呢。難不成鹿族具有會受這類人吸引的基因?還是說,單純隻是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而已?」


    「迴答我!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件事!」


    阿代揪著秋吟的衣襟用力往前拉,勃然變色地瞪視著她。


    秋吟不為所動。


    她無視阿代的威脅,兀自往下說道:「所以你才會憎恨人類,也憎恨不允許你尋仇的鹿族村落。於是你選擇加入叛亂,燒了村子……然後親手砍殺了你視為仇敵的六個人類。」


    「那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會看夏景同學和林羽格外不順眼,是不是因為他們跟你不一樣,放棄了複仇這個手段呢?而你當初之所以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殺死本家的女婿……葉亞的父親,則是出於沒能獲準尋仇的心頭之恨,以及對人類的仇視,是嗎?」


    「……你想死嗎?」


    說中了嗎?


    阿代加強了揪住衣襟的力道,釋放出的怒氣也較先前更為強烈。


    若繼續肆無忌憚地挑釁,阿代很有可能會當真下手殺害秋吟。


    無視兩人立場的差異,也不顧對方會不計一切後果地殺之而後快——


    「不……你不會去考慮什麽立場,因為你加入繁榮派的理由本來就隻為複仇而已,沒理由為了要不要下手而遲疑。」


    即便喉嚨被掐得快要破掉,秋吟仍笑得闔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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