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那就是牢記身體力量的使用方式。


    該怎麽做才能跑出最快的速度,該怎麽做,才能一直跑下去。


    該怎麽做,才能發揮百分百的戰鬥力。


    她們對人的身體是非常的了解的。


    林羽擔憂的說道:“葉亞姐姐明明可以做得到的……”


    沒錯,對葉亞來說明明應該可以做的,可是現在卻失去了水準。


    原因就在於,她因為憤怒而失去了理智。


    不過,或者說,因為憎恨而到達了臨界點。


    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想法作祟,她想要讓身體和心分開來?


    “現在的葉亞姐姐當然是用自己原來的身體來戰鬥,她的心配合的是原先的身體……根本沒有聆聽現在方媛身體的聲音。”


    林羽說著,咬住了嘴唇。


    葉亞的唿吸急促,身上在流血。


    別說是療傷了,原先那麽珍惜嗬護的身體如今變得傷痕累累她卻全然不當一迴事。


    “該死的!”


    爭先顯露的隻有恨。


    相對地阿代則是紅了眼。


    沒幾下工夫,才剛得手的身體她已經運用得比葉亞還要淋漓盡致,變化自如地操作鞭子,精準地施加攻擊。


    “哈哈!怎麽了?你就這點程度?動作遲緩,準度粗糙!”


    從上段甩下的鞭子打在葉亞握住小刀的手上。


    “……嗚!”


    葉亞因為疼痛而出聲。


    阿代不放過機會繼續追擊。


    一抬腿,往葉亞才剛挨了痛擊的手高高一踹。


    於是就在此刻——


    小刀終於從葉亞的手上鬆脫在半空中迴旋,最後在教室的地板上。


    阿代使出掃堂腿絆倒伸長手試圖撿迴武器的葉亞的腳。


    “嗚、啊!”


    葉亞失足摔倒在地。


    “哎呀哎呀,瞧你敗得一塌糊塗呢。”


    麵對露出遊刃有餘的表情放聲嘲笑的阿代,葉亞隻是不甘地咬牙切齒。


    “……要我告訴你嗎?”


    睥睨葉亞的阿代臉上閃耀著欣喜的光輝。但那就好比毒蛇即將張開血盆大口吞下獵物前一樣——是一種預感自己滿足的光輝。


    “你打不贏我的理由。”


    “我……還沒戰敗。”


    相對地,葉亞的殺氣和怒意則全然沒有萎靡。就連夏景也知道,以現在單憑憎恨盲目行動的狀態,她是無法逆轉局勢的。之前和一族對峙了好幾次,每次總是束手無策任憑對方擺布,所以夏景有著切身之痛。空有態度,是打不贏的。


    “……林羽。”


    夏景唿喚了身旁氣勢變得淩厲的少女。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葉亞姐姐她……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林羽已進了備戰姿態。盡管她沒有擺出攻擊架式以免被阿代發現,不過隨時加入戰局應該都不成問題。


    夏景也用意識確認皮鞘裏的東西。


    其實,早在來美術教室前就完成了能力範圍內的準備工作。


    在被阿夜打昏之後,夏景被關在另一間教室。趁著這個機會夏景偷走了一些諸如原子筆和橡皮擦這類的小玩意兒。會這麽做原先隻是想以備不時之需,僥幸的是,阿夜剛才大方地退還了金枝。將它收迴皮鞘的同時,順便劃傷了偷來藏在皮鞘裏麵的那些小東西。


    雖然稱不上是武器也沒有殺傷力可言,至少能用來迷惑對手。巳代還不知道夏景從阿夜手中拿迴了寶物。


    “因為你在害怕啊,葉亞。”


    “胡說八道。”


    葉亞徹底強力否定。一臉仿佛聽到意料之外的理由般的表情。


    “不,你是真的在害怕。自己沒發現嗎?唉,我想也是啦。”


    阿代麵露自鳴得意的冷笑。


    一邊把玩掌心的鞭子,一邊意有所指地說道:“害怕的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身體。”


    “……這話是什麽意思。”


    麵對怒眼圓睜強勢逼問的葉亞,阿代道:“要試試看嗎?”


    然後,指頭伸向了戴在右眼上的眼罩。


    “魔眼嗎……你以為那種東西會對我管用?”


    如是說的葉亞一邊微微放低重心,準備起身。


    看來是打算先伺機拉開距離再重整態勢的樣子。


    “難道你忘了嗎?你的那隻眼睛曾被我破解過。”


    “我承認十天前是我太大意了……可是現在就難說了。”


    “喂,那是……?”


    林羽輕聲迴答了夏景的問題。


    “魔眼的能力是利用恐懼束縛敵人。可是隻要別讓她趁虛而入,懷有堅定的意誌,就不怕會被迷惑。”


    她的聲音充滿了不安。


    弦外之音,她擔心目前的葉亞恐怕難以抗衡魔眼。


    林羽藉著寬鬆病服的遮掩偷偷擺出了架式。


    應該是打定了主意,一旦葉亞被魔眼封住了行動,就要立刻聞入戰局吧。林羽之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不輕舉妄動,是因為不想幹擾她們一對一的對決?


    “那玩意兒一次隻能對一個人產生效果吧?”


    夏景姑且先確認清楚。在早上的對戰中,自己看了那隻眼睛卻沒感覺到什麽異狀。


    “沒錯。”


    林羽點頭的同時……


    阿代的手指勾到了眼罩的繩子上。


    “來吧,葉亞妹妹。讓我……好好看看你吧。”


    然後一鼓作氣地——


    將眼罩撕個粉碎!


    就跟白天一樣,從眼罩底下顯露而出的是一顆塞住了整個眼窩的藍色石頭。表麵凹凸不平的模樣與其說是寶石,稱為原石還比較貼切,未經琢磨的硬塊。


    “……如何?漂亮嗎?”


    阿代一如在賣弄炫耀般,把根本稱不上是義眼的藍色石塊展露給葉亞看。


    葉亞一開一闔地張動著嘴巴。


    “啊……咦?”


    仿佛在表示無法相信力量從身上流失掉了一樣。


    “哈哈哈哈哈!知道厲害了吧!”


    “……阿代!”


    阿代大笑的同時,林羽衝了出去。


    刹那間讓距離化為烏有的林羽張開雙臂交叉揮擊兩把鐵爪。


    “哈,我早料到啦小鬼!”


    企圖被看破了。阿代旋即轉身麵向林羽,抽鞭攻擊爪子。


    “……休想碰葉亞姐姐一根寒毛!”


    “求之不得!那就先從你開始收拾!”


    展開交手的兩人所投射出的殺意視線隔空交錯著。


    兩人的行動已經迅速到肉眼無法跟上的速度。


    夏景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時候應該采取的行動。


    ——就是趁現在想辦法解除葉亞的定身。


    可是,實際上到底該怎麽做才好,夏景一點頭緒也沒有。用力打她這招不可能會有效果,更別說用喊話的方式了。


    帶著葉亞一起逃走或許也可以列入選項。


    夏景瞅了身後的阿奈一眼。用不著以語言確認,她便頷首迴應。


    和屍體心靈相通也算一件奇聞異事了。就在夏景心想著這種事,準備朝葉亞跑去的時候,放眼瞥去,無意間和身在美術教室一角的阿夜對上了視線。


    ——慘了!


    阿夜始終袖手旁觀。應該是和林羽一樣認為這是葉亞和阿代一對一的決鬥,才會選擇不出手的吧。可是一對一形式如今已破局,她也有展開行動的可能。即便她剛才有保護自己,也不能因此過度樂觀判斷。


    然而,出乎疑心重重的夏景的意料之外。


    “夏景。”


    阿夜依舊靠在牆上動也不動,隻是靜靜地直視夏景的眼睛。


    “你現在一旦介入,就無法迴頭了。”


    那口氣仿佛在指出嚴酷的事實。


    盡管如此,卻又像是在規勸、詢問夏景。


    她想問的是——覺悟。


    同樣的話夏景也聽安野說過。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一個禮拜前也聽李崎提起。


    甚至是葉亞——隻是兜了個圈子較為委婉。


    夏景自己也明白嚴重性。屢屢自問自答。


    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人。是那種瞬間就會被阿代和阿夜擊昏,什麽忙也幫不上的存在。戰鬥時不僅不能為葉亞兩肋插刀,還隻能當拖油瓶。


    夏景想知道姐姐的下落、不願就這麽淡忘方媛這個人、也希望能把李崎找迴來,這些或許足以做為涉入的理由。


    可是談到覺悟夠不夠就又另當別論了。


    無法迴頭指的是什麽狀況?


    所謂的涉入又意味著什麽?


    啊啊,這些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當然這不是能輕下結論的問題,但——


    “阿夜……同學。”


    夏景坦然直視對方的眼睛,明確地做出了宣言。


    “我是鹿族本家的……葉亞的未婚夫。”


    阿夜沒有迴話。


    隻是——露出貌似落寞的微笑垂下眼簾。


    夏景跨出了步伐。


    夏景放下林羽和阿代的戰鬥,把阿夜的微笑收進心裏,直奔葉亞的身旁。


    背後瞬間有一股殺氣襲來。


    “小子,想上哪去!”


    阿代火爆的叫喊聲撼動了夏景的耳膜。


    別管她。隨她去鬼吼鬼叫。


    “你那麽想死嗎混帳!”


    腳底傳來一道猛烈的衝擊。地板被鏟掉了一大塊。


    “……休想得逞……!”


    林羽出言嚇阻。要不是她出手阻攔的話,自己早可能中招了吧。


    “啊啊啊啊!”


    耳邊傳來聲音,以及一聲短短的悲鳴。


    夏景忍不住想迴頭的衝動,但是死也不能迴頭。


    林羽是本家的守護者。


    本家的女婿乃是接受她保護的存在,而非保護她的存在。


    感覺得出來林羽嬌小的身體在地板上彈跳。


    阿代將暴漲到了極限的殺意的矛頭轉向這裏。


    她把目標切替成了夏景。


    “你休想動……”


    即便如此——


    “葉亞姐姐和夏景哥哥的任何一根指頭!”


    夏景依然深信著——林羽。


    “啊啊啊啊啊!”


    爬起身的林羽發出嘶吼。


    夏景斜睨一眼後咬住嘴唇心一橫。


    “……葉亞!”


    總算趕到了瑟縮成一團拚命抖的少女麵前。


    “夏、夏景……”


    嘴唇直打哆嗦模樣柔弱的葉亞看起來身子是那麽的嬌小。


    方媛本來就蠻矮的嘛,夏景冷不防想起這件理所當然的事。當她坐在椅子上時就像一個擺飾品,每次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教室的模樣,夏景往往會感到有些內疚。


    “對不、起。我……”


    “葉亞。”


    夏景蹲下和葉亞四目相對,隻見她的眼眶有淚水在打轉。


    “我隻是想、為父親大人……報仇……”


    先前那股血液仿佛也會為之凍結破碎的恨已蕩然無存。


    “這是何故?為何我……會……”


    眼前隻是一個樣子軟弱又狼狽不堪,被徹底擊垮的少女。


    “葉亞,你聽我說。”


    夏景開始迴想。


    我是很軟弱的。昨天晚上葉亞曾這麽自嘲道。


    當時自己根本不懂這話的意思。心裏還很錯愕,你明明就很強啊。


    可是現在夏景能懂。


    葉亞所懷有的——葉亞她個人的軟弱之處。


    同時也體悟到一個事實。


    ——我跟葉亞是一樣的。


    軟弱之處。那大概就是……


    “我啊……白天的時候差點殺了秋吟。”


    屈服。


    屈服於憤怒。


    屈服於恨。


    屈服於恐懼。


    葉亞屈服在感情和衝動之下,以至於無法控製恨。


    強烈的恨意是如此離奇難以捉摸。


    不僅無法自律,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也很軟弱。就跟你一樣呢。”


    “夏景?”


    夏景把手輕放在葉亞的頭頂。


    然後定睛注視那副嬌小的身體。


    現在的葉亞。


    還有坐在位子上一個人孤伶伶的方媛。


    盡管酷似,用的又是同一副身體,給人的印象卻截然不同。


    並不是因為兩個人的臉長得不一樣。因為那家夥的——


    “那家夥……阿代用的是以前欺負方媛的人的身體。”


    “……咦?”


    “大概是你心裏的方媛想起了自己被欺負的記憶吧。”


    “不、不是……這樣的。”


    “啊啊。沒錯。方媛她……個性很堅強。才不會害怕那種人呢。”


    盡管口頭上這麽說,夏景在心中想的卻又是另外一迴事。


    方媛她一定很害怕吧。


    假如方媛的身體還留有當時的記憶,而且還曉得正在和過去欺負自己的人交手的話,即使產生強烈的恐懼也不奇怪吧。


    可是——


    方媛她一定跟葉亞不一樣——絕不屈服於自己的軟弱。


    和葉亞葉不同,她應該從來不會去懷恨對方吧。複仇這種念頭更是壓根兒都沒想過才對。因為她從來沒有屈服過那種沒有意義的心思,一路忍了下來。


    十天前沒有奏效的魔眼為什麽如今卻困住了葉亞?


    那是因為葉亞的心和方媛的心比起來軟弱多了。


    方媛可以忍耐得住的恐怖,葉亞卻承受不了。


    所以才會綁手綁腳。所以才會輸給了阿代。


    “……葉亞。”


    夏景從頭上拿開手,看著葉亞的眼睛。


    “你說過,方媛配當你的對吧。”


    他以嚴肅的口氣詢問。


    “那我問你……你自己又如何呢?”


    “我?”


    “你配得上方媛的嗎?或者說……你是那種明知自己渺小又懦弱,卻還是不顧一切一敗塗地的沒有腦筋的女人呢?”


    問題一針見血。


    那當然,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以前就有說過了。


    今後我會一直拿你們兩個做比較。


    “如果是的話,方媛的身體給你你這樣的人實在太浪費了。和梨子起埋在那棵櫻花樹下還比較值得。”


    愈說思考愈是朦朧。


    最後夏景不經思考,隻是任憑嘴巴張動發出聲音。


    “可是我也半斤八兩。我……現在的我很軟弱,還配不上方媛。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強。那你呢?想讓自己成長到配得上方媛嗎?你辦得到嗎?能與我並肩站在一起嗎?能和我一起站在方媛的身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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