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氣氛被安風炒熱後,原本隔山觀虎鬥的人便紛紛加入賭局。


    不管輸贏,隻要是賭徒,不管是誰都想和他一較高下吧。


    發牌員的表情似乎也變得緊張起來。


    顧青青更加緊張了。


    不知何時,她已經緊抓著安風的襯衫不放。


    他一定會輸!因為他是個職業賭場騙徒!雖然不輸就無法完成工作,但是在這麽多人信賴的眼光下,安風怎能忍受結果出來之後眾人輕蔑的眼光?


    像安風這樣的人為什麽要做這麽沒有自尊的工作呢?


    發牌員發出第一張牌給玩家和莊家。


    “三條和……唔、啊……“整個場地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隨著安風的一舉一動。


    “好!“他一甩手,把牌向發牌員丟去。


    “……這一把就算是我還給你這穿黑襯衫的小夥子前幾天的迴禮吧。“對於迫不及待想跟自己握手的boss,安風隻用充滿笑意的眼神看著他。點起一根新煙,向站在桌台對麵摸著莊家牌的江瑞先生笑了。


    看來在這裏這兩個人算是經常對峙的宿敵。


    難怪從剛剛開始江瑞先生就一直在安風的另一邊下注,原來是在助長安風的氣勢。


    “……哼,你準備在你的女人麵前丟臉吧。“雖然話不多,但是江端先生的聲音卻有著仿佛神誡的魄力。


    江瑞先生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牌。


    “四條……“這兩個字讓安風的眼神驀地閃動了一下。


    接下來是翻縱向的那一麵。


    “沒有。“


    顧青青的胃因為這緊張的氣氛扭絞了起來!


    好像如果輸了的話有人立刻會在這裏放槍一樣。


    哦哦……!現場突然響起了一陣歡唿聲,擲到發牌員麵前的牌麵?


    可以再翻一張牌。


    “要翻快翻……“安風的唿吸好像有點紊亂,boss則是一副已經快昏倒的樣子。


    然後,吊了眾人半天胃口的江瑞先生慢騰騰地翻出牌麵。


    勝負已經揭曉,安風贏了!


    “贏的好!“


    江瑞先生一言不發地瞪著興奮得跟boss還有其他贏家握手的安風。


    “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輸了不少錢哩。“


    “是嗎?那我們也走吧……青青。“


    安風捧著成堆的籌碼準備去換錢的時候,一聲等一下!留住了他的腳步。


    是江瑞先生。


    “……贏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哼!怎麽?輸不起啊?“


    江瑞先生倏地站起身來。


    顧青青居然沒發現他的體格比安風還要好。


    他一身黑色的開襟襯衫,把寬大的袖子卷到肩頭露出厚實的手臂。這種服裝和氣質都不禁會讓人聯想到臉上有一條疤的那一類人。


    他的發色和安風稍微不同的是有點脫色的黑發,所以隻要他微微一場下巴換個角度,就會增添不少狂暴的氣質。他細長的指關節和寬闊的肩膀都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野性氣息和貴獎洗煉的氣質是完全相反的典型。


    那雙不怒而威的黑色眼神足以挑起人的恐懼感,像一種沉靜的挑釁。


    著黑衣的服務員為了怕江瑞先生有什麽突發之舉紛紛嚴陣以待。安風則擋在顧青青身前護著顧青青。


    ……唔唔,隻在賭場做做個樣子,需要這麽精湛的演技嗎?


    就這樣,兩人足足對峙了三十秒。


    “boss……告訴你的心髒再多撐一陣子吧!“


    “但是……“


    “我們兩個都落跑的話,的確讓人掃興,不是走江湖的人應該做的事。“


    聽到安風這麽說,本來想自己先走的boss不得不又坐了下來。


    “青青,你可以再等一下吧?“


    看到安風撫慰似地拍拍顧青青的肩膀,周圍的女性都投以羨慕的眼光。


    在做這種生意的人眼中看來安風一定充滿著擋不住的魅力吧。


    接下來在健和江瑞先生把場子的氣氛炒熱之下又賭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本來在一旁觀戰的boss不知何時也忍不住手癢加入戰局……漸漸地,安風和boss越輸越多。


    顧青青真的很懷疑發牌員是不是共犯,因為安風原本才輸了一次,接下來又連續輸了四次。


    終於,等四百萬以上的賭金輸到隻剩下原來的二十萬時,安風怒喝了一聲“結帳“轉身就往出口走去。


    在別人眼中看來,安風是盛怒到無視於boss的唿叫還忘了把顧青青帶走地離開現場。


    快速通過防盜監視器的他,直到跑到小電影院的噴水池前才迴頭看顧青青。


    “……這就是我的工作。“


    “你每天晚上都做這種事嗎?“


    顧青青嚇的上氣不接下氣地蹲在地上,安風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來繼續往前走。


    “趁那個老頭還沒氣得追出來的時候快跑。“安風說他在進那家店之前,就打手機先問明了裏麵有一個身懷七百萬賭金的客人。


    他們稱這種用時間慢慢讓客人的錢輸光的行為叫“宰殺“,聽說現在會用像安風他們這種人的賭場已經不多了。今天晚上的打工費是兩個人二十萬。


    “……四個小時,二十萬。“


    “沒錯。剛才那家店是提供飲料,有些店隻要你進去玩就讓你免費又吃又喝。我們進去騙他個一萬塊就能有一千塊的酬勞,飯錢也有著落了。“


    “這樣店不會倒嗎?“


    “笨蛋!像我和江瑞這麽賭術精湛的人到哪裏去找?“


    剛才那家店隻有今晚的收入大概就超過兩千萬。


    再說他們又是非法營業自然不用報稅。


    雖然偶爾會有警察來找碴,不過樓梯間有監視器,一看螢幕就知道是誰在外麵,隻要警察還在外麵的時候別出去就行了。反正他們是公務員,一到了早上八點就會自動消失。


    “就算被逮到,初犯連罰金都不用,隻要調查一下就放人,何況也沒有人會笨到說真話。警察為了省事,不是太囂張的話根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一次的報酬是由待會兒才會從店裏出來的江瑞先生代領。


    他們先進到二樓一家咖啡廳填飽肚皮。


    顧青青問:“你……作這種事很久了嗎?“


    “也沒多久,前一陣子迴這裏來的時候才開始的。剛開始是靠朋友介紹我到電玩中心去看場子賺生活費,不知不覺的就打起這種工來了。“


    “……你後來輸的那麽難看,呃……那自尊心……“安風在用著餐具的手突然停下來。顧青青雖然知道不該問,但是她還是想知道。


    “哈!我一點都沒有罪惡感。“


    “但是那個boss輸了不少錢呢,後半段玩得那麽兇。“


    “誰叫他帶那麽多錢來?凱子就是凱子,從哪裏來的錢就從那裏賺迴來就行了。“


    或許如此吧……但是……


    “這叫生活的智慧。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隻有聰明與愚笨的差異而已。笨蛋就是一輩子輸、輸、輸到死。你知道嗎?賭場就是動物性衝動的假想實驗場,誰叫那個老頭不懂得即時收手?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無可否認的,顧青青自己也是深深被賭博性電玩的刺激感所擄獲的人,所以能體會那種感受。


    但是金額未免太大了吧?


    “……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我能讓店裏賺到多少,這關乎我的自尊。“這一瞬間,衝刺在顧青青心中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是她從來沒想過的一句話。


    那就是職業的堅持。


    同時,這五個字也讓顧青青聯想到那一夜在北城,隻接到一通電話二話不說就出門的安煬當時的模樣。


    即使他們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安風和安煬都非常清楚自己自尊的定位。


    不是為了能討好別人而得意,而是因為自己的尊嚴和堅持……


    不給別人添麻煩的話,作什麽都可以。


    就算是錯,也由自己來承擔。


    這個觀念是外公和死去的父親教她的。


    雖然她也是這麽認為……


    不過顧青青沒想過自尊也有各種不同的形式。


    “這隻是適合我的生活方式,對於其他人不一定適用。反正我甘於這種生活,即使被你輕蔑或傷害到任何人我都不會改變。“充滿鬥誌、同時也是拒絕的一番話。


    安風向來獨來獨往慣了,即使一個人一定也毫不在乎吧!那安煬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呢?有沒有她在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她隻會幫他送送東西,腦筋又不夠好幫不上什麽忙。而且總認為要做“清白“的工作才是正確的。


    現在想一想或許沒有工作是清白的。


    比起那些不是真心想成為經理人的女人們,如果自己去做的話,她有自信絕對可以比她們做得更好……


    顧青青真的好不甘心……


    “你在學校沒有學過邊哭邊吃東西會變成傻瓜的嗎?“


    “……我沒有學過……“


    “那你就照我的話作。走了!“


    他們從賭場出來已經半個鍾頭了。


    剛才也從窗旁的座位上確認了那個boss已經迴去。當然可以大方走出去。


    顧青青留下健請客的一半披薩走出店外,安風按著她的肩膀走在淩晨四點昏暗的街頭。


    對顧青青剛才發的那種沒神經的問題他不會生氣嗎?


    “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道歉的話要真的認為自己不對再說。“


    要不然就大不尊重對方了。他的言下之意是這樣。


    雖然個人的情況不同,但安風的每一句話都在顧青青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安風騎車把顧青青載到他住的地方,自己先去洗澡,顧青青倚在他的床上等他出來。


    他的住所是個附衛浴設備的小套房,令顧青青吃驚的是還挺幹淨整齊的。不過兩個人男人住在這麽小的空間不覺得太狹窄嗎?現在又加上她……


    當顧青青決定問了他的手機電話號碼就走的時候,他正好從浴室走出來。


    一條及膝的大浴巾裹住他的腰部,洗過的頭發一致梳向腦後。


    他的腹部上有一道好長的傷痕,仔細一看還有其他小傷。


    “……嗯?這個?是被女人用菜刀刺傷的。“安風用手指輕撫過的傷痕足足有十幾公分長。


    “再晚一天我就打算把那個女人給殺了,算她聰明。“


    “她被關進監獄裏了嗎?“安風搖搖頭,輕輕地被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顧青青好想問他該不會親手把她給殺了吧?正在猶豫不決的時侯,他丟了一條洗過的浴巾給顧青青。


    “我可不讓滿身汗的人上我的床。“


    “呃,我……“


    顧青青還沒說出想迴家,安風一句“不行“!硬生生讓顧青青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迴去。


    “反正你也不會迴去,與其在外麵亂走打發時間,還不如待在我家,我還看得到你。要是在外麵亂晃,什麽時候被刺死都不知道。“


    “嗄嗄?“安風扯下腰間的大浴巾擦拭發上的水珠。


    他拉下浴巾的時候隱私忽隱忽現,顧青青在臉紅之前趕緊移開了視線。


    “你要是真的想玩的時候就找我吧。“他該不會……為了要做那檔事才把她帶迴來吧?


    不過顧青青知道即使問他也會被轉移話題,所以幹脆不問了。她點頭向他道了聲謝,進浴室衝澡去了。


    清晨的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間射了進來,江瑞先生還是沒有迴來。


    “……搞不好是那個boss請他去喝一杯也不一定。他雖然不是那種記恨的典型,但是要是惹到他的話那家賭場也就完了。“


    “你是說會被砸場?“


    “答對了。“他像敲門似地敲敲顧青青的頭。


    因為今天的天氣實在大熱了,所以安風把冷氣的室溫調到在幾個小時之後就會自動降至十七度的設定。不過顧青青覺得現在的溫度已經夠涼快了。


    因為外公討厭冷氣,所以養成顧青青在二十五度的室溫之下還能怡然自得的本事。不過安風他在房間裏隨便一動就會流汗,所以不開冷氣是絕對受不了的。


    他們兩個都穿著衣服。


    然而,從在距離她不到十幾公分遠的地方,傳來的安風身上古龍水的味道,對顧青青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香味在空氣中移動著,安風轉過身去好像真的準備入睡了。


    顧青青睡在靠牆壁這一邊,而安風睡在床的外側。雖然這是一張單人床,不過倒挺寬敞的。


    顧青青問他江瑞先生要睡哪裏,他從床底下拉出了一張簡易床鋪。


    安風在上床之前在這張簡易床上放了浴巾、內衣類和一床毯子。


    “你好細心哦。“


    “我隻是不想睡著了之後又被吵醒。“他雖然這麽說,但是顧青青知道這是出自他的體貼和對她沒經過江瑞同意就住進來的道歉。


    因為這裏不是他們共同的房間,而是江瑞先生的住所。


    去北城之前,安風把他所有的家俱和物品都丟了。因為要再買一套太麻煩,所以一旦決定要迴來,他立刻就聯絡了在高中時代跟他最要好的江瑞先生。


    他比顧青青晚離開北城一個禮拜,搬到這個房間是兩個禮拜前的事。


    這個房間裏就屬安風的東酉最多,僅那一輛機車還有其他東西。


    聽安風說他在北城的兩年之間,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江瑞先生,結果一打來就是提出同居的要求。不過江瑞先生也隻迴了一句“真服了你“就沒再說什麽了。


    因為顧青青沒有這樣的朋友,所以聽著聽著眼淚差點流了下來。


    她想自己大概是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睡著的吧。


    因為睡的很沉,所以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不過等有人進來的時候,睡得再熟的顧青青也不免睜開眼睛看看來者是誰。


    是江端先生。顧青青本想起來跟他打招唿,但是他脫了襯衫之後就往簡易床上一倒。所以顧青青也隻好繼續閉著眼瞄裝睡。


    正在熟睡中的安風,手腕不自覺地垂到床下,好像要碰到江瑞先生一樣。顧青青雖然有點在意,不過仍然抵不過睡魔的入侵又睡著了。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覺得胸口好重,但是很溫暖。


    原來是安風像把住睡枕似往她身上抱來。當然這是在無意識之下做出的動作。


    安風能敏銳地察知危險的氣息而立即做出反應,但是在熟睡的時候卻是如此毫無防備。可愛的睡容取代了原本銳利的印象。


    顧青青移動自己的臉從他的發下退出來,小心不驚醒他地輕撫他的發絲。


    說不定把他弄醍了會被揍,不過顧青青無法抑製自己想這麽做的衝動。


    沒有抹上慕斯的頭發比她想像中要來的硬。


    突然……安風的臉在顧青青心口上有了動靜。


    顧青青還以為他醒了,趕緊閉上眼睛裝睡。卻聽到他在她耳邊低喃了一句:“……江瑞?“說完,他並沒有醒。拉上身上的毯子又繼續睡了。


    然而,顧青青的心髒卻如冰地凍結在胸口。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聽起來好可愛。


    不會吧?


    安風說他是雙性戀,男女不忌,那麽他曾經睡過的對象……是江瑞先生?


    這個念頭在顧青青腦中一萌生,心髒就像複活般地狂跳想來。狂暴的脈搏震動得她幾乎唿吸困難。


    “可愛“這個形容詞她從來沒想過要把它用在安風身上。這兩個字讓顧青青的體溫一口氣飆到最高點。


    在顧青青的想法裏,同學根本不可能當作發生關係的對象,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安煬和高元也是同學。“愕然“應該是形容顧青青現在心情的最恰當形容詞。


    顧青青僵硬的躺在床上,等安風一翻身,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鋪。


    好渴,渴得要命。不過擅自打開人家的冰箱又太不禮貌,所以顧青青換上衣服準備外出買飲料。


    她不敢不告而別,說不定安風會不準她再來這裏。她打算坐在外麵喝。


    現在還不到中午,太陽沒那麽強。咕嘟灌了幾口冰島龍茶整個人都清醒了,好舒服。


    “你好像……叫顧青青吧?“


    顧青青一個人呆站在大陽陰影下,有人突然從背後叫了她一聲,是江瑞先生。


    “啊……早安。謝謝你昨天……不對,應該是今天,謝謝你今天讓我住在這裏。“


    “不客氣。反而是你到賭場來讓我比較吃驚。“


    江瑞先生也買了跟顧青青同一個牌子的烏龍茶。


    對站在一旁的她示意坐下在一個涼快的地方坐下來。


    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蟬的鳴叫聲。


    現在是暑假卻沒有孩童的嘻鬧聲,比顧青青現在住的地方還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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