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多虧了鹿星空我才能擁有那之後的享受,替我向她道謝吧。”


    聽到唐烈的話,顧丞夜有些不明白唐烈的話的意思,但是還是把唐烈的那句玩笑話當真了。


    “丞夜,我走了,有事情再聯係。”


    唐烈微微一笑,對顧丞夜揮了揮手,然後雙手插進口袋,颯爽的離開。


    而這時,那輛來接唐烈的黑色勞斯萊斯迅速轉變方向,開到唐烈身邊。


    待唐烈坐上車之後,便立刻發動了。


    顧丞夜目送著黑色車子離開。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望著醫院大樓,心想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他沒事先約好來接鹿星空,所以無從得知鹿星空離開醫院的確切時間。


    鹿星空是來醫院看望言風的,他並沒阻止她。


    但是,卻還是擔心她,所以自作主張來接她了。


    而且,今天天氣很好,適合等人。


    顧丞夜靠在法拉利的駛座邊,在微風輕拂下等候著鹿星空。


    顧丞夜本來就是個不習慣等待的人,但是今天確實例外。


    他訝異自己居然可以因為時間地點不同,而變得更有耐性。


    在等待之餘,想像鹿星空見到自己的瞬間表情,他就不由得雀躍起來,甚至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感覺。


    停車場內不時有病患或探病的人進進出出。


    雖然不斷被人投以懷疑的眼光,顧丞夜卻絲毫不以為意。比起坐在車裏,他還比較喜歡像這樣站在外麵吹風。


    而且他怕萬一坐在車裏,待會兒那個人從醫院裏出來會看不到自己。


    麵向停車場的醫院大樓一角,是急診專用的出入口,門前站著三個狀似緊張的護士。


    等顧丞夜發現時,便聽到道路旁傳來救護車的鳴叫聲,沒幾秒鍾就開到急診處的門口。


    看到擔架被抬下來,護士們也急忙過去接人。


    被救護車引開注意力的顧丞夜,沒有發現自己在等的人已經悄悄走過來。


    “……顧先生?”


    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狀的鹿星空,正站在顧丞夜麵前。


    而顧丞夜又用一貫冰冷的態度迎接她。


    為了去南城綜合醫院探望言風,鹿星空在中午前就出門了。


    昨晚被顧丞夜問到“你不去看他嗎?”,鹿星空吃了一驚。


    他是懂得讀心術嗎?猶豫很久不知該不該說出來的鹿星空,這才鬆了一口氣,滿心都是對顧丞夜的感激之情。


    而且,恰巧顧丞夜的行程意外地沒那麽密集,她也不用忙。


    但躊躇的鹿星空直到晚上仍說不出口。這時卻聽到顧丞夜主動開口問,她真的很感謝顧丞夜的貼心。


    醫院的探病時間從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然後是下午三點到晚上七點各一輪。


    鹿星空選擇早點去探望言風。打電話詢問院方時,得知言風已經決定周五晚上出院。


    所以她隻要在周五去見他一麵,確定他的狀況就好。


    要是就這樣裝做什麽都不知道,她也過意不去。


    而且既然從頭到尾都有關聯了,鹿星空希望最後能有個完整的收場。


    本來想送顧丞夜上班之後再出門,但吃早餐的時候,看著報紙的顧丞夜忽然說“你不用管我了,趕快去吧”,盡管有些放心不下,鹿星空還是照做了。


    鹿星空乘坐地鐵來到南城綜合醫院所在地。


    一出車站就看到花店,鹿星空請店員紮了一把以非洲菊為主的鮮豔花束。


    到醫院剛好十一點。


    在櫃台問到言風的房號,鹿星空緩步走在幹淨卻有點冰冷的走廊上,心裏想著待會兒見到他,不知道又要被怎麽冷嘲熱諷了,或許他會生氣地趕自己迴去。


    言風應該不是很想見到她才對。


    老實說,鹿星空也不是打心底願意來,隻是她清楚自己的脾氣,非走這趟不可。


    言風住的是八人大病房,他的床位就在一進門的左手邊。


    鹿星空探頭往門內一看,剛好跟從床上坐起來的言風眼神碰個正著。


    “你……”


    言風瞪大眼睛,一副沒想到鹿星空今天會來的表情。


    鹿星空對病房說了聲“打擾了”便走進去。


    同室的病人幾乎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家,唯一一個年輕人就是言風。


    鹿星空走近言風床邊。


    “我聽說你今天要出院,所以來看看你怎麽樣。”


    她遞出花束低聲說。


    言風不悅地把頭轉向一邊,也不伸手接花。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不是。”


    言風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是苦澀。他那顎骨突出的國字臉微微泛紅,不知是生氣還是尷尬,正眼也不看鹿星空一眼。


    鹿星空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自然不會太過受傷。


    她把花束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桌麵上隻擺著昨天剛發行的周刊。


    看到雜誌,鹿星空心想,有誰來探過病了嗎?言風會決定晚上出院,大概是要配合對方的時間吧。


    “你沒事就好。”


    聽到鹿星空的話,穿著病人服的言風肩膀抖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頭來,抬起眼睛盯著鹿星空看。


    接觸到他的目光,鹿星空立刻意會到,剛才他隻是為了掩飾靦腆才故意口出惡言,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言風的態度雖然蠻橫,卻也在尋覓道謝的好時機。


    “我都來了,可以坐會兒嗎?”


    見言風抿著嘴沒迴答,鹿星空便徑自從床下拉出圓椅坐下。


    言風那淺黑色的臉頰不時抽動,卻沒有立刻出口趕人,顯見他對鹿星空的留下並不討厭或是感到困擾。


    鹿星空似乎也比較抓得住應對言風的訣竅了。


    “你沒事了吧?”


    鹿星空沉穩地凝視言風的撲克臉。


    言風肉厚的嘴唇抖動了一下。那唇邊還殘留著毆打過的瘀青和擦傷,光看就替他覺得痛。


    除了嘴唇之外,頰骨附近和額頭也都有淤血,可以想見衣服下的皮膚必然傷痕累累。


    前天把他從海邊救出來已經費盡心力了,根本沒注意到他身上有這麽多傷,如今看在眼裏還真叫人擔心。


    “這點傷沒什麽。”


    好半天言風才低聲迴答。


    那語氣滿是對無用自己感到厭惡的嘲諷。


    “我也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麽會在最後功敗垂成。”


    或許是說出口之後,悔恨和怒意便一起湧了出來吧,原本有幾分消沉的言風,眼神忽然尖銳起來。


    “但是!”


    他瞪著鹿星空說。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我請到認識的郵購公司幫忙,讓李田以為我是個有錢的凱子,也順利贏得他的信任。後來我故意輕描淡寫地提起禁藥的事,說想在網絡上偷偷販賣,隻可惜沒有資源。經我這麽一試探,上當的那家夥就告訴我有地方弄得到。原本一切都順利進行,但自從在遊艇上見到你,我就開始倒黴了!唐奕那家夥對我起了疑心,還派手下來調查我。都是你害我變成這樣。”


    “言風。”


    對於言風一麵倒的指責,腦袋一片空白的鹿星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此無理的抱怨,甚至讓她連生氣的衝動都沒有。


    “每次都是這樣。”


    言風一副恨得牙癢癢地說。


    “我從以前就很不喜歡你。你長得漂亮又聰明,還擅長運動,也很有人緣,是個迴到家就有傭人伺候的大小姐。你的周圍永遠那麽熱鬧,連老師都對你另眼相看,我不禁懷疑世上怎會有這麽不公平的事。我的成績也不錯,但那是我拚了命努力得來的。運動方麵當然比你強多了。當時我爸還很爭氣,我們家可是附近有名的豪宅。我明明不比你差,卻老是從你身上嚐到挫敗的感覺。你能想像這份不甘嗎?”


    “……我是可以想像,但我不懂的是,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想。”


    鹿星空誠實迴答。


    “是啊,像你這種不用努力就能輕鬆做到任何事的人怎麽會了解。”


    “你錯了。”


    “我哪裏錯?”


    “我也有自卑感。”


    “少騙人了!”


    “我沒有騙你!”


    兩人麵對麵互相瞪視,沒有人想讓步。


    言風的話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已經超過自己可以容忍的範圍了。


    鹿星空語氣堅定地繼續說:“我沒有騙你。現在想起來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但我經常因為不足和不安而焦躁著。什麽都不做就可以拿到好成績,那隻是你自己的過度聯想而已。考試前我也拚得很辛苦,跟其他人沒什麽兩樣。至於家境,那不是我能左右的,你要拿出來挑毛病我也沒話說。”


    眼神滿布懷疑的言風,無言地盯著鹿星空。


    “像這次的事……”


    雖然猶豫,鹿星空還是決定這次非說出來不可。


    如果不說出來,對方永遠不會知道,即使會讓自己不快,她還是覺得該說出來。


    “老實說,是你自己太任性了。”


    “什麽?”


    顧忌著其他病人,鹿星空壓低聲音怒吼。


    “你要是比較在乎工作,就應該把阻止禁藥流通列為首要目標,而非一心隻想獨占功績。有同伴支援本來就比單打獨鬥容易成功。但是好大喜功的你,卻為了自己而錯過難得的大好機會。如果你一開始就跟團體行動,聽從有經驗的調查員指示,或許就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家人應該也很擔心你吧?”


    “別說得一副好像什麽都懂的樣子,你知道什麽?”


    “起碼我懂得家人的心情。”


    “你又多了解我家人了?”


    言風聲音中的怒意漸漸變淡,視線也移到旁邊桌上,好像在確定被花束壓在下麵的周刊。


    “除了我之外,顧先生也很擔心你。跟你在遊艇上有一麵之緣的顧先生,可是全身浸泡在六月的海水裏,把你從洞窟中救出來。要你感謝他並不為過吧?我不需要你真的說出來,隻要在心裏這麽想就夠了。”


    鹿星空誠摯的話語,似乎慢慢打動了言風頑固的心。


    他原本陰沉的臉上出現些許躊躇和困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蠢事,但平常蠻橫傲慢慣了的他,放不下身段道謝,才會如此一直口不擇言。


    “我覺得對誰感謝或道歉,絕不是件羞恥的事。”


    鹿星空誠心誠意地說。


    陷入沉思的言風,似乎仍苦惱著該用什麽態度麵對。


    鹿星空沒有再說話,她靜待著言風的反應。


    病房內跟剛進來時一樣,仍舊一片祥和,似乎沒有人發現他們倆不穩的交談。


    “……對不起。”


    言風好不容易壓低聲音擠出一句。


    光這三個字,鹿星空便覺得自己今天沒有白來,前天的辛苦也可以一筆勾銷。原本沮喪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嘴也不聽使喚地笑開了。


    “你、你幫我跟你們顧先生道謝。我家那口子說,近期之內會專程登門道謝,不過你要是能先幫我轉達會更好。”


    “言風,你結婚了嗎?”


    頭一次從言風口中聽到他有妻子,鹿星空掩不住意外地問。


    仔細想想,自己跟言風也都是適婚年紀了,隻是他平常對“結婚”兩字沒概念,自然不會聯想到那裏去。


    “不行嗎?”言風怒聲說。不悅的麵容微微泛紅,大概是要掩飾靦腆才故意生氣吧。


    “你跟那個顧先生不也一樣嗎?”


    這次輪到鹿星空動搖了。


    她雖然無法否定,卻從來沒有以結婚的角度看待彼此的關係,隻是也不能裝沒聽到。她在心中暗自慶幸顧丞夜沒一起來,要是他也在場,現在的氣氛大概會尷尬無比吧。


    “我那口子昨天請假一天到醫院來照顧我。”


    好像故意要轉移尷尬氣氛,言風接著說。


    “我才知道原來那家夥也會擔心我。被李田抓到後,我就跟家裏失去聯係了。雖然曾經逃出來一次,但當時一心隻想跟你求救。或許是你跟唐奕,還有那個看起來超恐怖的唐烈講話時,那種自然的神情讓我印象深刻吧,所以才會覺得隻有你能救我,完全沒想到警察。真是太奇怪了。”


    我明明那麽討厭你啊。言風自嘲地補充。


    鹿星空也笑著聽言風訴說。


    不管他說什麽,自己都不會生氣了。


    因為變得率直的言風太令他感動。


    “我大概是個虛榮俗氣又貪欲的男人吧,以後也隻能過著滿腦子為了功勞和金錢工作的生活。不過,看到我那口子原本已經夠醜的臉還哭得紅腫——我就在心裏想,以後不能再這麽衝動了。還有,我雖然討厭你,但也想見你一麵道歉,還有你那個顧先生也是。”


    慢慢說出自己內心話的言風,露出了鹿星空從未見過的表情。


    即使高傲的樣子依舊,但他已經懂得為別人著想,也會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不知被他冷嘲熱諷過多少次,但鹿星空決定全部忘掉,一份率直的友情重新萌生。


    “我會跟顧先生說的。”


    “那就拜托你了。”


    “謝謝你啊,言風。”


    鹿星空的道謝讓言風皺起眉頭。


    “你向我道謝幹嗎?”


    “我隻是想說而已。”


    鹿星空說出自己的心裏話,言風沒有作聲。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鹿星空站起身來。


    “你要迴去了嗎?”


    “是啊,現在迴去還趕得上下午班。要是放著顧先生不管,我擔心他會不吃不喝地一直工作。”


    “哼,這算炫耀嗎!”


    言風不爽地轉過頭。


    “要走就趕快走。”


    “有時間的話,記得打電話給我。”


    說完,鹿星空便走出病房。


    她的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


    果然來看他是對的。打心底這麽想的鹿星空,心情極度愉快。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顧丞夜,相信他也會跟自己一樣高興吧。


    即使不在口頭或態度上表現,顧丞夜心裏一定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她忽然好想趕快見到顧丞夜。


    長久掛在肩上的擔憂終於卸下來了。相信言風以後不會再這麽衝動了,應該會腳踏實地好好工作,不再讓妻子哭泣吧。


    他沒有權利挑剔別人的生活方式,卻希望苦難不要落到任何人身上。人就是要為此努力,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內。


    現在馬上迴去的話,大概兩點左右就能迴到物流公司了。


    鹿星空急忙從看診民眾充斥的大廳走出正門。


    聽到救護車聲音時,鹿星空正好從自動門出來,視線自然跟著右移。


    右邊是供一般民眾用的停車場。


    目送救護車開進停車場的她,忽然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熟悉身影。


    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出現,鹿星空呆然地張大了嘴。


    怎麽可能?


    那是幻覺吧,得走近一點才知道虛實。


    鹿星空一步步慢慢接近。


    修長的男人靠在一輛法拉利旁邊。沒錯,就是顧丞夜本人。


    顧丞夜還沒有發現鹿星空,他的目光也被救護車引了過去。


    半晌,他終於感受到視線似的轉過頭來。


    兩人目光交纏。


    “……顧先生?”


    “嗯。”


    顧丞夜用淡然的聲音迴答。


    一股熱切的喜悅和興奮湧上鹿星空的胸口。


    顧丞夜是專程來接她的。真是難以相信。


    她沒想到顧丞夜會放下工作來找自己。


    “既然都到這裏了,就順便過來。”


    顧丞夜的口氣仍舊那麽平淡。他怎麽可能順便來?心知肚明的鹿星空也點點頭。


    “都已經來了,天氣又這麽好,要不要到吃飯?”


    “顧先生。”


    鹿星空太過興奮的情緒讓她無法順利發聲。


    “怎麽了?”


    不要就算了。


    顧丞夜的眼睛生氣似的眯了起來,其實他根本沒生氣,隻是為了掩飾靦腆故意裝模作樣。


    這是約會的邀請嗎?想這麽問的鹿星空,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隻好給了顧丞夜一個燦爛的笑容代替迴答。


    顧丞夜的臉上也浮現淡淡的微笑,然後揚了揚下顎示意他上車。


    鹿星空眩迷地凝視著顧丞夜,用力應了一聲“是”。


    另一邊。


    門口的電鈴連響了兩次。


    真是個心急的來客啊,慕容風忍不住皺眉。


    一般來訪的客人,通常都會先按一次,等大約三十秒要是無人應答,才會再按第二次。又不是每一家的人都在對講機旁邊待機,這是常識啊。


    看電鈴按得這麽急,一定是沒預約就來訪的客人吧。


    慕容風在兩年前辭掉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出來獨立。


    說獨立是好聽,其實隻是把自家的一部分拿來當事務所用,靠介紹來接工作。大多是離婚調停之類的民事案子,另外,隻要唐烈的拜托,他也會接跟黑道有關的訴訟辯護。


    在這種時間沒預約就來訪的案子他才不想接,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好內容吧。


    慕容風心裏這麽想,但還是得出去應答不可,否則電鈴不知要響到何時。


    “哪一位?”


    他拿起對講機的話筒微帶不悅地問,聽到的卻是出乎意料的聲音。


    “是我。”會迴答得如此簡單又蠻橫的人,除了唐烈還會有誰?


    沒想到他竟然會來到慕容風所住的地方。


    “我馬上開門。”


    嘴上應得冷靜,但慕容風的腦袋完全被懷疑、驚訝以及喜悅給弄得一團亂。


    到底是什麽風把他吹來的?


    這是唐烈第一次到慕容風的住處來。


    地址他早已告訴過唐烈,但對方一次也沒來訪過。


    慕容風以為他永遠不會來了。


    在唐烈上到九樓來的這段時間,心亂如麻的慕容風極力迴想著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但無論怎麽想,都好像跟唐烈的來方沾不上邊。


    不過,唐烈的想法本就難以揣測,想要探尋他今夜來記的目的恐怕徒勞無功。


    他把門打開一條縫隙等待。隨即看到按電鈴時超沒耐心,腳步卻優哉遊哉的唐烈,緩緩從廊下走過來。


    “喲。”


    “晚安,唐烈先生。”


    還來不及說怎麽這麽難得,唐烈已經擦過慕容風身邊,脫鞋走進客廳了。


    慕容風慌忙追上去。


    唐烈這個人總是這麽自我中心,進到別人家裏也毫不客氣。


    慕容風進到客廳,就看到唐烈大剌剌地坐在三人座的大沙發上。


    那雙長腿長得囂張,跟他相比隻會讓自己憂鬱罷了。


    完全合身的高級訂做西裝也非常適合他。


    每次看到唐烈,都會讓慕容風深覺,同為男人卻有天壤之別。


    那已經不是自卑感的問題,而是格調上的徹底差別。


    “今天怎麽了?”


    慕容風站在沙發前窺探唐烈的臉色。


    他看起來心情不壞,表情既不僵硬,嘴唇也自然抿著。


    幾欲射穿人的眼神一如往常充滿迫力,不過從神色卻看得出他沒在生氣。


    “有點事。”


    唐烈用三個字簡單帶過忽然來訪的理由。


    慕容風不解地歪著頭,更是不安起來。


    “怎麽不坐下來?”


    仿佛置身自家的唐烈指著對麵的椅子,並沒有叫慕容風坐在自己身邊。對他的生疏感到失望的慕容風,盡量隱藏地依言坐下。


    “你不會是要睡覺了吧?”


    “還沒有。”


    放在客廳桌上的時鍾指著十一點多,這個時間對慕容風來說還早。明天並沒有一早非辦不可的事情,他打算悠閑地看書看到兩三點。


    “您要喝酒嗎?”


    沉默下去也隻徒增尷尬,慕容風幹脆向唐烈勸酒。他覺得酒比茶適合他。


    “不用。”


    唐烈出乎意料地拒絕。


    總覺得唐烈跟酒有種分不開印象的慕容風,又吃了一驚。


    唐烈是哪裏不舒服嗎?他記得唐烈不抽煙,但幾乎夜夜喝酒。


    “您今晚已經在別的地方喝過才來嗎?”


    實在太意外,慕容風反射性這麽問。平常他會極力避免觸及唐烈的私生活,現在卻因沒有話題又不想沉默太久,隻好想到什麽說什麽。


    “喝是喝過了,不過是在唐奕那邊把事情解決完後隨便喝喝而已。最近發生了一點問題,不是那種可以慢慢喝酒聊天的氣氛。你知道李田吧?”


    “知道。”


    慕容風跟那個男人有過一麵之緣。


    唐奕似乎相當中意他,還為了萬一有事時有勞慕容風多幫忙地引見。當時唐烈也在,所以沒跟他說上什麽話。


    李田還算有禮,但慕容風對這個人總是沒有好印象。不知道他惹出了什麽事。


    “他經手禁藥的事被抓包了,還在唐門集團養了內奸。”


    “您說的內奸,是指禁藥調查員之類的人嗎?”


    依唐烈所說來判斷,那是最具可能性的。


    “你依然這麽聰明。”


    唐烈眯起眼睛。


    這是他對慕容風感到滿意時會出現的習慣動作。


    被這樣的眼神凝視,慕容風不禁靦腆地垂下眼睛。


    能被唐烈稱讚當然高興,但他卻無法坦率地表露高興之情。


    對自己這種不善表達的個性,慕容風有時候真是恨到極點。


    如果能再大方一點,或許跟唐烈之間的關係會跟現在截然不同,能夠認清彼此隻是肉體上的關係,也就不會經常為之苦惱了。


    “唐奕大概是老眼昏花了,居然喝了李田的迷湯,讓那家夥有機可乘。雖然說是自作自受,不過他心裏應該百味雜陳夠難受了。上個月他還招待我們到他自傲的遊艇上出海呢。基本上隻要這件事能圓滿解決,我是不在乎唐奕要怎麽處置李田。”


    “顧先生和鹿星空好像也有一起出海吧?”


    慕容風抓住唐烈話中的“遊艇”兩字,近強迫地改變話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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