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嘴裏說個不停,趙威一口酒灌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往日裏唱小曲的那個位置,此時卻是空無一人。


    “砰!”


    耳邊的議論聲紛紛雜雜的有些煩亂,本來就憋了一口氣的趙威將酒杯重重的磕在了坐上,許華和馬佑的說話聲頓時嘎然而止。


    “嗬!”


    看到這一幕,趙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嘴裏懟了一句上去:“你們說那朱業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打下了曆陵?可在我看來卻並非如此,所謂兵法,當行詭道,雖不知朱業此人行使何計,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拿下了曆陵。”


    跟著,趙威又端起了被馬佑剛剛倒滿的酒杯,抿了一口,煩悶道:“緣由不論,我等暫且又與階下之囚又有何差?”


    “不過是行動範圍大了些,可以曆陵之城牆比作牢獄之囚籠,又有什麽區別!”


    趙威話音一落,許華和馬佑二人也是惶惶,不知道趙威此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思襯了片刻,還是許華試探道:“公子,貴府二爺掌一群之財,地位高大,不知可有消息?”


    “消息?”


    趙威玩味的看了一眼許華:“你想知道什麽消息?”


    許華被趙威的氣勢壓的夠嗆,咬了咬牙,還是堅持著問了出來:“就是......就是......就是朝廷大軍何時前來的消息!”


    趙威輕蔑的一笑,反問道:“如今曆陵內鬆外緊,據我所知,現在成為奴籍入兵,人數已達萬餘,整個曆陵連隻鳥也在他朱業的手掌之內,我又如何能得知朝廷的消息?”


    末了,又隨口補充一句:“你兩家分別有人就職五曹,各任佐或史,他朱業取消奴籍之前可是把曆陵原來官位之上的人都統一叫了進去,唯獨我趙家沒有......”


    “咕嚕!”


    一口酒透過喉嚨,趙威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把玩著空酒杯,佯裝微熏的說道:“爾等莫不是那朱業手下之繩所牽之物?想要對我趙家不利,故意過來試探與我?”


    “公子何出此言?”許華一聽,頓時急了,連忙喊道:“那朱業不知何處冒出來的東西,我等士族又豈會與他為伍?”


    馬佑坐直了身子,端起酒杯飲入腹中,跟著補充道:“莫不是公子看不起我等,如若這般,我等自行離開便是!”


    說完,馬佑就要起身離開,一旁的許華也是如此做態。


    見到這一幕,趙威連忙笑著拿起酒壺,給兩人虛上,故作羞愧的說道:“二位稍等,威不過是長時間不出門,加上一時飲酒過快,腦子有些微熏,話語間有些唐突了,還請二位莫怪。”


    緊跟著,趙威端起酒杯站起身來,一飲而出:“此番是我趙威的不適,當滿飲此杯以做賠罪,還請二位不要在意。”


    真摯和大氣!


    這就是此刻趙威給許華和馬佑的感覺。


    見到趙威這般作態,兩人心中的氣憤也算是消失了許多,對視一眼過後,俯下身子端起酒杯:“公子這話說得,倒是顯得我二人太過小氣了些。”


    說完,兩人也沒猶豫,飲掉了杯中酒。


    幾人再次落座,沒過一會,雅座上的氣氛又恢複到了開始那般。


    趙威聽著偶爾頷首,許華則是和馬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突然,馬佑的一句話讓趙威聽在了耳裏,端著酒杯的手也微微聽頓了一下:“以我看來,朱業此番取消奴籍之計,說不定是某些士族私下裏偷偷摸摸幹出來的勾當!”


    “馬兄何出此言?”趙威的手指不自然的摸了摸酒杯,微微一晃,沉聲道。


    “此言隻是我昨夜思索之際,偶然得知,至於真假也當不得數。”馬佑抿了一口酒,笑著打了個哈哈。


    “馬兄還請寬心,此番言語出之你口,入之我耳,在場的除了許兄以外,當無第四人知曉。”趙威保證道。


    “公子說的是,馬佑你盡管說便是,哪有話說一半就突然停止的,莫不是你不信我與公子乎?”許華也跟著附和道。


    “這......”


    馬佑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確無他人,這才微微俯身,向前一靠,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之所以會這樣想,就是因為當日有一叫做朱武的人,他到了我家,將奴籍拿走過後就沒了下文。”


    “既然要取消奴籍,你大可當場撕毀文書便是,自己收著又是何意?”


    “而且他朱業手下兵卒悍勇,紀律嚴明,站如屹竹,明顯就是經過特意訓練的精兵。”


    “二位請想,這種精兵是一般匪類能輕易訓練出來的嗎?”


    馬佑一口氣說到這裏,喉嚨也有些幹了,微微聽頓了一會,小酒潤喉過後,繼續說道:“依我之見,這肯定是某個不知道是何處的大士族,將我等手中奴籍文書收去,當朝廷大軍到來之時,他們在一退。”


    “等再過些時日,又將這些文書拿出來販賣,這比錢......”


    話到這裏,馬佑就不說了,大家都是聰明人,他已經講到這裏,基本上都聽懂了。


    每個縣城都有一個士族圈子,士族圈子裏又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圈子。


    曆陵縣士族圈子裏,許華和馬佑因為出身的關係,他們是屬於一個圈子的。


    許華自善自己的文識要高於馬佑,加上馬佑平時話不多,他一直以為自己比馬佑聰明,可現在馬佑這番話出來,許華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比馬佑要強。


    許華注視著馬佑,愣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句話:“馬兄高見!”


    趙威的手指輕敲著桌麵,微眯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顯然馬佑的這番話確實被他記在了心上。


    一場酒到了這裏,各人都有心思,自然也持續不了多久。


    酒壺未空,眾人就各自散去了。


    ......


    迴到趙家,趙威沒有耽擱,直接來到了他父親趙常的書房。


    趙常正在書房寫著什麽東西,當趙威敲響房門,得到應許走了進來,一股酒氣就撲入趙常的鼻子。


    趙常皺了皺眉頭,不滿道:“我已經下了禁令,你這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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