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


    朱業暖和了一點,笑著說了一句。


    這是朱業的習慣,現代人在對待別人這一點上,人人平等的習慣已經浸入了骨髓,一開始朱業這樣說的時候,朱淪還很惶恐,但隨著次數越來越多,也就習慣了一些,但還是拚了命的站直了身子,恭敬的迴答道:“淪,謝家主大人誇獎。”


    “你呀!”


    朱業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指了指前方,說道:“走,我們先去看看三叔那裏,看看今天的訓練怎麽樣了。”


    “是!”


    朱淪提起立在一旁的鐵鏟,恭敬的跟在了朱業的背後。


    ......


    朱家現在生活的駐地大了很多,朱則帶領的朱家青壯訓練的場所在駐地的東北方向叢林以外,靠近鄱陽湖的一塊河灘上。


    朱業剛走到林子裏的時候,就聽見了前方傳來的吵嚷聲,當即笑著和朱淪說道:“看來三叔還是有一套的嘛,天氣那麽冷還搞得熱情洋溢,氣勢十足啊!”


    “三爺以前曾在榮陽擔任過兵曹,對練兵這一塊較為熟悉,再加上您給準備的那些糧食,現在大家不用擔心吃穿,自然是拚了命的鍛煉,一心想著迴報您。”朱淪的馬屁拍的不痛不癢,恰到好處,朱業聽到心裏,微微有些自得,嘴角也是微微的勾了起來。


    很快,兩人出了林子,但出人意料的事,一開始兩人認為的訓練並不存在,大家一窩蜂的圍在了一起,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麽。


    轉瞬大臉,朱淪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泄憤似的大喊了一聲:“家主在此,爾等為何不上前拜見。”


    “啊?”


    朱淪的聲音響起,眾人皆是一愣,迴過頭來一看,當視線落在朱業身上過後,急忙彎腰行禮:“拜見家主大人!”


    眾人一行禮,四個衣衫襤褸的人就很突兀的露了出來。


    這四人中,有兩個大人,兩個孩子。


    大人是一男一女,因為臉上滿是汙垢,朱業也看不出兩個孩子的性別。


    此時兩個孩子正瑟瑟發抖的依偎在婦女的身邊,男子手上則是拿著一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木棍,眼睛盡是警惕的看著大家。


    這是一個家庭。


    朱業心中有了底,遞給了朱則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立馬就跑了過來,附耳解釋道:“家主大人,今天我們在訓練,突然發現了河灘盡頭有幾個人影,我們當即隱匿身形,等他們走到這裏時,正要一舉拿下,結果卻被那個男子發現了。”


    “這才一擁而上,把他們圍了起來,還沒開口詢問,您就來了。”


    說到這裏,朱則微微一頓,接著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依我看來,這男子雖不是尋常人,但這四人也並非歹人。”


    “嗯。”


    朱業點了點頭,認同了朱則的猜測。


    在被朱家眾人圍著的時候,那個婦女護著孩子,老老實實的跟在男子的背後,這一看就是一家人。


    不管是哪個年代,什麽歹徒會拖家帶口的出來?


    心裏有了底,朱業揮手讓眾人稍微散開,然後帶著笑容走上前去,問道:“不知足下何人?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啊?”


    “迴這位......”


    周圍的人雖然體型彪悍,可身上也沒有那種悍匪的氣質,再加上朱業一臉和善的笑容,男子心下稍安,拱了拱手,斟酌了一說詞,語調怪異迴答道:“公子有禮,某姓周,單名一個為字,祖籍兗州,山陽人士,因今年黃河大水,地糧無食,少時家姐隨夫家遠至豫章,遂帶著家小前往豫章打算投靠家姐,路過貴地,如有衝撞,還請多加原諒。”


    男子措辭條理清晰,很明顯是讀過書的人,而在這個年代,能讀得起書的,絕非常人。


    並且!


    這男子語調怪異,好像是在掩飾著什麽,可朱業等人皆是榮陽人,不管男子在怎麽掩飾,可在本地人麵前,很明顯就能從他的嘴裏聽出他的口音。


    河南話!


    也就是豫州話!


    兗州人說豫州話?


    男子為什麽要掩飾自己的口音?


    難不成這男子和他們朱家一樣,也是通緝要犯不成?


    再說了,這年頭種地的多為細戶,這些人是沒有能力去讀書的。


    朱家從榮陽逃難過來,一路上曆經了爾虞我詐,再加上未遭難前,本就是當地一大家族,哪裏不會明白裏麵的道道。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朱業眼神微眯,腳步微微一退,一個眼神送上,朱家眾人瞬間就把這四人圍在了中央,鐵鏟的鏟鋒直指男子,朱淪則閃到朱業身前,雙手緊握鐵鏟,護衛了起來。


    朱則手中的鐵鏟一揮,直接劈碎了一塊鵝卵石,瞪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男子,高聲大喝道:“兀那男子,我等誠心問你,你為何誆騙與我等?怕是嫌我等手中兵刃不利乎?大丈夫行走天下,連姓什名誰也要掩飾不成!”


    朱則這話出去,沒有掩飾口音,就是標準的榮陽話。


    這話落在男子耳裏,臉色瞬間一變,看了看周圍的朱家人,又看了看身後的妻兒,苦笑一聲扔掉木棍,低著腦袋迴答道:“諸位既然皆是豫州人,周某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某的命盡管取之,還請諸位放過某的妻兒。”


    就衝男子為了妻兒願意赴死,朱業心裏稍微多了些敬佩,撥開了擋在身前的朱淪,主動上前了一步,語氣也緩和許多:“這些東西暫且不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開始我問的問題再迴的一遍。”


    接著話音一頓,厲聲道:“如若在弄虛作假,就休怪我等無情!”


    “多謝公子!”


    男子一拱手,老老實實的答道:“具體事情是這樣的......”


    男子一五一十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曆。


    他確實叫做周為,不過不是兗州山陽的,是豫州汝南人。


    不僅如此,他還和朱業一開始猜測的差不多,是個通緝犯。


    周家在汝南不是什麽大家族,但祖上闊過,有詩書傳下,可後代子孫不爭氣,周家也就日漸沒落了。


    可周家的地不少!


    沒落家族遇上了紈絝子弟......


    一個標準搶奪家業的狗血劇情,就這樣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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