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飛船如果起飛,那豈不是要把整個珠穆朗瑪峰都給推走?如此浩大的工程,也確實沒有辜負它為末日而生的威名。


    當一行人來到那架聳立著的巨形建築下方時,橫在眾人麵前的龐大牆體,還有那堅厚的花格岩石地板,一同將懸掛在頭頂上方千米處的超大號擬日光燈反射得一片炫目,一切都印證著這裏的壯觀與不凡。


    那些常年在地下呆慣了的研究人員不禁有種這樣的感覺:相比於喜馬拉雅山下的發射基地,他們研究基地簡直小得可憐。


    “時空工程”原本的計劃,是在所有理論數據完成後,才有序的將研究人員移至發射基地完成最後階段,同時選拔行動人員。但因喪屍進化得太快,五階喪屍的誕生完全打亂了計劃,於是才出現這種研究人員和大批軍政人員倉皇退至發射基地的情況。


    還好整個工程已經基本完工,隻剩發射的最關鍵環節,即密匙的重鑄尚未完成,於是姚博士和研究人員在對接最後發射工序的同時,必須加快步伐,盡快將密匙重鑄出來。


    除了研究人員,發射基地內共有五千多名軍政人員,他們都是在喪屍攻破防衛區之前乘坐隱身運輸機撤離到這裏的。


    研究人員和軍政人員合在一起,將是乘坐時空飛船迴到過去的全部人員,也是人類僅存的希望。


    姚博士曾半開玩笑似的對簡瑜說過,她有可能會是時空穿梭成敗與否的關鍵。關於這一點,簡瑜知道肯定和那張被她吸收的密匙有關,但真正的原因,姚博士一直沒有告訴她。


    這一天,趁著姚博士有空,簡瑜專門去找了他。


    簡瑜找到姚博士時,姚博士正對著一段關於川渝防衛區的影像資料發呆。


    “姚博士,不好意思打擾您了。”簡瑜走近稍稍提了醒。


    “不不,我們的工作其實也接近尾聲了,並不忙,現在隻是時間的問題。”姚博士迴了迴神,隨即笑著反問道:“你是想問我關於密匙和你的事嗎?”


    簡瑜看了眼畫麵還在跳動的屏幕:“是的,能說說嗎?”


    “當然沒問題。“姚博士點了一下暫停,說:“不過這一塊確實沒有理論方麵的支持,也隻能算是猜測。”


    “沒關係,您說。”簡瑜隨意的笑。


    “是這樣的,超物質具有許多尚不為人知的特性,我們在這方麵上取得的進展十分有限。”姚博士指了指還插在密集線路板中的那塊牌子說:“就拿這密匙來說吧,我們最初製作的三塊和後期重鑄的這塊在工藝上已經極為接近,但後者與飛船主控ai的兼容似乎總有那麽些不契合。”


    “這和我有關嗎?”說實話簡瑜沒聽懂。


    “有,這也是我堅持帶上你到原因。”姚博士停了一下,然後指著他身後龐大的飛行器說:“我覺得它也有意識,被你吸收的那塊密匙所用的超物質和ai的初始版本是一致的,就像我們生物中的親緣關係。”


    這下簡瑜大概是聽懂了,她有些吃驚的問:“您是說,就像我吃了他的孩子?那它豈不是會恨我?”


    姚博士有些想笑的樣子:“不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它也許會認可你,所以你會有助於飛船的起飛和正常運行。”


    “那我該怎麽做?”簡瑜看了看飛船,其實她更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當成燃料給燒了。


    “什麽也不用做,安安心心的做這裏的一員,將來和我們一起返迴過去就行了。”姚博士大概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道。


    “好吧,我知道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話題,還一起看了那段從川渝防衛區傳過來的影像資料,得知了他們離開後防衛區最終的命運。


    在他們離開的那天,經過了一場異常慘烈的戰鬥,雖然突入防衛區的十幾隻五階喪屍最終都被消滅,但東部175至185號要塞間的激光器大麵積被毀。沒有了強力的防禦武器,人類根本無力抵擋喪屍的進攻,緊隨而至的成百上千萬隻喪屍用身軀在城下堆疊出一道階梯,後續的喪屍踏著這道階梯直接躍上城牆、湧入城內。


    剩下的,就隻有破壞和屠殺。


    簡瑜和姚博士都沉默了,揪著心卻無可奈何,從喪屍誕生的那一天開始,人類大概就已經注定了這樣的命運。


    那麽唯一的希望,就隻有眼前的時空工程了?


    和姚博士交流之後,盡管簡瑜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不管怎樣,這裏的所有人都是幸運的,能躲在這個基地裏,成為僅存的人類中的一員,還有機會在不久的將來見證一場新的過去與未來。


    希望或是終點,都已經沒得選擇。


    四個月後,寒冬臘月,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


    這一天,天氣格外晴朗,撥雲見日,發射基地指揮部中卻是一片死寂,監控大屏幕上顯示的,是被核爆塵埃雲籠罩了數月的川渝防衛區衛星雲圖。在雲圖中防衛區徹底沒了,密密麻麻的喪屍占據了那裏。


    “報告首長,跟據我們最新采集的信息顯示,喪屍依舊在大幅度的集體進化。全球範圍內,除了我們之外已經沒有可見的人類防衛點,喪屍的陸地覆蓋率在90%以上,按目前已獲知的信息推測,喪屍最快將在一個季度後覆蓋到喜馬拉雅山脈地區。”


    情報部門隨即向上級做了簡短的報告。


    劉主席聽完後隨即轉向另外兩個人,問道:“那麽餘總工、姚博士,時空工程的進展如何?”


    “報告首長,所有工序都已完成且進行了三次模擬啟航,成功兩次,失敗一次。”被稱為餘總工的中年迴道。


    劉主席點了點頭:“嗯,我們沒有時間了,再給你們兩個月時間進行最後的完善工作,三個月後我們就啟航。”


    同一時刻,珠穆朗瑪峰上,風雪中立著兩個人。


    “哇,這裏好美啊!”


    簡瑜陶醉的望著遠方,一片廣闊的、白色與青色相間的巨大圖景,那些波瀾起伏的山巒都被他們踩在腳下,就像沙丘中堆疊起的褶皺。


    “我喜歡這裏,可以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說。


    “這已經是地球的最高點了,再往上,就離開我們的家了。”許追從側麵看著她的容顏,有些感慨。


    簡瑜轉過去,看到許追臉上掛著的些許擔憂,就用兩手向上扯了扯他的兩頰。


    “別掃興好嗎?既然改變不了,那我們就享受眼前唄。”


    “是啊,你說得沒錯,該享受眼前才對。”許追的臉頓時變成了真正的笑容,他指向遠處的另一座高峰說:“走,我們去那座山峰。”


    “好啊,那走吧。”


    說完,兩個縱身一躍,直接從峰頂跳了下去,砸落在山腰的那一刻,劇烈的震動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雪崩。


    兩人都有著強悍的身體,冰雪阻止不了他們,不久後他們又從雪層中鑽出來,繼續歡快的追逐。


    對於外麵的一切,他們隻能裝作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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