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簡瑜坐在地板上已經整整六個小時。


    受傷的左手,被她隨意的擱在地上,傷口流過一陣血後,早就在血小板的作用下堵得嚴嚴實實。她的右手上握著一把尖刀,刀身上留有血跡,血漬卻早已幹涸。


    簡瑜絕望的對自己喃喃道:“這難道就是我人生的終點嗎?”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去,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就是變成一隻喪屍,成為樓下那群行屍走肉中的一員。


    房間裏到處都是血,是打鬥中留下的,有她的,也有那個人的。陽台上還直挺挺躺著一具屍體,屍體的脖子上有幾道醒目的割痕。


    人是她殺的。


    那個人救過簡瑜的命,可她沒來得及表達謝意,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還沒問,就反手把他給殺了。盡管被殺的時候對方已經算不上真正意義的人類,可簡瑜還是為此愧疚不已。


    手上的傷口就是被那個人咬的,所以簡瑜也被感染了。她很清楚被喪屍病毒感染也就意味著終結,變成喪屍是遲早的事。


    在這六個小時中,簡瑜哭過,也發泄過,多少次她把刀架在脖子上,卻又懦弱的放下,終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可是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反應?難道說真的會有例外?


    簡瑜疑惑的看向左臂受傷處,她見過很多被喪屍咬傷或抓傷的人,包括陽台上那位,都是在受傷後五個小時內病毒發作最後變成一隻喪屍的。


    她挪了挪身體,背部頓時一陣酸痛,手腳也麻得幾乎失去知覺,真難為她一個姿勢竟保持了這麽久。


    簡瑜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剛走了兩步,就看見陽台上的屍體和滿地的血液,頓時一陣眩暈,緊接著肚子也跟著劇烈翻湧起來。她捂著嘴衝進衛生間,還沒抵達馬桶,一股子穢物就噴了出來。


    呃……呃……


    直吐得肚子裏什麽都沒有了,簡瑜才痛苦的癱坐下去。


    她覺得,這活著簡直比死還難受。


    窗外灰蒙蒙的,黃昏已過,沒有電,再過一會周圍就會徹底陷入黑暗。房子裏隻有她一個人,血腥味濃重,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更可怕的是,陽台上還有一具屍體。


    一陣恐懼襲上心頭,簡瑜忍不住有些發顫,她閉上眼死死抱住頭,想要逃避這一切。可事實恰恰相反,她的腦海卻時刻迴放著那恐怖的一幕幕。


    終於,她紮著爬起來,衝向尚存一絲光亮的陽台。陽台的門邊上躺著一具屍體,她不敢看,隻能畏縮在角落裏,盡量讓自己離它遠一些。


    樓下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聲,撕心裂肺一般,順著聲音的來源,透過防盜窗偶爾能看見某個活人被喪屍圍攻,場麵血腥之極。


    沒有月亮,沒有燈光,天漸漸黑下去,這個以往燈火通明的都市最後徹底陷入了濃墨般的漆黑中。


    簡瑜還是一動不動的縮在角落裏,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她知道距離自己不到兩米處還躺著一個死人。


    她想不通,世界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想哭,卻不敢哭出聲。


    她渴了餓了,隻能摸一摸空空的肚子,忍著。


    她疲憊不堪,承受著身體和精神上巨大的壓力,在幾度近乎崩潰之後,漸漸變得有些恍惚。最後,她靠著牆一動不動,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深夜裏,簡瑜從惡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陽台上微微有些涼意,她抬頭望天,發現雲不知什麽時候散了,一輪半圓的月亮高掛在空中,似乎比往常要亮得多。借著月光,窗外一座座高樓大廈的輪廓清晰可見,甚至樓下馬路上一條條搖擺著遊動的影子也若隱若現。


    不遠處,那具屍體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


    一覺過後,簡瑜似乎清醒了許多,她被喪屍咬過,但沒有變成喪屍。這讓她不再那麽害怕,畢竟她本該已經死去,可此時卻還活著。


    “既然能活下來,那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努力讓自己繼續活下去!”簡瑜暗暗的這樣想,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她竟然會有這樣的念頭。


    肚子咕咕的叫著,腹部像灼燒一般,饑餓迫使簡瑜鼓起勇氣,她向前挪了幾步,在接近屍體時突然加速跨了過去,衝進了室內。


    月光的亮度畢竟有限,室內仍然一片漆黑,除了冰箱的位置,她對房間裏的其他擺設幾乎沒有印象,隻能摸索著一步步向裏走。幸好這隻是一間單身公寓,空間很小,格局跟她住的那間差不多,很快她就摸到了冰箱的門。


    沒有電,打開冰箱後還是什麽都看不見,簡瑜隻好先從保鮮層的最上層開始摸。指尖最先碰到的是一個外賣餐盒,她伸進去摸了一下,一股黏黏膩膩的感覺。她把手收迴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子難聞的餿味,估計是什麽變了質的食物。


    繼續摸,在第二層摸到了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著幾個圓圓的東西,從外形上判斷應該是蘋果。


    簡瑜早就饑渴得受不了了,她抓起一個就往嘴裏塞,頓時一股甘甜的滋味傳遍全身,這是她生平頭一迴覺得蘋果有這般美味。


    另一隻手在冰箱裏繼續摸,最後摸遍了整個冰箱,也隻搜刮到幾包軟體食物和一些瓶裝水。簡瑜連帶著把蘋果核一起咽下肚去,又撕開一包食物往嘴裏擠。那是一包榨菜,又鹹又辣,幾口下去就嗆得她一陣猛咳,趕緊又擰開一瓶水往肚子裏灌。


    簡單填了一些東西下肚,簡瑜才開始嚐試著尋找其他東西。她在床頭的電腦桌上摸到一個打火機,借著火光又在床底找到了半箱方便麵、兩盒餅幹和一打礦泉水。


    室內的血腥味依舊濃重,吃飽喝足後的簡瑜選擇坐在床上,相比之下,她寧願接受那張汗臭熏天的毯子,也不願再聞那血腥的味道。


    已是午夜,她睡不著,緊張和恐懼是一方麵原因,更多的,是對這幾天遭遇感到的茫然。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在這五天裏,簡瑜眼睜睜看著活人以各種方式死去,又看著那些死透透的屍體從地上爬起來,像尋覓獵物般追著活人撕咬,她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簡瑜是個胸無大誌的市井小民,平時對什麽經濟、軍事和科技之類的大事都不感興趣,也不知媒體最近有沒有報道過和喪屍有關的新聞。不過這些事應該和銀河號國際空間站的墜落脫不了幹係,畢竟銀河號是在六天前墜落的,而喪屍在五天前爆發,且是全球範圍同步的。


    至於兩者之間是什麽關聯,那就不得而知了,那些都不是她目前需要考慮的問題,眼下她最該考慮的,是接下去該怎麽辦?


    難道就這樣緊鎖房門,靠床底那點方便麵和餅幹度日?對於生存,簡瑜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畢竟她連生活,都才勉強能夠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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