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虛弱的身體,陡然變得有力。林豐被抓住的肩膀被拉扯到離厲燝煜咫尺的距離,淩厲的氣息打在林豐臉上。


    看著厲燝煜眼中怒火仿似要燃燒起來,林豐嘴巴張了張,卻是並沒有說話,而這沉默卻也給了厲燝煜答案。


    “我告訴你,林豐,若是你敢告訴我她死了,我敢保證你也活著走不出去。”


    厲燝煜怒眉橫目,陡然如同失去理智的餓狼,冷冰冰的臉上,眼神卻似乎丟失了所有神采。


    “阮小姐應該沒有死。”林豐搖了搖頭。


    厲燝煜沉靜下來,長長的唿出一口氣,悸動慢慢平穩。


    “什麽叫應該?”


    此時的厲燝煜聽到這句話,就仿佛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隻不過這根稻草卻並不結實。


    “她失蹤了。”林豐咬了咬嘴唇,似乎並不敢開口。


    “失蹤?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蹤?”


    假若目光可以殺人,相信林豐此時已經在鬼門關過了上萬迴。


    厲燝煜心中剛平息的怒火頓時又是從腳底升起,即使奮力壓製,聲音中的顫抖還是將他出賣。


    “那你怎麽知道她沒死?”


    “厲總,你冷靜一下,你想想誰會無緣無故帶走一具屍體。那人帶走了阮小姐,就說明阮小姐必定還有救。”


    “旁邊便是醫院,那群人為什麽將阮亦舒帶走,難道不能是她的仇人嗎?”


    素來沉穩的厲燝煜轉眼變得斤斤計較,讓林豐心頭不由浮現一個念頭:厲總腦袋被撞壞了。


    林豐沒有再作解釋,因為他知道以厲燝煜此時的狀態,再解釋下去也是無濟於事,隻能低著頭,沉靜接受所有的電閃雷鳴。


    整個屋子仿似被冷空氣侵襲,所有的聲音都被凍結。厲燝煜也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努力讓理智在頭腦占了上風。


    “查了醫院的監控沒有。”


    聽到厲燝煜冰冷的語氣,林豐點了點頭。


    “查過了,隻是因為距離太遠,醫院的監控投射不到車禍地點,而旁側的小商店監控可以投射到,但僅僅是一部分。”


    “車速太快,慣性太大,阮小姐被撞飛出去太遠,並沒有記錄到是誰帶走的阮小姐。”


    “把監控帶過來。”


    林豐點了點頭,作為厲燝煜身邊的助理,他早就將一切能考慮到的事情都準備周全。


    厲燝煜接過林豐遞過來的筆記本電腦,電腦並不算太沉,但厲燝煜的手卻是顫抖不已,青筋暴起,紮人眼目。


    一副畫麵在電腦上快速閃過,厲燝煜臉上的沉色也是越來越深,他醒來後猜測到了這個結果,但當這清晰的畫麵在眼前重演,更讓他的心如同刀割。


    就在貨車即將奔來時,阮亦舒卻是毫不猶豫的撲向了自己,以身體做了肉盾,幫自己扛下了太多傷害。


    這個傻女人,她本來可以躲開的。厲燝煜心中呢喃。隱藏在深處的那一絲溫柔,被一點點的牽引到目光之中,在陽光下閃動不止。


    林豐在一旁看的分明,他緊咬著幹裂的嘴唇,心中反複做著強烈的打鬥,因為他看到一座千年冰山在慢慢融化。


    “司機呢,也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嗎?”


    厲燝煜看著從貨車上下來的光頭男子,在畫麵上卻是一閃而過。


    “司機肇事逃逸,警方正在調查。”


    林豐低下頭來,這也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


    “肇事逃逸?”


    厲燝煜長長的眉頭緊鎖,幽暗質問的眼神投向林豐,林豐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貨車司機有著長達五年的駕齡,警方查看了貨車,也檢查了車上的送貨單,確認了身份。”


    “另外,在車上還發現了喝剩下的半瓶白酒,因此,推測是酒後駕駛,並不像故意針對,但這個人之後便憑空消失了。”


    林豐解釋的通透,厲燝煜也聽的清晰。隻是,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電腦。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個司機有問題。透過畫麵來看,車禍後司機臉上雖然有著幾分慌亂,但卻是先走到自己麵前看了看自己,這才消失不見。


    林豐並不知道厲燝煜心中所想,繼續娓娓道來。


    “而圍觀群眾不少,卻是都沒有注意,隻說是一個長相秀氣的男子,都以為是阮小姐男朋友,便也沒有人阻攔。”


    厲燝煜發沉的麵色仿若能夠低出水來,冷峻的氣息自周身散發,將整個病房的氧氣都排斥出去,林豐隻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長相秀氣?這有什麽用嗎?”


    “調集公司所有人力,給我查阮亦舒的下落,還有這個司機的所有資料。”


    “厲總,這個,警察已經介入了,我們這樣做,會不會……”


    厲燝煜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落在林豐身上,林豐頓時渾身的細胞都打了一個哆嗦。


    “是。”


    林豐答應下來卻並沒有立刻離開病房,轉過身來,彎腰鞠躬。


    “對不起,厲總,我還有一件事。其實……”


    “其實那一整套的珠寶設計是阮小姐父女合作的作品,她特意交給我就是想幫盛諾度過危機,對不起,厲總,我不該瞞你!”


    林豐低頭請罪,卻是沒有得到絲毫的答複。片刻,他抬起頭來,卻看見厲燝煜一臉平淡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嗯。”


    輕微的聲音傳來,淡然平靜,使得林豐霎時愣在原地。


    他已經準備好接受狂風暴雨的洗禮,隻是,迎來的卻是雲淡風輕。林豐搞不透,曆來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厲燝煜,此時卻仿似變了一個人。


    “人都找不到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麽?”


    厲燝煜再一次開口,隻是臉上的冷峻卻已經被頹然攻占了大半,像是督促林豐去做該做的事情,但更像是自嘲。


    林豐將病房的門帶上,卻並沒有將房間中的壓抑帶走。


    厲燝煜看著筆記本畫麵中被自己特意定格的車禍前幾秒,他清晰的記得阮亦舒那羞澀的詢問聲音。


    “你是不是又被人下藥了?”


    厲燝煜牙關緊咬,從齒縫吐出一句話來。


    “傻丫頭,盡做些愚蠢的事,你真的以為消失便可以相安無事嗎?那我偏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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