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可以壞到什麽地步?夏蔓兒看著腳下掙紮的人她猜不到,隻有慢慢領教,藏在各種麵孔下麵的浮沉心思有多少埋沒在無人知曉的地步,可是如今已經擺放在台麵上,那個大夫可以舍身取義,自己還不能幫他的女兒?有的時候老人常說不要參合不管自己的事情中,因為你分不清好壞,看不全麵。可是年輕一輩是未來的支柱,不就要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喂,你會捕魚不?”


    “啊?不要淹死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誰要逼死你,我又不在刀口上討生活!”夏蔓兒笑著耍耍那把刀。


    “快去,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沒有魚,當心你身上多幾個血窟窿。”說完還用刀拍拍他的臉。


    那人屁滾尿流滾過去,挽著漁網。隻見她右手攏著漁網,左手提著線,一個轉身,漁網像個圓圈落入水中,一條條把水分成一個個,打破幽靜的湖麵,漣漪很快傳播出去。


    “好好幹!不然有你好瞧的。”夏蔓兒扔了一塊石頭在他的腳邊,那男人像跳蚤似得蹦起來。


    夏蔓兒拉拉魚竿,發現空無一物,那斷了一半的蚯蚓,泡在水裏發白。


    “嘿!”夏蔓兒用魚竿狠狠抽打水麵,擊打起一片水,淅淅瀝瀝撒在亂石堆裏,更多地全濺到她的身上,踉蹌地後退,摔在石堆上,手生疼。


    覺得腰酸背痛便將就著姿勢躺了下來,一看那男人賊眉鼠眼,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夏蔓兒撚起一塊小石頭打在他頭上:“快幹活!”


    那男人畏畏縮縮的急需網魚,一旁散落著幾條翻著大白肚的鰱魚,時不時動騰一下。


    夏蔓兒愜意地躺在石堆上,看見那人不對勁,一個石頭打過去。


    她調整了一下身子,發現不遠處石塊上有許多劃痕。再仔細一看,這一大片的石塊有劃痕的,被削了塊的。誰這麽無聊,拿著菜頭上這兒砍石頭,難道這個村子裏的瘋子這麽多?


    夏蔓兒又睜大眼睛看,發現有許多刻痕細如發絲,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尋常的裂縫。


    “這……誰家的刀這麽窄,不像刀呀!可是什麽東西這麽細?”她猛地想起那隻大手拿著的木盒,是花鬼?不可能,自己家今天才來,這裏有些痕跡落灰,說明已經有些時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世界上會用如此纖細的未必就他花鬼一個。


    夏蔓兒迴過頭,剛好看見那個男人跑進禿林,踹起一塊石頭,使勁全力踢過去,撲通一身那人摔得狗啃屎。


    “給你體麵,你自個不要,活受罪!”夏蔓兒把男人綁得結結實實,又揪揪他的頭發,扯到他喊疼,才停手。男人捕了四條鰱魚。


    “嘿,你跟死倒是有緣。”男人一聽委屈地哭出來,夏蔓兒把魚竿,漁網,還有魚通通掛在他身上。


    “你要殺就殺,把魚給我拿開,一股魚腥味。”


    夏蔓兒提著刀向他刺去,他一下跪下:“多來幾條補補身子?”


    “嘿,起來走。”夏蔓兒站在後麵趕他,那男人老大一個人走路,路型彎彎曲曲,像趕羊似得。


    “你別饒了,我頭暈!”


    “那要不我去別處繞?”


    “繞你個大頭鬼,再耍花招我讓你去地獄。”夏蔓兒不耐煩地罵到,“多大的人了,會不會走路,筆直走不知道呀!還要小輩來教,多大臉!”罵罵咧咧地快要到村口,夏蔓兒又扯下幾根漁網的繩子,把他綁在一旁深林裏的枯樹上。“老老實實戴著,待會我自會放了你。”


    “真的?”


    “假的!”


    夏蔓兒把魚放在魚網裏,扛著魚竿,往迴走。


    剛到村口,便看見涼大娘坐在那兒跟人聊天,老人一直笑著,就像無數人記憶裏那和藹的老人家,老態畢現,但總是感覺她對人對事都是溫和睿智的。


    夏蔓兒還陷在她買兇的事情上,一直站在那兒看她。


    大娘很快轉過頭看到了她:“姑娘,你迴來了?哇,你釣了好多魚。”


    “嗯!”她簡單地答了一句便佇立在那不說話。


    “怎麽了,姑娘,迴去呀。”


    “我眼睛不好,看大娘看的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啊?看你這眼睛水靈靈的,怎麽會這樣,走,跟大娘迴去,我讓靜珠給你燉一些好東西?”老人笑嗬嗬的,像是說自己心愛的孫女。


    她想過來拉夏蔓兒,發現夏蔓兒一身魚腥味,漁網濕漉漉的,都把她的衣衫浸透了,風一吹,便有點抖索,便縮了迴去,搓搓她幹淨的手。


    夏蔓兒越看著她越想把漁網往她頭上罩,是誰不顧安危為村子穩定災情,把生死置外,是誰死前都不肯說一句壞話,是她的父親呀,也曾幫助過你丈夫,你如何下得去口,如何這般心安理得地使喚她呀。


    “我還以為好湯得大娘這樣的人才煮得出來。”


    “哎,靜珠可是我們村裏最心靈手巧的姑娘,她呀,學什麽都精。”


    夏蔓兒淡淡地說:“得此賢妻,夫複何求?”


    “是呀,她真的很能幹。”老人也有些傷感,她眼角周圍布滿皺紋,有時候看,會發現她很瘦弱,背也有點佝僂。


    “涼大哥這麽年輕,就當村長不容易吧。”


    “是呀,他很努力,如今村裏年年災害,怨聲不斷,動不動就鬼哭狼嚎,如果能輕鬆點,就好了。”她說這句話時,麵容有點嚴肅。


    兩人並肩走在路徑上,時常有人停下來打招唿,涼大娘見到人笑如春風,很有富康和藹老夫人的派頭。


    有人會奉承一兩句,夏蔓兒拖著滴水的漁網安靜地站在那兒,那些人打招唿的時候就會偷瞄她,被人看多了就習慣了。


    兩人繼續往宅子走。


    “夫人?”


    “嗯?”


    “看到涼大哥那麽優秀,可以給我講講他爹的事情嗎?”夏蔓兒感覺一旁的肩膀要被魚竿劈成兩半,移來移去都痛,突然就想到涼大叔,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呀,是個老頑固,總是為了堅持一點小事而跟我吵,但是他也是個很負責的人,為了我們,為了村子,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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