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夏蔓兒昏沉沉醒過來,這幾日總是困乏。吃了睡睡了吃,她已分不清時辰,不知俗世,本來要珠兒與林瀟涵講不想住在這兒,可是又怕衝撞了他人,議論自己,搬出去的想法便擱淺至此。


    她仍是長發飄飄,一襲白衣,如今已是傍晚,遠處隻見一模紅光,眼下光線也不好。


    “珠兒,點燈吧。”


    “珠兒?”轉了一圈,卻見有一人站在青石欄那。


    “是誰?”青絲束銀冠,隻一身竹青色錦袍,別無修飾。


    那人轉過身,似乎身上結著白霜,冷冽著臉。


    “林瀟涵?”


    “是你。”他皺著眉頭難以置信到,“怎麽是你?”


    又重複了一遍。


    “而且你又叫錯名字了。”


    行行,你愛叫什麽,就叫什麽。夏蔓兒不去理會他裝傻充愣。


    隨口敷衍到:“冬嚴是吧,真難聽呀!”她翹了翹眉頭,笑著說到。


    “怎麽是你?”


    感情先前沒認出她來呀,那我跟你推心置腹說了那麽多,白廢了。


    她清清嗓子:“是我又怎麽樣?你管不著。”說話永遠不過腦子


    他聽後皺皺眉。


    “珠兒那,都暗了?”她轉移話題,左顧右盼


    “嘿!”有人在背後敲她的肩,原是與她同屋之人。


    “炎玉?”


    “嘿,姑娘竟沒叫錯。”


    “那第四個人可是良玉?”


    “是的呀,女婢有麽有跟你講我永探無底洞的時事件。沒有跟你說我來說。”


    “不曾,我會去問問的。”她微笑地惋惜道,倒也悄悄觀察了林瀟涵的臉色。


    “我們閉關了幾天,在造一隻大鳥,唿唿唿。倒是沒時間來看你。”


    “大鳥,多大?”夏蔓兒學著他張開雙手,白紗像雙翅,迎風鼓鼓囊囊。


    “喏,它停穩,有這房間這麽大!”


    “那挺大的,用來幹嘛?可以翻山越嶺嗎?”


    “當然可以。”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亦樂乎。


    “還沒到那種地步。”林瀟涵在一旁突然插嘴到。


    她轉過頭去看他,麵如冠玉,頃長的身子擋住最後一抹霞光。


    “會有那一天的。”夏蔓兒笑到,“對,左使就是有一點實心眼。”後一句話是炎玉傍在她耳邊說的。


    “不過那實事求也是你們機關術該有的。”夏蔓兒補充到,她不胖了,活躍地不像天上孤冷的明月。


    “這,我竟無言以對。”炎玉抖下胳膊。


    “你瘦了!”林瀟涵一本正經說到。


    她唿啦啦轉了一圈,問炎玉:“漂亮嗎?”


    “這……”炎玉麵紅耳赤,不知怎麽出口。


    “想是我身子弱,胃口小。”她心裏見他念叨她,不免欣喜,實在也不願提山間的事。


    “我會叫廚房專門為你做開胃的菜。”


    “不必了,那能麻煩,其實菜挺合我胃口的,過幾日便好了。”


    “你不用這麽拘束,看你束手束腳的!”炎玉在一樣幫腔,“你身子不行,那我們……”夏蔓兒見林瀟涵的臉色麵如寒霜,目光犀利。炎玉立刻拍打自己的嘴,“姑娘,我們這廚師心挺脆弱的,你不吃,他接受不了!”


    “啊?”


    “你隻管挑你喜歡的,不用顧忌太多。”霜色褪去他又淡淡地說到。


    她婉言一笑,“是。”聲音千嬌百媚。


    後麵珠兒開始點燈,拿來晚飯。


    “還不知姑娘貴姓那?”


    你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後又想必是林瀟涵不好相處,也不曾跟炎玉說:“我叫夏蔓兒!”


    “夏蔓兒?”炎玉偷偷向冬嚴使眼色。


    珠兒規規矩矩站在後麵。


    你用餐吧,我們不打擾了。”說完林瀟涵便急急走掉。


    真個山峰又落寞了,哎。


    珠兒點著蠟燭,“原是給姑娘尊準備好了的,可左使又說要另外再做。”


    夏蔓兒心花怒放:“不必了,不必了。”雖是藥草味揮之不散,但她仍是吃的興致勃勃。


    後珠兒站在她身後,手捧一隻鳥。


    “哎,這是什麽東西?”


    “是左使留下來的木鳶,給姑娘解悶的。”


    “拿過來,快一點。”


    那隻鳥栩栩如生,眼睛,羽毛惟妙惟肖,夏蔓兒愛不釋手,是你給我的,她心裏激動,不免摸了又摸,想是原先沒認出來,才那般對我,忍心讓我慘死於走屍之間。


    她不願木鳶上天,看了又看,腦海裏盡是林瀟涵的身影。


    “珠兒?可有小刀?”


    珠兒拿來,她又說:“我想吃別的水果,你去換一換。”


    珠兒剛走,她便在鳥兒的腹部刻上: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裏反複念叨:君悅君兮君不知。


    暮色晨晨,混混淆淆,黑暗裏白霧騰騰,夏蔓兒看著那隻鳥發呆。


    珠兒驚唿了一聲,“姑娘快去看看!”


    “不要。”她還是盯著木鳶看。


    “姑娘,你瞧左使做的可漂亮了,你快去看看!”


    林瀟涵?夏蔓兒一下站起來,跟著她來到鐵鎖旁,一眼望過去,眼前連綿的山峰仿佛盤了一條火龍,威風凜凜又溫柔得怕驚動什麽東西,多像從黃昏裏偷了一條最燦爛的彩霞戴在亭台榭樓上。


    “那是什麽?”


    “想必是石燈吧,可真漂亮,今早兒就在布置了,果然不俗。”


    “是呀,他可真是心靈手巧。”


    “姑娘,是在說左使嗎?教主鬱鬱寡歡,本就不在乎什麽,不知今天可歡喜?”


    “你說什麽?”


    “哦,左使總是做些小東西討教主歡心。”


    “你們教主不會是女子吧?”


    “自然是。”


    夏蔓兒再看著手裏的木鳶,要放在眼前,離眼睛很近才能把那條火龍遮住吧。


    “炎玉公子手藝雖不比左使,可是也很好了,對不對。”


    她舉著鳥終於在翅膀下麵,看到炎玉兩字,離山有木兮木有枝很近。


    夏蔓兒矗立在哪兒,燈火闌珊,一夜未盡,她已經不想去猜測林瀟涵的意思,從未開始何來嫉妒。等到終於熬不住時,她到床上去,看著那隻木鳶,扭了扭開關,讓它在屋子裏飛翔,終究不比真鳥,一下就撞在柱子上。碎裂砰地一聲散在地上,夏蔓兒看著它散了一地的屍體,絲毫沒有興致去撿。


    珠兒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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