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事情大致定了下來,錢的難題也解決了,隻等著月餅做完交工後,送娜娜姐去縣裏學習時,去實地仔細看看人家的下水道,廁所,還有廚房的建造方法。


    轉眼已到了農曆六月底,隨著月餅量的增大,整個李家莊上空都彌漫著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要是來陣風,鄰村也能聞到這香甜的味道,引得很多的孩子在家門口流連忘返。


    媽媽出門時,若是看見有領孩子的老人,總會抓一大把餅幹或麻花,塞給老人說讓哄孩子,村裏人雖窮,大都樸實,沒有人願意天天來占便宜。婉玉家處在村子的中心,門前有幾棵繁茂的大樹,是個納涼的好去處,純樸的老人們卻總是引著孩子去更遠的村頭玩。


    逢著年啊節啊的,也會有人來買,都是一個村的,價錢和大量批發一個價。不到年節,村裏人掙點錢不容易,生活很仔細,很少有人來買。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話說的特別有道理。


    這段時間,大娘和娜娜領著幾員小將做月餅,今年的夏天又特別的熱,從早到晚的幹,滿臉的汗不斷,忙的有時連水都顧不上喝。


    特別是娜娜姐,也許是因為天氣,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要走,心理壓力大,也許是急著趕貨,想在走前把事做的完美些,一忙起來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嘴唇幹裂,嘴裏生了口瘡,說話、吃飯都費勁。婉玉終於有點兒知道她為啥吃不胖了,心寬體胖,胖子啥時候都是吃的香,睡的香。


    婉玉看的心疼,想著給他們做點清涼爽口的飯,別把幾個人(主要是娜娜姐)給累垮了。做什麽呢?想了又想,婉玉決定做一道別樣的涼皮。


    沒有榨汁機,就把黃瓜皮削下來,用蒜臼搗成泥,濾出汁液,和澱粉水攪和均勻,薄薄的麵皮一張接一張,在滾燙的開水裏迅速蒸熟。


    和普通的涼皮不同,添加了黃瓜汁的涼皮是綠色的,帶有黃瓜的淡淡清香。再拌上婉玉用芝麻醬,蒜汁兒,黃瓜絲,醋和一點點兒醬油,不上火的幾人還放上了辣椒油。


    如火一般的夏天,綠色看了讓人感覺涼爽,涼皮的味道又酸酸、鹹鹹的,還有芝麻醬的香味兒。


    如果不是大娘攔著,天明和天亮一人能吃三大碗。大娘差點兒掂起掃帚,倆人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碗筷,眼睛還瞄著桌子上的飯。


    大娘指著倆人的鼻子,“冒尖兩大碗了,還吃!肚子撐破拉倒!一天天,幹活想偷懶,吃飯撿大碗。再吃,明天不許來了!”


    倆人一聽吃的多了不讓來,嘚,不讓來這麽多的好吃的就沒有了,還是忍忍吧。婉玉發現,放假這些天,天明哥和天亮哥,倆人都長胖了,也長高了一截。今天他倆吃的不少了,忍著一點兒也好!


    婉玉看天明哥他倆的委屈樣,忍住笑,“天明哥,天亮哥,還有綠豆涼茶,慢慢喝,這個管夠!”


    管夠!在天明天亮耳朵裏 簡直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爸爸看倆小子猴急的樣子,笑著從廚房的大水缸裏拎出來裝綠豆茶的小桶。綠豆煮熟後又燜了好長時間,裏麵加了冰糖,在水缸裏涼了很久,喝一口,甜在嘴裏,涼在心裏,全身熨帖。不是肚子不爭氣,實在盛不下,哥倆還想喝。


    “天明哥,明天還做。”


    “婉玉,你天天做飯吧,我不要新衣裳了。”天亮揉著肚子說。


    “吃!就知道吃!將來媳婦也找不到。”大娘恨鐵不成鋼,“看你婉玉妹妹,人家多能幹。也多少學著點兒。”


    “全學校就一個李婉玉,我學不來。”天亮實話實說。


    “哈哈哈……”幾個人都笑噴了。


    “我說的是實話,笑啥?真的!我是說真的,全學校的人都學不來!”天亮一本正經地說。


    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午後的時光、童年的記憶,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瞬間,可惜,沒有照相機能留住,婉玉把這份美留在心底。


    “吱呀”一聲,打斷了滿院子的笑聲。大門裂開一條縫兒,一個五、六十歲年紀、眉毛上撩、顴骨高高突起的黑瘦女人手裏扯著個黑胖壯實的三四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一臉巴結的笑著說,“都在家嘞,咋這麽喜歡嘞,笑得多好聽。”婉玉不熟悉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麽,隻覺看見這張臉,想起了兩個字:刻薄!


    媽媽急忙讓座,大娘讓幾個孩子喊老婦人“奶奶”,老婦人笑得一嘴黑黃色的牙齜著,看著讓人瘮的慌。


    “鋤頭嬸子,咋跑這麽遠?”媽媽說著端來了餅幹,小男孩兩隻手抓的滿滿的,往嘴裏塞都困難。


    “金柱兒,別抓了。看看,一點兒不聽話。手裏抓不住,不會裝兜裏。真傻啊。”老鋤頭奶奶嘴裏抱怨著,眼睛看向孫子,全是慫恿,話裏話外:我孫子真能耐。多裝點兒!多裝點兒啊!


    小男孩果然不負奶奶,迴過神來,把手裏的餅幹塞向兜裏,伸手又去盤裏抓,直到兜裏塞的鼓鼓囊囊,才肯作罷。一扭頭,看見天亮端著碗,“我要吃!我要吃!”扭著身子扭來扭去,在他奶奶身邊哭鬧起來。這邊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小男孩骨碌躺地上打起滾來。


    媽媽趕緊起身盛了一碗,遞過來,“嬸子,你喂他喝吧,有點兒涼,小孩子受的了嗎?”看見意願達成,小男孩“噌“的爬起,一聲也不哭了。


    鋤頭奶奶劈手奪過碗,趕緊遞到孫子嘴邊,“俺家這個皮實得很。”可能小孩子喝著很甜,幾口喝沒了,又開始哭鬧起來。


    “石頭家的,你看,這孩子打小這樣,吃啥都得吃個夠。要不就使勁兒哭,使勁兒鬧,根本哄不住。”鋤頭奶奶一句都沒有哄孩子,這樣說明顯是還要,媽媽起身又要去盛,婉玉伸手攔住,“奶奶,綠豆大涼,小弟弟這麽小,喝多了肚子受的了嗎?”


    “沒事兒,俺金柱兒能吃得很,前天一個人吃了一隻燒雞。”老太太得意地說。


    “我還要!我還要!“小男孩又要往地上躺。


    “好,好。要要!你大娘去給你盛了。”鋤頭奶奶趕緊答應了孫子。


    媽媽隻得又端來一碗,小男孩的肚子像是吹氣球一樣,慢慢地鼓起來。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鋤頭奶奶買了兩塊月餅,帶著她的大孫子迴家了。


    又是忙到十點多,婉玉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散架一般,躺床上夢都來不及做,一睜眼,天就亮了。爸爸媽媽、大娘、娜娜姐好多人都在院裏忙活著。


    金貴嬸忽然說了一句:“昨天老鋤頭家的金柱兒病了,可厲害了。我迴家時候那麽晚了,碰到東頭明堂叔去給他打針,哭的嗓門大的喲,像殺豬似的,半個莊子都吵醒了,聽說幾個人勉強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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