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艾盧青結婚之日,小朵四點半起床,歎了口氣,迎著微露出的晨曦出發。


    大院裏就已經張燈結彩,大紅燈籠一直沿街掛到了艾盧青的家門口。


    艾盧青的父母都在軍隊任職,為人爽朗,跟艾盧青的性格差異極大。


    “我們青青就拜托你了。”


    “應該的。恭喜叔叔阿姨。”


    艾盧青頭發多,又是卷發,時間緊,秦小朵打算簡單處理,從發根編發後,像花環一樣繞頭一周,在後麵和四股編發一起盤成花苞狀。


    還沒有上妝就驚豔了一眾女生。


    “好快啊,看著也不難,但是怎麽編啊,也太好看了。”


    “沒事瞎琢磨。”秦小朵敷衍道。


    用著陳墨拿來的極少的化妝品,畫個簡單的日常妝,腮紅沒有,就一點點暈染口紅,效果也不錯。


    “天太熱了,你們還要敬酒,化濃妝容易花。”


    “已經很好看了。”


    秦小朵拿出包裏拿出首飾盒,裏麵是一套完整的首飾,一個珍珠做成頭冠,一對珍珠耳墜,手鏈和腳環。


    “天啊,你還有配套的首飾嗎?都是珍珠做的?也太好看了。”


    秦小朵把頭冠戴在艾盧青頭上,看著鏡子裏的美人,俏皮地說:“你戴著更好看,珍珠配美人,錦上添花。”


    一句話把艾盧青這樣大方的女孩子都說的紅了臉頰。


    “怎麽樣,你還滿意嗎?”秦小朵一個一個給艾盧青戴上,還不忘詢問顧客滿意度。


    “我除了好看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了。”


    “我就當是在誇我心靈手巧了。”


    “這還用誇,你本來就是啊!”


    秦小朵聽完心虛地笑了笑。


    家裏有個不能出門且心靈手巧的弟弟,隻能由我來替他領功了。


    秦小朵簡單說了句“恭喜,新婚快樂”,又叫來陳墨抓緊時間化妝。


    陳墨笑嘻嘻地坐在位子上,等著小朵給她化妝。


    “伴娘也化妝啊,太講究了。早知道我也給你當伴娘了。”旁邊的送嫁的朋友笑著打趣。


    “小朵是墨墨介紹給我化妝的,我這是沾了墨墨的光。”


    “我們關係可好了。”陳墨挽著小朵炫耀道。


    秦小朵話不多,並不到處攀談,一直保持著笑臉,給人感覺十分安靜穩重。


    給陳墨戴上一對珍珠耳釘,又套在陳墨手腕上一朵腕花。


    “在這吃飯吧。”


    “不吃了,宴會開場前,我還在這,可以給你補補妝。”


    “你怎麽這麽好啊。”艾盧青抓著小朵的手。


    “顧客是上帝,我既然接了,就一定要讓你滿意。”


    艾盧青湊到小朵耳邊,“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你要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直接說,能做到的,我肯定不推辭。”


    “那我提前說聲謝謝,就不客氣了。”


    忙活了一早上,看著妝容完整,眉眼帶笑的兩人,秦小朵終於能歇口氣了。


    或許是美妝的效果驚人,幾個女孩湊上來,圍著小朵,詢問珍珠飾品的價格,約好了去小朵家裏挑選。


    一個少女害羞地問是否可以在她結婚的時候來幫她化妝。


    “我11月就要去上班了,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時間。而且我這次是給朋友幫忙,但我不是無償化妝的,一次要一百八,提供妝發和首飾。”


    “哦哦,帶首飾嗎?”


    “首飾我現場提供,婚禮結束我再帶走。”


    “哦,這樣啊,首飾是臨時租用的是嗎?”


    秦小朵點點頭。


    “那我考慮考慮,到時候需要的話再去找你。”


    “沒問題。”


    沒談攏,秦小朵卻在心裏竊喜。


    這次化妝本意是想順便搭個人脈,並不打算以後當個化妝師。


    如果可以,她不想以後動不動就天不亮到處跑,累個半死也掙不了幾個錢。


    秦小朵站在新娘房裏,抓了一把喜糖,旁觀這個時代的婚禮流程。


    新郎坐著一輛桑塔納來的,臉上一直帶著笑,看起來斯文內秀,脾氣很好,一堆人都圍著他搶紅包,也看不出半點不耐煩。


    和艾盧青性格挺般配的。


    陳墨拉過秦小朵,塞了一個厚實的紅包,說是新郎之前特意準備的,隻給你。


    小朵轉頭對新娘子說了聲謝謝,就收進了包裏。


    再抬頭,看向從門口擁擠進來的伴郎,怔在原地。


    這輩子,這個男人,無論有沒有緣分,秦小朵都必須提前找到他。但從沒想過,會如此的猝不及防。


    江騰。


    這個男人在她記憶裏畫出過濃墨重彩一筆。


    17歲的江騰,寸頭,五官硬氣俊朗,昂首挺立,眼神裏透露出桀驁不馴又自信滿滿的光彩。


    秦小朵站在遠處,看著前世的故人,思緒萬千。


    少年時期的江騰比起高瘦的同齡人更顯得健壯,上身的短袖似是過於合身,袖口緊繃著胳膊,勾勒出臂膀的線條。


    秦小朵甚至可以想象到衣料下肌肉的紋理,健康且朝氣蓬勃,比別人都更適合當警察。


    江騰在擠進新娘家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秦小朵,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漂亮且安靜。


    其他人都是歡喜、熱鬧、擁擠、誇張,但這些似乎和角落裏的女孩沒有關係。她拿著一個大的背包,安靜地站在人群外,注視著熱鬧的場景。


    她是真正的局外人。


    長得漂亮,但有點高傲。這是江騰對秦小朵的第一印象。


    這次婚禮的流程中最有意思的是找鞋子,穿鞋子的環節。


    在這個遵循保守又尋求刺激的時代,這個類似鬧洞房的小遊戲給了少男少女們窺探未知領域的貓眼,輕挑、放肆不過是過程中的順勢而為。


    床上待嫁的少女在大紅的床鋪上羞怯地伸出小腳,紅白的色差突顯了少女嬌嫩的肌膚,被男孩緊緊握在手心裏,一點點套進紅鞋。


    秦小朵臉上的笑意更濃,她一直等的就是這個環節。


    這套首飾中她特意加了一個用珍珠製成的腳環,大顆晶瑩透亮的珍珠纏繞著纖細腳踝一圈,在紅被的映襯下尤為潤澤細膩,璀璨奪目。


    腳踝成為了目光的焦點,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更能刺激人的感官。


    這種類似於私密的、隱晦的妝造風格衝擊了在場少男少女的心,除了男人,秦小朵看到好幾個女孩的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新人帶貨成功!


    秦小朵臨走前,約了好幾個女生直接上門挑選。


    算吧算吧,珍珠飾品能賣一多半。


    不管怎麽樣,這次化妝的收獲秦小朵還是滿意的。


    趕在開學前,陳宇航終於弄完了那輛粉紅色的自行車,推到了秦小朵麵前。


    好粉、好少女的自行車啊,小朵剛想說話:“這,”


    “這一定結實,我都騎了好幾天了。”


    想到自己在路上騎著粉車被同院小夥伴打趣、笑話的場景,陳宇航決定忘記羞恥,專注當下。


    “哦,我想說,這挺粉嫩、挺漂亮的。”


    “當然了,你從小就喜歡粉色的東西。”陳宇航不能感同身受,但尊重她的喜好。


    可是,秦小朵已經好多年不留意粉色了。


    “但是,我上迴就想說,我在廠裏工作,離得近,走著沒幾步就到了。”


    “騎車子也行啊,你還能多睡一會兒。”


    “你真不賣,這車子要賣給女生能賣不少呢!”


    “我才不賣呢,我又不缺錢。就是給你組裝的,你好好騎吧。”


    “行吧,那我肯定好好愛護。”


    “要是車子有什麽問題,你就直接找我,不用去自行車鋪了。”


    秦小朵把車座子拍的“啪啪”直響。


    “好的,我以後一定會盡量多睡會兒,不辜負這輛量身定做的自行車。”


    她沒有告訴陳宇航,騎車子要放到指定車棚裏,意味著她要在廠區繞個大遠,來迴路上的時間都夠她往返兩趟了。


    ——


    九月一日,上學的開始上學,家裏總算安靜了下來,一切開始步入正軌。


    秦小朵除了日常晨練,中間經陳墨介紹去婚禮有償化妝外,其餘時間無事可做,徹底休息了下來。


    但是,她發現,她竟然開始被迫朝著家庭主婦方向不斷發展。


    剛迴來時,前世的遺憾大概讓她產生多餘的濾鏡,看著這幫兄弟姊妹,那是哪哪都稀罕,哪哪都喜歡。


    可時間久了,特別是秦時安,到了招貓逗狗的年紀,處處跟人頂嘴,一舉一動都惹她心煩。


    秦小朵沒有養孩子的經曆,對養孩子更不敢興趣,母愛泛濫什麽的壓根就不存在。


    秦小朵作為當家人,詳細劃分了家裏成員的主要家務內容,自己負責自己的衣物,秦時正負責掃地拖地搞衛生,秦小朵負責買菜做飯,依依負責刷碗,秦時安負責擦桌子。


    不大的小屋,稍微分分工,就沒什麽家務了,這大概是小朵唯一滿意的地方了。


    在她看來,這個家裏,大的不需要她操心,小的兩個,餓不死就不錯了。什麽一日三餐營養均衡,在她這都不存在。


    唉,她其實也很佩服在這個時代能炒菜好吃的人,雖然資源說不上短缺,但離豐富還差了很遠,調料單一,菜品單一。


    看著混在一起,無獨立包裝的調味料,秦小朵寧願吃水煮菜。本來就不太會做菜的她,這種情況下做出可口的飯菜就更加強人所難了。


    做熟,不中毒。這是小朵對自己提出的要求。


    其實,自從上次做菜滑鐵盧後,小朵就不再炒菜了。每天早餐出去買不少的油條糖餅,再迴家的路上強製分享給街坊鄰居。


    這些大人哪好意思光吃孩子的東西,到了中午、晚上就有了迴頭菜,這家給一碗,那家給一盤,每天飯桌上的菜品,多少全看鄰居的良心和心情。


    一小把的綠豆能做一大鍋的綠豆湯,投進去幾顆冰糖,配上幾個買來的大饅頭就夠,哪用費心做菜。再不濟,家裏的鈣奶餅幹、老式麵包、到口酥都有,餓了就吃唄。


    就這樣,他們在秦小朵迴家後撐了小一個月。


    可這不是長久的辦法,這不前幾天就被鄰居大姐拽過去,“朵,以後你們過日子省著點,一大早買那麽多油餅油炸糕到處給人,多少錢啊,都有人開始盯上你們,幫你們記賬了。”


    這是有人嚼舌根了。秦小朵心裏歎了口氣。


    還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秦小朵迫不得已開始學著炒菜。


    “這就不錯了,難道還想要滿漢全席不成?”小朵自我安慰道。


    “姐,中午什麽菜啊。”


    “燉白菜。”


    “有肉嗎?”


    “不會做。”


    “晚上呢?”


    “炒白菜。”


    “別的呢?”


    “沒有。”


    “哼!”


    上了學,依依和時安每天都能領到零花錢,這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家長並沒有給孩子零花錢的意識和習慣,身上有錢的孩子可以說是鶴立雞群,獨占鼇頭。


    時安開心嗎?不,他一點都不開心,因為他和依依的零花錢數額是不一樣的。


    據秦小朵闡述,零花錢是和年齡掛鉤的,9歲的時安去掉零頭,每天有5角零花,三姐依依13歲,去掉零頭,居然有1塊錢!


    1塊錢啊,明明兩個人沒差幾歲,可依依的一元比他的五角錢整整多了五毛錢,他算了好幾遍。


    當他提出異議時,秦小朵笑著解惑,“據我所知,你班上很多同學都沒有零花錢。你要學會感恩,學會知足常樂。當然,你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大聲地、有骨氣地告訴我,一分都不要!”


    時安沒有選擇有骨氣的一項,小小年紀的他深刻理解了什麽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這件事對於秦小朵而言,根本不是個事,有意見就憋著,誰叫自己是掌錢的當家人呢!


    經濟不獨立的人在秦小朵這裏談不上人權。


    秦時安和依依的學校緊靠在一起,每天下午放學,秦時安先在班級寫作業等依依放學來接他再一起迴家。


    快到了晚飯時間,路邊攤位的香氣不停地鑽進秦時安的鼻子裏,看著旁邊的餛飩攤,秦時安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我餓了。”秦時安拉著依依的衣角一步也不肯走,旁邊就是一個餛飩攤子,生意十分不錯。


    “馬上就到家了,姐姐做好飯了。”


    “我不我不,我現在就餓了,我走不動道了,咱們吃一碗好不好?”


    “那你吃吧,我等你。”


    “我的零用錢花光了。”


    依依從書包裏掏了掏,拿出8角錢,買了一碗小餛飩。


    椅子上時安,一邊吹氣一邊不住嘴的吃,依依就坐在旁邊看著。


    時安看了看,離開了座位,從老板那裏又拿了個碗和筷子,撥了半碗,放在依依麵前。


    “你也吃吧,要是讓姐姐知道我吃餛飩讓你看著,她會打死我的,她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現在可喜歡你了。”時安撅著嘴,酸不拉幾地說。


    “唉,真不能怪我不想迴家吃,咱姐做的菜太難吃了,當然,大哥也一樣。明明都是從菜市場買迴來的,怎麽別人家就做的那麽好吃,到了咱家,那菜我都卡嗓子,咽不下去。”


    “家裏還有餅幹呢。”


    “太幹了,我都吃膩了。”


    長籲短歎之間,兩人已經吃完了餛飩,仔細擦幹淨嘴巴,串好口供,才若無其事的迴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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