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眾人聽到這裏隻覺得東宮太子確實有些技藝在手,竟能將一隻鳳尾羽線彈響,雖然這曲子並不激昂,也有箏音相伴,但也是很難得的了。


    不少宮妃麵露驚奇之色,皆有些不解地看著那鳳尾羽線,想要看出些名堂來。


    這殿內唯有那司樂坊的樂師看著這東宮殿下的手法,臉色由最初的不屑轉到詫異,最後轉到不可置信上來。


    那張臉色彩斑斕,怔怔地看著她在線上紛飛的素手,嘴裏喃喃念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俗話說得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憑他苦學琴藝幾十年的眼力幾乎可以斷定,眼前小人展現出來的那份踏實的功底和精準的徵位那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有的,這功夫怎麽說也要數十年才能練就而成。


    琴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算她天賦異稟,也絕不可能十幾歲就做到如此地步。除非,這曲子她彈過千百遍,而用這鳳尾羽線來演奏,也是早就練習過的事情。


    隻是這念頭隻是在他腦海中轉了一瞬,就飛快地被他打消了。


    怎麽可能?宮中上好的琴那樣多,何須自討苦吃,用這音色並不明亮的羽線來練習呢?


    眼前的東宮太子嬌嫩如稚童,絕不像一個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


    曲子一點點地行進,那些本來打算看熱鬧的人一點一點收斂了神色,個個都變得肅然起來。


    曲聲幽咽著流泄出來,那再樸素不過的一根羽線卻是整首曲子的主導者,為箏聲定著音。


    箏聲確實是規矩的沒錯,可比起時而雄渾時而悠揚的羽線之音,卻是少了幾分靈透。


    箏聲虛有其表而無其魂,隻是在木然地送出一個個樂聲而已。


    林婉縈麵色有些變了,心態也有些焦灼起來。她不明白為何會這樣,這曲子她分明也練過千百遍,練得手上甚至長出了薄繭,可她無論有多賣力,這箏聲無論有多流轉,都越不過那穩如高山,聚麵成線的羽線音去。


    沈長安手下的鳳尾羽線卻如同有了靈一般,每一個泛音,每一個顫指在她手下都有著行雲流水般的流暢和自然,仿佛生來就應該存在在那裏,而不是被被動賦予上的意義。


    林婉縈隻覺得似乎自己一直在被引導著,在那份帶領之下看過霧裏雲山,風起水湧,又被乘風破浪的滿襟激昂壯烈撥開了層層山嵐,看到雄渾的大好河山與滿腔坦蕩。


    哪怕她心中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認,她是被牽著走的那個人。


    那羽線樂聲如山間泉,從霧中緩緩流淌而下,淩厲地撞碎河上薄霧,撞開水天碧色,撞破寒江冷月,用包羅萬象的聲線霸道又雄渾地將它們融合在一起,柔中帶剛,先抑後揚,恍若隔世。


    林婉縈額間汗珠緩緩滴落,沈長安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她也隨著加快,卻突然發現,她已經跟不上了。


    手上套著的義甲因為她的慌亂和大力微微顫抖起來,她咬著牙跟著沈長安的節奏,卻因為按錯了位置而彈錯了一處。


    沈長安手下動作未停,隻是緩緩抬眸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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