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緩緩站起身來,兩手一掐訣,一道白光便沒入茫茫大霧中。沒一會,大霧就顯出一個通道,兩個人影從裏麵朝她們快速飛來。


    “原來是青竹道人遊曆歸來,恕罪恕罪。”一道士打扮的中年大漢滿臉堆笑道。


    舒雲拱了拱手,道:“卻是我的不是,本該提早告知的。”


    中年道士忙道:“不敢不敢,終究是我等疏忽了。”說完,瞧了瞧一旁的千雪,問道:“這位道友是?”


    舒雲道:“她是我的師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新收的。”


    兩人閑聊了幾句,翠竹又再次飛起來。待飛過長長的通道,迷霧盡去,映入千雪眼簾的卻是綿延數千裏的崇山峻嶺,數座山峰高聳入雲,壯觀至極。千雪一一數來,不多不少,剛好七座。


    翠竹朝著最遠的一座山峰急速而去,途中遇到幾撥修士,莫不恭恭敬敬地讓開道來。千雪不禁暗暗猜測師姐的身份。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青竹道友,好久不見。”須臾之間,已到翠竹附近。千雪循聲望去,卻是一個青衫道士,舉手投足間頗為瀟灑。


    舒雲暗暗皺眉,讓翠竹緩了緩,揖了一揖,道:“青陽前輩以‘道友’稱唿晚輩,怕是不妥。”說完,瞥了一眼千雪,道:“還不向青陽真人行禮。”千雪忙揖了揖。


    “哈哈,這位小友倒是麵生得很,”青陽真人看了一眼千雪,“不知她和道友是什麽關係?”


    舒雲道:“她是我的師妹,剛入門,讓前輩見笑了。”


    青陽真人便往腰間袋子摸出一個青銅小鏡,遞給千雪,笑道:“這是最新煉製的幻術靈器,你且將就著用。”


    千雪待要推辭,舒雲卻道:“既是前輩給的見麵禮,你就收下,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千雪這才收下,道了聲謝。


    說話間,翠竹已到山峰前麵。舒雲與青陽真人別過,駕著翠竹直奔頂峰而去。


    到得山頂,千雪隨著舒雲到了一間茅草屋裏。屋內簡陋得很,隻一張木床,窗戶下立著一坐墊。瞅著這簡樸的小屋,聽著窗外小鳥嘰嘰喳喳的歡叫聲,她覺著自己似乎到了世外桃源。


    舒雲道:“這裏便是你以後的修行之所。”瞧了瞧千雪,又道:“你去梳洗梳洗,待會隨我去拜見師父。”


    千雪將手上的青銅小鏡和行李放在木床上,依著師姐的指點,在草屋後尋到一溪流,便胡亂梳洗了一番,跟著舒雲去大殿。


    真一教身為四大派之一,擁有數萬弟子,可築基修士隻有千餘人,結丹期修士更是少得可憐,僅僅七人而已。至於元嬰期修士,已經千餘年不曾出現了,不知上一個死沒死。


    無情真人便是那七人之一。按理,一個活了四五百歲的老怪物身後總能扯出一大批遠的近的親戚來,可無情真人也不知經曆過什麽,竟跟本家斷了聯係,這麽多年來僅收了一名正式弟子:舒雲。


    舒雲年紀輕輕就有不俗的修為,這讓她非常滿意。隻是舒雲的性子太淡了些,她曾多次勸說:“修仙之道雖貴在清靜,可閑暇之時下山曆練曆練,或經曆一番世間的酸甜苦辣,或與同道交流下心得體會,對修為也是不無好處的。”


    可舒雲卻道:“世間諸事不過是變幻無常,沾它做什麽?而諸多同道莫不執著於有,哪有交流的必要。”


    沒法子,無情真人便萌生了再收一個徒弟的想法,她便讓舒雲下山遊曆順便物色弟子,如此一來可謂是兩全其美。可她卻沒想到,舒雲下山不過半年光景就迴來了。


    無情真人一臉煞氣地望著下麵兩人:一個頭抬得老高,偏偏雲淡風輕;一個呆頭呆腦地數著手指,怎麽也數不完。


    許是察覺到無情真人的殺氣,舒雲主動站出來,躬身道:“師父,弟子不負所托,替師父找著了一個資質奇佳的弟子!”


    聽到“資質奇佳”,無情真人臉色才緩了緩,問道:“果真麽?”


    “果真!”


    “靈根屬性是什麽?”


    “是,”舒雲想了想,轉頭瞥了一眼千雪,“你靈根屬性是什麽?”


    千雪愣愣道:“什麽是靈根屬性?”


    “嗯,就是你體內的法力是什麽顏色的?”


    “大部分是黑色的。”千雪答道。


    舒雲得了答案,便對無情真人道:“師父,她是水屬性靈根。”


    聽了兩人的問答,無情真人按耐住心中的無名怒火,道:“她資質如何奇佳?”


    舒雲也懶得解釋,隨手捏了一個小火球,拋向千雪。千雪看起來呆呆傻傻,可心性卻不笨,她自然知道師姐的用意。便伸出雙手,試圖重現當日客棧情景。隨著小火球的逼近,一層層熱浪接踵而至,令人難以忍受。她驀地想起體內的弦已經被隔離,嚇出一身冷汗,忙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同時催散體內包裹弦的法力。


    饒是如此,她還是被燒得不成樣子,身上的衣服盡數被燒焦,頭發長短不一,萬幸的是沒傷到身子。


    望著地上的一塊“焦炭”,舒雲臉不紅心不跳,道:“這便是資質奇佳。”


    無情真人見了這驚人的一幕,指著“焦炭”,問道:“怎麽迴事?”舒雲便將千雪的來曆一一說了。


    “機緣的確不錯,隻是資質到底如何,還得看以後的努力。”無情真人這才微笑道,“你築基前先由你師姐加以指點。”


    千雪大喜,忙上前拜見師父。


    離開大殿後,千雪跟在師姐身後,斟酌著怎麽開口。不料,舒雲猛地迴頭,道:“自古修仙有成者,莫不是依靠自身地領悟,你可別指望師姐我。”說完,遞給千雪一塊令牌,道:“有這個令牌,整座山峰你都去得。你且去道德館取你需要的東西,練氣九層前,不許來打攪我。”說完,就徑自走了。


    千雪傻傻地瞧著師姐的仙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這便是師姐的指點麽?


    依著來時看見的模糊印象,她從山頂上沿著周周轉轉的小路,走到山峰中部時,終於發現了道德館。


    道德館並不大,隻散發著古典雅樸的氣息,讓人心醉。千雪邁著輕快的步伐進去,霎時間,就有十幾道眼光掃了她一眼,接著時間似乎停止了幾息,館內的人都定定地看著她。幾息過後,又恢複如初,看書的繼續看書,交談的繼續交談。


    千雪這才發現自己仍是“焦炭”狀態,饒是她不知美為何物,臉上還是有些微發燙。她忙走到管事處,道:“我是來取東西的。”


    管事姓張,他掌管道德館已有十幾年了,自問看過不少邋遢的修士,可沒曾想今天瞧見一塊“焦炭”,他要是能活得更久一點,那豈不是能瞧見更新奇的事?這麽想著,沉寂多年的心境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他大喜之下,對“焦炭”也略帶幾分感激起來。


    “道友,要取什麽東西?還請拿兌牌出來讓我看看。”張管事微笑道。


    “兌牌是什麽?”


    “哦,道友是新來的吧?沒關係,我跟你講講就明白了。”張管事仍是笑臉迎迎。館內的其他人聽了,差點沒摔倒於地,急脾氣的張管事什麽時候這麽溫和了?


    原來千雪所在的山峰叫無情峰。道德館原名藏經閣,是用來存放經書的。可自從舒雲接管無情峰的事務之後,為避開瑣碎的雜事,便將藏經閣用來存放靈石、靈器、丹藥和靈符之類的東西。峰內雜役弟子做完雜務之後依據兌牌去領相應的報酬即可,如此一來,藏經閣就有點名不副實,舒雲便將其改名叫道德館。


    千雪暗自腹誹:師姐可真是三不管呢。她搖搖頭,從懷中拿出師姐給的令牌,道:“你看這令牌能取什麽?”


    “這,這是峰牌!”張管事吞了吞口水,道:“這峰牌一向是青竹道人掌管的,怎麽會在你手上?”


    “我哪知道,這是師姐給我的,說是叫我來取東西。”千雪無奈道。


    “噢,原來是青竹道人的師妹!失敬失敬。”張管事嚇了一跳,忙恭敬道。說完,拿出一本簿子,道:“道友既有峰牌在手,取什麽都是可以的,隻需在簿子上記下即可。”


    這反而讓千雪有些為難,她可不知道該取什麽。許是看出千雪的為難,張管事笑道:“道友剛練氣一層,想是剛入真一教不久,不妨去三層看看,那裏擺放著一些入門的功法秘籍。”


    千雪順著張管事的指引,來到道德館三層。三層藏書並不多,隻有幾個書架,可書倒是齊全,方方麵麵都有涉及。她在裏麵挑挑揀揀,最後選擇了三本書:《五行淺析》、《陣法入門》和《修仙常識》。她有些無奈,翻遍裏麵的書籍,也就《陣法入門》裏麵提到一點陰陽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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