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城的莫家莊原本不過是城中幾大勢力中實力較弱的一支,可自從十年前莫家莊由莫成空執掌後,短短十年,就迅速發展成臨江城的最大勢力。


    然而此時,莫家莊內,莫成空卻顫巍巍地跪在一位僅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年麵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你是說,我交代的事你沒辦成是嗎?”少年道。


    “不不,在下雖沒查到她的具體下落,可還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什麽消息?快說!”


    “七年前,仙人降臨那天夜裏,有人看見她往城門方向走,估計出城去了。”


    少年皺皺眉,道:“就這些?”


    “嗯。”莫成空擦了擦臉上的汗,補充道:“那天晚上的雪下得很大,隻怕她早已……”


    少年聞言手腳有些發抖,依稀憶起當年小妹和自己分別時說的話來,喃喃道:“原來你早就知道!”


    過了一會,少年忽的又大笑起來:“你既已不在,那我也是時候放下了!”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笑聲戛然而止,莫成空才慢慢抬起頭來,可眼前哪裏還有人在?


    對此,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神情有些猙獰,冷笑道:“這小子能放下常人不能放下的東西,怪不得短短七年修為就到了練氣後期。”


    莫成空待少年離開後,走進內屋換上一套淡藍色衣衫,也悄無聲息地離開莫家莊。


    約莫一炷香時間,他已出現在城外一處山穀之中,往峭壁上一塊凸起的石頭一按,原先嚴絲合縫的峭壁就出現一道門,門內是一條幽深的通道。穿過通道之後,卻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莫成空剛踏進大廳,就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那裏,他連忙走近,恭敬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廢話少說,成功了沒?”一個低沉的聲音道。


    “還差一點。”


    “好!隻要你能成功,本真人自會收你為正式弟子。”


    莫成空大喜,謝了又謝。


    恭送那身影離開後,莫成空看向廳中被鐵絲網圍住的角落,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女正在裏麵安靜地看著書,不時地皺皺眉,很是可愛。


    莫成空的心情很不錯,便道:“千雪,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別憋出毛病來。”


    千雪聞言,道:“莫藥師,書中說萬物皆有陰陽,那五行中哪些是陽,哪些是陰?”


    莫成空瞪了一眼千雪,道:“陰盡成陽,陽盡成陰!”


    千雪眉頭皺得更緊,道:“那水是陰還是陽?”


    “就好比一碗清水,水的上麵是為陽,水的下麵是為陰。”


    千雪細細琢磨好一會,眉頭才舒展開來,笑道:“原來是這樣,五行也不過是陰陽順逆而已。”


    莫藥師聽了,笑罵道:“真是沒有見識的丫頭!陰陽學說早已被拋棄掉了,如今都講五行,天地靈氣分五行,靈根也分五行,哪裏有什麽陰陽!”


    千雪指著手上的書說:“這本醫書說人之所以生病是因為體內的陰陽之氣失衡,若沒有陰陽,郎中如何治病的?”


    “陰陽之說不過是世俗之人地杜撰而已,修仙界……呸!我對你說這些做什麽,你不過是凡人罷了。”


    千雪道:“莫藥師,您不也是沒有靈根嗎?”


    莫藥師哈哈大笑,並不理會千雪地嘲諷,反而從懷裏掏出一個淡青色的小瓶子,幾粒泛著黑白兩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裏麵。


    莫藥師見千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笑道:“真不知好歹!這幾粒藥丸價值之大,豈是你能想象地!你也是造化大,才能有幸吃上一粒!”


    “你之前不是說那是最後一次試藥嗎?”千雪緊抿著雙唇道。


    “小丫頭!實話告訴你吧,這七年來,讓你吃毒草,不過是為了調理你的身子,增強你體內對毒藥的耐性而已。這些藥丸可不是什麽毒藥,而是可以讓凡人產生靈根的神藥!你吃了之後就可以學習那飛天遁地的仙法!”


    千雪一點也不相信,道:“這七年來你逼我吃毒草,教我學醫術,是為了從我口中得知毒草的藥性吧。這些藥丸既然這般神奇,你怎麽不吃?”


    “丫頭!這藥丸是金丹期真人相贈,他若要害人,難道還要用毒藥嗎?你放心好了!”


    “好吧!跟你說實話也無妨,”莫藥師見千雪不為所動,隻得道:“這藥丸的藥方是上古修士所留,傳說凡人吃了之後會在體內產生靈根,端地神妙無比。隻是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現如今凡人吃了就會當即斃命!我得到這藥方之後,研究了十年,才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麽秘密?”


    “這藥丸是由七種毒草煉製而成,吃這藥丸之前必須先吃七種毒草,然後吃七種毒草中任意兩種混合而成的毒藥,一直吃下去,直到吃完任意六種毒草混合而成的毒藥!此時體內就會產生一股奇妙無比的氣,再將這藥丸吃下,這股氣就會聚在一起形成靈根!”


    千雪聽他說完,暗道:怪不得這些天總感覺體內有一股氣亂竄,難不成他說的是真的?


    莫藥師見千雪沉默下來,知她正思考著真假,也不催促,隻在一旁靜靜候著。


    廳內竟然一下子安靜下來。


    約莫半炷香功夫,千雪終於打破廳裏的安靜,道:“我答應試吃藥丸,隻是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莫說兩件,就是三件四件都行!”


    “第一,我要是僥幸不死,你得放我離開這裏。”


    “沒問題!”


    “第二,我要是死了,希望你能把我葬在我娘墳墓的旁邊。”


    “好!我答應了,放心吧!”


    千雪見莫藥師答應得這麽爽快,心裏不喜反悲,她何嚐不知道以他的心性怎麽會放她離開,可她已別無選擇。


    接過一粒藥丸,她二話不說就將它塞進嘴裏,吞了下去。莫藥師在一旁緊張地觀察著她的反應,整整一炷香時間過去,卻沒有一絲異樣。


    莫藥師有些傻眼,“難不成已經成功了?”他急忙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靈盤,示意千雪將手放在上麵,然後不知按了什麽,靈盤上顯出一層淡淡的光幕將千雪的手遮住,足足過了一刻,卻沒有一點變化。


    他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十幾年的修仙夢難道就這樣完了嗎!他實在是不甘心,不,一定是她的體質不行,他忽的想到,隨即取出一粒藥丸,想也沒想就吞了下去。


    其實,千雪在吃下藥丸之後,體內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原本一直遊離在身體內的氣逐漸合為一股黑氣。待莫藥師也吃下藥丸不久,這股黑氣像是聞到了世間最美的味道一樣,翻滾著跑出她的體內,向莫藥師席卷而去,而此時莫藥師也驚呆了,他體內也冒出濃濃的白氣迎向黑氣。


    黑白兩氣在空中匯合,翻滾,逐漸形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黑白兩色混成的弦!


    此弦不斷地吸收從千雪和莫藥師兩人身上冒出的黑白兩氣,眼看體內的黑氣越來越少,千雪隻覺著自己的生命似乎在急速減少,她隱隱察覺隻要體內的黑氣一空,隻怕她撐不過一時三刻便會斃命!


    對此,莫藥師竟也沒有什麽對策,眼睜睜地看著體內最後一絲白氣也離體而去,身體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眼珠瞪著仍在冒黑氣的千雪,抬起顫巍巍的手指著她,怒道:“你,你,你……”連喊三聲,便再沒聲響。


    看見莫藥師橫死當場,千雪不免露出兔死狐悲的淒涼之色。她抬頭望向空中,卻是一呆。


    原來缺少白氣供應的弦開始自發旋轉起來,漸漸地化為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瘋狂地吸收著周圍的天地靈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的弦猛然撲向呆立一旁的千雪。


    她還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那弦就已出現在她的丹田之處,依然急速旋轉著。她驚恐地發現體內的血肉隱隱有鬆動的跡象,隨著體內的第一塊血肉離她而去,她再也無法忍受劇痛,兩眼一黑,跌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就這樣,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這事若教旁人看見,隻怕被嚇死也未可知。當千雪的身體完全消失後,那弦重新出現在空中,並化作一陣青煙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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